第五章 邁斯先生遺囑
祈洛翎去了附近的車站,買了一張公交車票。驗過票后,她找空的位置坐了下來。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便向前台的小夥子詢問了老城集市廣場62號的公交路線。老城集市廣場是華沙老城的中心廣場,呈長方形,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廣場,也是華沙的地標性廣場。穿城而過的城市公交,也只能繞道而行於廣場。
所以她只能坐在附近的站點下車,再步行到集市廣場。步行幾分鐘后,她便來到集市廣場。
曾在十八世紀以前舉辦集市的地方如今成為了一座悠閑商業步行街。偌大的廣場周圍有餐館、禮品店、咖啡館。四周的建築全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風格。廣場上的人不多,每個人都帶著友善的微笑。街頭藝人在這裡當作藝術展出。
歐華律師事務所就在前面那幢建築的三樓。建築是一座磚紅色的巴洛克式式四層建築,建築外表古樸卻不殘舊。
走到這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前,她看了看手中的紙條,對比下記下的地址,沒錯,是這個地址。然後她再看看了時間,差一刻鐘到下午三點,時間剛剛好。
祈洛翎來到一樓,大理石地面,沿著暗紅色的迴旋木質樓梯走上樓,樓梯的扶手都被摩挲成鋥亮。
來到三樓,室內的擺設更為古樸,牆壁的旋渦狀花紋圖案沉澱著時間的滄桑。剛走到三樓大廳,一位裝紅色長裙的女子迎了上來。
「請問,你是來自中國上海的祈洛翎小姐嗎?」
「是的。」
「歐華律師在等你,請跟我來。」
紅裙女子作出了個邀請的手勢。然後帶著她來到了三樓走道上最裡面的辦公室。
她輕敲幾聲門,然後推開門示意祈洛翎進入。
這是一間寬大的辦公室,室內裝修典雅,黑色的辦公桌透露著律師行業應有的威嚴。
辦公桌前站著一名身穿深藍色西服的男人。應該就是歐華律師吧。他大概四十多歲,褐色微卷的頭髮,月白色的襯衣,藍條紋的領帶,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上層社會的風度。
「你好,祈洛翎小姐。」歐華律師帶著淡淡的笑容,伸出了右手。
祈洛翎握住他寬厚的手,「你好,歐華律師。」
歐華律師微笑著,示意她坐下。
祈洛翎坐了下來,紅裙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詢問她是否想喝點什麼,她搖了搖頭。
歐華律師坐了下來,戴起眼鏡,埋著頭,翻閱著手中的資料。房間里突然變得靜悄悄,只有牆壁上那一座古老的鐘左右搖晃。
過十多秒后,歐華律師抬起頭來,正了正嗓子說:「祈小姐,正如我寄給你的信的內容所言,之所以邀請祈小姐來到華沙,是與杜蘭德?邁斯先生的遺囑有關。客套的話我就不說了,直接進入主題吧。我,柏恩斯?歐華,如您所知,是名律師,長期以來一直為杜蘭德?邁斯先生專職律師,從事與法律有關的事務。」
她點了點頭。
「杜蘭德?邁斯先生因病於一個月前逝世,除了對這位品德高尚的紳士表示哀悼之外,我們受杜蘭德?邁斯先生生前委託,忠誠執行他最後的遺囑。」
說完,歐華律師從手中的文件夾里拿出一份遺囑。
「這是杜蘭德?邁斯先生第二次更改后的遺囑,他在這份遺囑里提到了你。」
「第二次更改后的遺囑?」
「是的,就在他去世前幾天,他突然要求提出修改以前保存在我這裡的遺囑。我們在確認他的意識清楚思維正常后,按他的要求更改了遺囑,並公證后這份新的遺囑。同時以前那份遺囑失去了效力。」
「我還是不能理解,我與杜蘭德?邁斯先生素不相識,他的遺憾怎麼會提到我呢?」
歐華先生透過金絲眼鏡望了她一眼,似乎帶有不可捉摸的意味。
「你知道他是誰嗎?」
祈洛翎搖搖頭。
「你不知道杜蘭德家族?」
杜蘭德家族?祈洛翎皺了皺眉頭,這個姓對她來說顯然並不熟,或者說並沒有聽見過。
「我想這也可以理解,畢竟你是在中國長大的。」
「是的,我對此一無所知。」
「杜蘭德家族一直是波蘭的貴族,中世紀時他們被封為公爵,封地很大,他們的莊園曾經超過1000畝,並在城市多處有房產。雖然到了十六世紀末,血統貴族傳統被打破。」
「不過,即使在今日,杜蘭德家族在華沙還是個顯赫的家族,許多榮譽性質的特權依然被保留,家族公爵可以攔截並使用任何車輛,這一特權昔日對車馬、輪船有效,而今如有必要,杜蘭德公爵對火車、汽車甚至飛機都有同等的法律效力。不過杜蘭德?邁斯公爵去世后,杜蘭德家族再沒有繼承人。「歐華先生的語氣似乎有點遺憾。
不過,歐華律師語氣一轉,面色微微嚴肅起來,說道:」在這份遺囑書里,提及到二個人,一個是你,另一個是莊園的管家卡羅琳娜夫人,她是杜蘭德?邁斯先生的遠房親戚。不過今天她並未到場。「
「遺囑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里,杜蘭德?邁斯先生將他名下的個人財產的一部分贈給卡羅琳娜夫人以及她的丈夫。第二部分將他名下的房產以及所有音樂唱片捐獻給某慈善組織。第三部分是正是關於您的,祈小姐先生。杜蘭德?邁斯先生將他名下的布萊切諾莊園無償贈給你。」
歐華律師講完,把那份遺囑從桌面上推了過來。
「如果您對此還有所疑問的話,可以看看杜蘭德?邁斯先生的遺囑原件。」
祈洛翎接過遺囑,仔細閱讀。遺囑寫的不長,只有一頁,如律師所說,內容共分為三部分。第三部分寫到了她。
「.……我自願將我名下的布萊切諾莊園贈給祈洛翎小姐,包括莊園內所有的藏品與物品皆為祈洛翎小姐所有.……」
遺囑下方有一張照片,竟然是她在上海外灘與木先生一起喝咖啡的照片,難怪那天她總感覺似乎有人在背後觀察著自己。原來自己當時確已被跟蹤了。
祈洛翎簽完一些手續文件,遺囑的事已告一段落。
她很想再詢問一下關於遺囑的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問,於是起身告辭。
歐華律師既沒有解釋什麼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以一種飽含特別意味的沉默送她到了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