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音樂的存在
祁洛翎走在校園內的小道上。
道路兩旁的梧桐樹,樹葉已經變成了深紅色,秋風一吹,一片片落葉就像一隻只蝴蝶,在天空中快樂的飛舞。
她的心情很好,因為今天是自己身體康復后第一次返回到學校。
穿梭於校園小道上,三三兩兩的同學們經過祁洛翎的身旁,微笑而禮貌向她問好。
這是一所私立貴族學校,學校的面積比一般的學校要大很多。這條道路的盡頭則是兩幢白色的教學樓,兩幢教學樓之間是一所大禮堂。
整個學校的建築風格都是歐式風格,顯得華貴典雅。金色的陽光懶懶照著建築上面,學校像變成了一座漂亮的宮殿。
進入教學樓內,古色古香,大理石地面,酒紅色木質的樓梯,帶著歷史沉澱感的漩渦狀花紋,祁洛翎順著樓梯拾階而上。
祁洛翎走上二樓,來到了辦公室。和同事親切寒暄了幾句后,她便靜下心來開始準備明天的講課。
沒過多久,教音樂的陳老師急匆匆走進辦公室,來到祁洛翎的辦公桌前。只見陳老師臉微紅,神色慌亂對她說:「祁老師,我想麻煩你個事情。」
「你怎麼了?有什麼事?」祁洛翎驚異看著她。
「我家孩子發高燒,我馬上要回家一趟。可我現在不是正在上著課嗎?還有二十分鐘才下課,我希望你能幫我去音樂室看著上課的同學,直到下課。」陳老師語氣很著急。
「好的,沒事,我馬上過去,你不用擔心。」祁洛翎安慰著她說。
陳老師謝過後,很快便離開了辦公室。
祁洛翎收拾好桌上的課本,立即向音樂室奔去。
音樂教室在三樓最靠角的地方,是個寬敞明亮的教室。當祁洛翎走進音樂室,原本還在吵鬧沸騰的孩子頓時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陳老師有急事出去了,所以你們便上自習課。請打開音樂課本,溫習下陳老師教過的五線譜。同時,請同學們保持安靜。」祁洛翎站在教室前,對孩子說道。
她講完后,孩子紛紛拿著音樂書,認真安靜的看著。
祁洛翎便坐在教室前面最右邊的角落的凳子上。百無聊耐之際,她開始仔仔細細觀察這間教室。
雖說在這個私立學校工作了二年了,可她從未踏入過這間音樂室,很多次僅限於穿梭於音樂教室外的走道上,偶爾也只從在教室外面瞟了一眼這間教室,所以從沒進來仔細觀察這間音樂教室。。
教室很寬敞,地板是用螺絲圖案的白色大理石鋪成,教室的后牆壁寫著貝多芬的名句:「音樂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學更高的啟示。」
教室左右牆壁上畫著可愛的五線譜,最右邊的角落上有一架斯坦威的鋼琴。不過它的表面是用白色的布覆蓋著。
她忽然想起那個年輕猶太人男子,不由自主起了身,朝著那架鋼琴走去。
白色的布就像殮屍布一樣蓋在鋼琴上面。祁洛翎伸手掀開那層白布,一架黑色的鋼琴出現在面前。
鋼琴的琴蓋很乾凈,黑得發亮,泛著寂寞的光芒,散發著高雅的氣息。
祁洛翎緩緩打開琴蓋,交錯的黑白鍵映入眼帘。她輕輕用手觸摸著琴鍵,一種冰涼的感覺。她縮回了手指,彷彿怕被它凍傷。
最後,她還是無法抵禦來自它的誘惑,躊躇許久,在鋼琴凳前黑色方形的軟凳上坐了下來。
凳子既柔軟又舒適,她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祁洛翎從來沒有學過鋼琴,也沒有彈過鋼琴,也不知道正確的彈鋼琴的坐姿。但她腦海里卻自然而然浮現出那名猶太人男子的彈鋼琴的樣子。
她坐上琴凳后,兩腳自然落地,腰部伸直,上身略向前傾,下臂與鋼琴鍵盤平面平行。她的手指又細又長,骨節分明,每個手指都自然、彎曲地落在琴鍵上。
她顫抖用右手指尖按下一個右側的琴鍵,C1的音符回落在寂靜的教室里,久久沒有消退。
她的大腦突然間彷彿強制植入了很多曲子的記憶,有肖邦的《英雄波蘭舞曲》、《夜曲》、巴赫的《E調前奏曲》、舒伯特的《小夜曲》、舒曼的《夢幻曲》、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暴風雨奏鳴曲》、《悲愴奏鳴曲》、《黎明奏鳴曲》、《獻給愛麗絲》等等。
接著她的手指像是著了魔似的,輕快地跳躍在黑白琴鍵上。很多音符如同獲得了生命一樣飄蕩在教室的空間里。如河水淙淙,如鳥雀蹁躚,時而歡快,時而悲慟;時而躑躅,時而激揚。
她深深的意識到自己因音樂而存在,抑或音樂因她而存在。就這樣彈奏著一首接一首,她完全停不下來。
可遺憾的是,直到下午放學,無論她怎麼回憶,她還能沒有彈奏出那以色列男子彈奏的《魔鬼的憂傷》的曲子。
祁洛翎陷入一種無以言表的憂傷之中,最後她不得不離開了教室。
祁洛翎回到家中,父母在自己家中,王姐已準備好晚餐。
門外有人敲門。她從貓眼看去,原來是兩位警察。
她打開了防盜門,矮個子警察向她出示了證件,說是想向她通告車禍案件的最新情況。
祈洛翎將他們帶至客廳,讓王姐砌了二杯茶,在他們的對面坐了下來。劉思玲和祈強一看有警察來,心裡莫名的緊張,緊緊挨著祁洛翎的身邊。
「不知道你的丈夫有沒有給你說過關於車禍的勘測結果?」
祈洛翎茫然地搖搖頭。
「你的車禍不是簡單的肇事逃逸案,我們當初懷疑是一起故意兇手案。」
「啊!」一旁劉思玲驚叫出聲音。
「我們今天上門來告知最新的案件偵破情況。根據韓資酒店的入住記錄和其它一些線索,我們現查明一個叫宋大鐘的韓籍男子有重大的嫌疑。只可惜現在他已經回到韓國。由於他是外國公民,雖然根據國際公約可以引渡他,可事實上操作程序複雜,還涉及政治阻礙,所以抓捕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祈洛翎完全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為什麼這個韓國男子要殺我?我跟他無冤無仇的,他為什麼要殺我呢?"
沒過多久,兩個警察便起身離開,祈洛翎的腦袋裡仍是一片混亂。
劉思玲的心卻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