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術業有專攻
費才終於體會到，什麼叫「術業有專攻」。
自從上次把那本種田教材交給李田——就是那個很會種田的老農，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這天他忙裡偷閒，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悠悠哉哉地到了下午，突然想起來還有這件事，於是讓人將李田找來，想順便問問他研究的進展如何。
結果這一問不打緊，費才很快就陷入了智商不足模式。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一本正經地聽著老人的彙報，可聽著聽著……他就發現自己聽不懂了。
但他是巫神派下來的神使啊！他是全知全能，智慧超過凡人一萬倍的神使，區區種田的事情，怎麼能說自己聽不懂呢？
可讓費才淚流滿面的是……他確實是聽不懂啊！
仔細想想，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他一個從小在城市裡長大的人，讀得又不是農業專業，平時看點新聞啥的也會去關注這方面的知識。除了知道個大德魯伊袁隆平，其它關於現代農業的知識他還真是一竅不通。
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師也。」
老頭子自從獲得這本寶書後，猶如發現了一個新大陸，激動萬分之下，日夜研讀，就連睡覺都是抱著書睡的，心中對神使大人的崇拜之情也早已達到了極點。
今天眼見神使大人親自過問自己的學習情況，他自然得好好表現一番，越講越專業，很快講得眉飛色舞、抑揚頓挫，專業辭彙一個接一個。可憐費才雖然聽得懂上半句聽不懂下半句，臉上卻得保持嚴肅表情，還要不時「嗯」「啊」兩聲，表示贊同老人的觀點。
李田水都沒喝一口，一口氣從太陽高掛講到太陽西沉，那激昂的樣子，看得連費才都不忍心打斷，只好正襟危坐地聽了一下午課，好似對方才是教授，自己不過是個剛進大學的小毛頭。
等太陽徹底落山的時候，李田終於講完了。
「神使大人，小民愚鈍，倉促間學得的知識不及大人萬一，還望大人指點。」老人恭恭敬敬道。
「咳……呃……你也講辛苦，先喝口水……」費才半天憋了這麼句廢話出來。
李田聽了，心頭卻不由得一暖，心想自己一個微不足道的寨民，神使大人竟然也如此關心，趕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剛剛講的大致上……還不錯，只不過有些細節嘛……還不太精確，不過……考慮到才接觸這些新知識沒多久，已經很難得了……」
說完這話，費才頓時發現，自己說廢話的功力與日俱增，已經幾乎可以和自己過去的領導媲美了。
李田聽了，面露沉思之色。
「不過！作物種植說到底是一門實用科學，你剛剛說了很多，卻還沒有告訴我——明年開春以後，如果在耕種人數減少三分之一的前提下，要將糧食產量提高一倍，需要哪些條件？」
說到底，這才是費才真正關心的事情，等到明年，職業化的軍隊要建立起來，負責工程建設的巫師甚至巫女也將達到一定人數。這種情況下，參與耕種的人數肯定會減少，但人均產出的糧食卻必須增加，要實現這一點，除了提高耕種人的勞動積極性，耕種工具、耕種技術的提升也是必須的。
李田聽了費才的問題，也頓時恍然大悟：「神使大人指點的是！其實小民平日也思索過這個問題，如今便向大人一一稟明。」
接著，老人從水利、到工具、到種子、再到化肥一樣一樣地說了起來，費才這回也打起精神，拿來紙和筆，老人一邊，他一邊在紙上記錄。
這一說，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李田告退後，費才拿著手中的紙張，認真思考起來。
南疆不比華北平原，多為梯田，因此大型機械是用不上了。
要提高產量，主要還是落在了種子、化肥、水利這三樣上面，剛剛老人也同樣強調了這三點。
前兩樣可以通過即時兌換符輕鬆解決，最後一樣卻需要費才重點關注。
距離明年開春，已經不過四五個月，能否這在之前完成天河工程一期，將直接影響到糧食的收成。
而且光有天河一期工程是不夠的，因為他手裡的田地已經遠遠不止碧落寨的梯田了。
……
第二天一早，費才就將碧落和岩力召集起來開了個短會。
將大體形勢向兩人介紹了一遍之後，費才首先問岩力：「巫師學徒的培訓進度怎麼樣了？」
「回大人，為了加快進度，我現在兩部分課程同時開展，上午讓他們學習神諭，下午則教他們石刻的手藝，目前進展順利，預計再過兩周，全部學員就能培訓完成。不過要讓他們刻出完美的符文，還需要在完成培訓之後多加練習，這一部分的時間，估計又要花上兩周。」
「嗯，也就是說最多一個月，這些巫師學徒就可以上崗了。」費才微微頷首，「力場結構設計的進度我基本清楚，如今已經完成三分一，不過隨著水路的數量增加，越往後計算會越複雜，我本來計劃在一個半月內完成。現在看來，最好一個月內就將整個設計定稿，到時巫師學徒們也正好完成了所有訓練，可以直接讓他們參與到編製符文鏈的工作里去。」
「如此一來，就要辛苦你了。」他轉頭對碧落說道。
碧落微微一笑：「沒問題，費才大人，我一定按時完成。」
「嗯。編製符文鏈預計要花上兩周的時間，然後就是刻制符文，你覺得要花多久？」費才又問岩力。
岩力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陣，最後咬牙說道：「三周以內！」
三周……這個時間有點緊，費才想。之前刻制一百多個符文，岩力就花了兩周，如今雖然多了十個學徒，但刻制符文的效率肯定無法和岩力相比，多半還會產生許多殘次品需要返工，可整個符文的數量卻相比第一次翻了十倍，達到了一千多個。
想在三周內按質按量完成，估計很難啊！
岩力肯定也知道這一點，但既然他給自己定了這麼一個高目標，費才也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於是說道：「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盡量三周左右完成，如果遇到了困難，延長到四周也不會對整個工程的工期產生影響。」
「是！」岩力沉聲答應。
「那麼按照這個計劃，我們將在兩個半月內完成天河一期的建造，但如此複雜的網路，建成之後肯定需要大量調試，其中免不了修改力場結構、調整甚至更換某一部分的符文鏈，這個過程，我估計需要一個半月時間。」
「這樣算起來，四個月後，天河一期可以投入使用，剛好趕在春耕開始之前。還有什麼問題嗎？」費才看向兩人。
碧落和岩力都搖搖頭。
「好！那就按照這個時間節點一項項推進吧，途中遇到什麼問題，及時跟我說。」
「是！」
「那麼還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告訴你們。」費才又說。
「什麼事？」碧落好奇地問。
「天河一期投入使用后，我們緊接著就要開始天河二期的設計工作了。」
「二期？」
「對。」費才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圓。「假設這是碧落寨。」
隔著一段距離，他又畫了一個圓：「這是菁雷寨。」
在兩個圓之間，他添上了一個方塊：「這是之前那塊有爭議的耕地。」
他從代表碧落寨的圓上引出一條直線，穿過中間的方塊，連接上菁雷寨，接著，又在代表菁雷寨的圓圈裡添上了許多分岔。
「天河二期工程，不但要滿足對菁雷寨和爭議耕地的供水，還要在兩座寨子之間修一條『路』。」
「一條路？！」
聽到這句話，兩人臉上都露出驚訝表情，岩力沉思了一會，說道：「神使大人，恕我直言，兩座寨子雖然不遠，但要修一條路，恐怕還是需要大量的人手……」
費才聽了，立刻笑道：「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路。兩座寨子之間有一處丘陵，要想越過它可不容易，因此我準備修的不是地面上的路，而是天上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