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是壞人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簫火火此刻的眼睛雖然都睜不開了，但對外界的一舉一動卻比用肉眼看還要更加清晰。
這一瞬間，他似乎是進入了一種玄乎其玄的狀態！
借助著藥鼎之中澎湃的丹火，他甚至能夠感知到丹液之中的雜質被丹火焚燒後，逐漸支離破碎！
此刻的煉藥過程，是他至今為止發揮得最為完美的一次。
在這狀態之下，簫火火甚至有著一種蔑視天下的豪情！
藥鼎中的丹丸逐漸凝萃固化，其中的雜質不斷的被提煉分解。
無論是火候還是藥方藥材，此刻都與藥方之中記載的，分毫不差。
“時候正好！”
等到石台上的材料終於被再度完全提煉。
蕭火火那緊閉的眼眸，這才緩緩睜開。
他的身體略微沉寂了片刻，袖袍猛然揮動，無形勁氣瞬間震蕩開來。
與此同時，那藥鼎之內的火焰頓時再度洶湧！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一步，淬煉丹紋。
伴隨著藥鼎之中的火焰翻騰跳動，由幾十種藥材精粹而成的丹丸，在蕭火火的控製下，緩緩的融合著。
接下來的這三枚丹藥合而為一，才是最關鍵的時候。
煉藥師所謂的丹紋，實際上就是多種丹藥精粹為一。
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麽新奇，但這煉藥可不是煮飯加水的事。
多一點，少一點都會導致藥性產生巨大的變化，更別說一次性增加兩三倍的用料。
想要維持著這三枚丹丸始終保持在同一狀態，還需要將丹丸中的雜質進一步提煉，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圍觀看客看到這裏，也不由得為他捏了一把汗。
“終於要凝萃丹紋了嗎？”
“這三紋青靈丹可沒這麽好煉啊。”
“他應該快撐不住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場外的周成卻不聲不響的退到了眾人身後。
他的這番小動作，如果是平時估計還真不會有人注意。
偏偏現在場中卻還有一個人一直在默默的關注著他。
他剛走出人群，柳瑤兒就不聲不響的追了出來。
周成看了看四下的環境，正打算動手。
沒曾想一回頭就看到柳瑤兒輕飄飄的追了過來，嚇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柳姑娘？你走路都沒聲音的？”
柳瑤兒沒有接話，僅僅是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眼。
僅僅是這簡單的一瞥卻讓周成心裏咯噔一下，越發的心虛起來。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越發緊張的時候，廣場周圍的看客突然爆發出一聲呼呼聲。
不用想，這應該是簫火火提煉的三紋青靈丹已經成功了大半。
想到這裏，周成不敢耽誤。
他打算在三紋青靈丹出爐的那一瞬間動手，那時應該是眾人激動慶祝，最沒有防備心的時候。
時間不等人，他鼓起勇氣，直接問道。
“柳姑娘，你跟著我幹什麽？”
“你覺得我跟著你是想幹什麽？”
“這……”
周成正覺得有些尷尬，卻聽著柳瑤兒輕飄飄的說道。
“那枚三紋青靈丹，如若煉成，你我就合力將它搶過來。”
“啊？！”周成一愣。
他萬萬沒想到柳瑤兒也要搶這三紋青靈丹。
看她平日裏仙氣飄飄的樣子，周成一時還真是沒想到她竟然也會有這種打家劫舍的的念想。
或許是見他一臉詫異的樣子，柳瑤兒冷笑一聲，不屑道。
“少跟我擺臉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打這主意？”
“這倒也是。”
周成撓了撓頭沒在她麵前偽裝，惹得柳瑤兒冷哼一聲。
兩人都是聰明人，自然不用再多說什麽廢話，三言兩語之間就暫時達成了合作。
柳瑤兒回頭看了一眼廣場邊的看客，心下暗暗算著出丹的時候，沉聲道。
“以你現在的實力，拿了那三紋青靈丹一時也用不上，不如這次把那丹藥讓給我。”
“柳姑娘，你這話說得可就有意思了。我用不上就非得讓給你？”
“那好，那就各憑本事，看誰那三紋青靈丹能落在誰手裏。”
見周成不願低頭，柳瑤兒話語之間帶著幾分不快。
周成聽她這麽一說，暗暗不免挑了挑眉頭，一想到要和她為敵，心下不免有些心虛。
隻是這心虛歸心虛，三紋青靈丹事關他的隱疾。
在這件事上，他可不會讓步。
兩人這邊還沒爭個高下。
另外一邊。
伴隨著廣場中，青火翻湧的藥鼎突然一靜，周遭的青色火焰也隨之一收。
四周的看客麵麵相覷，驚道。
“這是失敗了？”
“果然還是後繼乏力嗎？”
“你們看！”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股淡淡丹香飄散而出，緊接著一股磅礴的青色光芒衝天而起！
眾人豁然驚呼之間，一枚猶如翡翠般晶瑩剔透的丹丸在藥鼎內不斷的旋轉，散發出極強的氣勢。
隨著那丹丸的旋轉，包裹在簫火火雙臂之上的青色火焰忽然開始了急速收縮。
眨眼時間，青蓮地心炎便猶如退去的潮水一般，收縮匯聚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正當眾人以為這就是三紋青靈丹的全貌時，主事的老太監卻頗有先見之明似的笑了笑。
果不其然。
當那藥鼎之中的青色火焰即將全部消退之際，簫火火反手一推，額角青筋暴起，再次施以全力。
下一刻，之前融入青蓮地心炎中的紫焰獸火，再次引出，全部灌注到了藥鼎之內！
這火候的一進一退，兩種不同屬性的丹火一激，頓時便讓藥鼎之中的丹丸龜裂開來！
這變故突生，便是那主事的老太監也心下暗道一句。
“不好！”
在旁觀戰的吳姓老者也麵色微變。
“丹火淬煉得太急，丹藥竟然開裂了！”
一旁的霍姓男子也歎道，“這種情況下，已經無法補救了，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嗎？”
廣場之外，本來已經打算直接動手的周成和柳瑤兒見此情形，一時也不由得麵露詫異之色。
這三紋青靈丹已經到了成丹之時，最為關鍵的三枚丹丸都已經熔煉如一，怎麽會在這種時候出現意外？
場中的簫火火或許也有些慌了，他極力的催動著紫焰獸火，將之灌進入藥鼎之中。
他的臉色，此刻也變得極為凝重，雙手迅速再貼到藥鼎左右，鬥氣幾乎是絲毫不留再次催動。
丹藥未成也就還有挽救的機會，隻是現在必須能夠完美的控製兩種火焰間的轉換！
不然的話，這丹藥上的裂口就會逐漸變大，到最後幾乎是不可彌合。
更為關鍵的是，這次丹師晉級考核也有時限，如果這次失敗，怕是沒有機會再給他彌補了。
簫火火額頭上，冷汗微起，本就因為力竭變得慘白的臉龐更是全無半點血色。
長時間的控製丹火，麵對著這炙熱的火焰，他的雙眼此刻也滿是酸澀的感覺，隻是此時他根本不敢眨眼間。
毫無保留的引動鬥氣，使得他左右兩手，一青一紫兩種丹火猶如奔騰而出的激流，夾雜怒吼之聲，全都湧進藥鼎之中。
之前還被壓製的青蓮地心炎，此時在他全力施展之下，“轟”然暴起，讓人不由得為他捏上一把冷汗。
要知道這異火本就特殊，書卷記載之中也有不少異火失控，最終傷及煉藥師內府經脈的事。
更重要的是，淬煉丹紋需要保持兩種丹火的平衡，一旦丹火過度，就會前功盡棄！
簫火火自然也知道眼下的狀況，極力的控製著青蓮地心焰和紫焰獸火，各自分隔左右。
一時之間，那藥鼎之中清濁分明，各呈陰陽之勢。
伴隨著青紫火焰各持一邊，伴隨著鬥氣緩緩流動，陰陽圖譜的中間則是那依然緩緩旋轉的青靈丹。
一旦這丹火失衡，在藥鼎中保持均衡的兩股力道就會相互碰撞。
其所產生的氣勁足以輕易的將藥鼎之中的青靈丹碾成毫無用處的藥塵。
正是因為此刻的情況極其特殊，所以他必須一心三用，一麵引導著紫焰獸火，一麵引導著青蓮地心焰。
而最重要的，他還必須在兩種火焰的力道均衡，以此來保持著丹藥的穩定，彌補之前產生的裂痕。
這樣一心三用，極其考驗煉藥師的心力和經驗。
若不是因為先前的那番奇異狀態而導致狀態奇佳。
此刻的簫火火也根本不可能完成這種即使是五品煉藥師都感到極為棘手的操作。
雖然他現在還能勉強維持著這樣的均衡，卻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
“起！”
兩股丹火僵持在藥鼎之中才過去幾個呼吸的時間，蕭火火便用手掌猛的拍在藥鼎表麵！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藥鼎內的青蓮地心炎順著藥鼎口，直接呼嘯而起！
一時間，噴薄的青色火焰就像是烹飪時翻炒的回火一般，直接將那藥鼎都點燃了。
這奇異的異相，惹得圍觀的看客又是一陣驚呼不已。
說實話，便連一些久修多年的煉藥師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
主事的老太監眉頭微微一皺，心下暗道。
“有意思竟然以這種方式完成退火，不過也不排除是那小夥子實在是扛不住，根本控製不住丹火了。”
事實上，簫火火此刻的狀況和老太監所想的差不多。
他現在根本沒有閑心思去回收那跑出去的青蓮地心炎。
在青蓮地心炎退出的那一瞬間，還殘留在藥鼎之中的紫焰獸火，立刻接替而上。
“穩住！穩住！”
簫火火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藥鼎之中的紫焰獸火。
眼睛裏甚至都在此刻泛起了許些血絲。
這是丹火轉換後的必要流程，必須將後者的溫度維持在與前者離開時地溫度相同。
否則的話，忽然提高或者降低火候，都會讓丹丸開裂！
這是一種極為考究煉丹者對火焰溫度地掌控地方式，同時也是製作丹紋的必要流程。
不知是不是真有這氣運加身，明明已經是心力枯竭的狀態，他最後竟然完成了丹火的轉換。
感受著那藥鼎之中的丹火變化，身為煉藥師的吳姓老者一時也不由得歎服道。
“這個年輕人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我想，他的成就將會遠遠超過我們這些老東西，大炎帝國很久沒出過那種讓得豔驚整個大陸的超級強者了。”
“您這話就過謙了吧，要知道您的成就在帝國之中怕是百年之間再無來者。”
霍姓男子適當的捧場一句，說是恭維，不過看向場中的簫火火，他的目光還是不由得閃過一絲讚賞。
畢竟雖然沒有見過全貌，但他也看過這次的丹師晉級考核的內部資料。
他知道那個戴著半麵麵具的偽裝之下，其實是一位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
這樣的年紀，如何配不得一句未來可期？
“無論今天他能不能成功，他的潛力都已經展露無遺。”
心念之間，他的目光看向廣場上那悶頭煉藥的簫火火，眉宇間卻依然是有著一分憂慮。
即使簫火火完成了【三丹合一】，控製住了【丹火轉換】，但現在還遠遠談不上煉製出了擁有丹紋的青靈丹。
更何況，場中已經有了一枚暫時還不知道底細的五品丹藥。
對於這次考核最終的結果，在他看來，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不過這年輕人的心性的確是讓人讚歎。他的體力和意誌應該早就瀕臨枯竭，但他非但沒有倒下，反而是在絕境尋求到了突破，以四階煉藥師的實力完成了五品、甚至是六品丹藥，這是何等可怕的心性。假以時日，這天下間必將有他的姓名。”
吳姓老者輕撫著胡須，望著場中苦苦支撐的簫火火，輕聲驚歎一句。
明明每一次都到了他的極限，可每一次他的表現又都會讓人大吃一驚。
他就像是在走鋼絲，明明走錯一步就是一敗塗地，但他卻能險之又險的走向那目的地。
他的韌性和潛力，實在是讓人驚歎不已。
與此同時。
場外的看客之後，周成和柳瑤兒也耐心的等待著最後丹藥煉成的那一刻。
馬上就要到煉製丹紋，最後成丹的時刻了，不知道會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
此時，所有人都被場中苦苦支撐的簫火火感動，一起默默的在心裏為他加油打氣。
相較於那種見刀見血的打鬥，人們更願意看到一顆堅持本心，永不放棄的心。
或許是有感於簫火火麵色蒼白，苦苦堅持的模樣，周成幽幽的問了一句。
“柳姑娘，你為什麽要那三紋青靈丹？”
“我說過了，我需要用它來提升實力。”
“你不覺得這樣不太對嗎？別人辛辛苦苦拚命煉製的丹藥，你就這麽給人搶了？”
“……”柳瑤兒聽到這話，幽幽的回頭看了周成一眼，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周成瞧著她這樣子卻不由得暗暗挑了挑眉頭，感覺她比自己還像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