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塌方
確定是鈾礦后，韋陽簡直有幾分絕望了。
剛剛那個幾乎不成人形的奴隸，最初只是自顧自地分揀著礦石。
沒多久，他發現韋陽竟然愣在原地一動沒動，回過頭來就狠狠地瞪了韋陽一眼，開口便是呵斥。
聲音低沉、緩慢，還帶著幾分顫抖，卻又透露著一絲倔強。
「發獃是沒有用的。想要活下去，就好好乾活！快把那一車礦石跑著推到廣場上去！我們這個礦洞的產量要是落在最後了，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記住這裡是2587號礦洞！」
韋陽聽了這話，苦笑了一聲。
他算是清楚地認識到這回的夢境冒險，或者應該說是試煉，絕對不會是一場輕鬆愉快的旅行。
韋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彎下腰便推著那裝滿了綠光幽幽鈾礦礦石的獨輪車，向廣場的方向走去。
這邊剛一上手，韋陽便發現這小小的獨輪車看起來個頭不大，可重量卻是很沉很沉的。
若是不拼上全身的力量，就只能夠緩慢地一步步挪動。
連正常的速度都不能保證，就更不要說跑起來了。
韋陽只得運轉內家拳心訣，他發現這樣做的時候，雖然自己的力量並沒有真的變大，但是身體的感受卻相比要輕鬆了許多。
韋陽推著獨輪車走在蜿蜒曲折的礦道上，總算抵達了收集礦石的廣場。
廣場的中央是管理人員登記礦坑產量的地方，一側露天堆放著如山的鈾礦礦石，而另一側，則是許多同韋陽一樣弓著腰推著獨輪車，用盡全身力氣往返在礦洞和廣場的奴隸。
礦洞里的奴隸大都赤著腳，穿著一身的破衣爛衫。
身材勁瘦不說，表情麻木的厲害，眼神裡邊也只剩下了迷茫。
奴隸們秩序井然地排著隊，依次將自己手中的獨輪車，推到了坐在廣場中央的管理人員面前。
在報上自己的礦洞編號，等待管理人員記錄在檔后，這才從管理員身邊的副手那領取到了一個寸許長的小巧木牌。
奴隸們在將獨輪車上的礦石卸貨到指定地點后，轉身就推著空車飛奔回了自己的礦洞。
韋陽旁觀了一個，就領會到了這種做法的意義。
他也只能苦笑著照葫蘆畫瓢，先做完了再說。
韋陽默默地數著呼吸和心跳，估算著要用了的時間。
人雖然很多，可隊伍行進得很快，排了大概五分鐘的隊，就輪到了韋陽。
管理人員抬頭瞟了一眼韋陽，神情有些不屑，在瞧到他尚未破損的衣褲，隨口問了一句。「今兒個新來的？」
韋陽點了下頭，沒過多的話出來。「這是2587號礦洞的。」
管理人員指了指距離最遠的一個礦石堆。「送到那邊就行。這趟晚了一刻鐘，扣發一枚計量牌，下次跑快點！」
說完這話，也不等韋陽有任何反應，便揚聲喊道：「下一個！」
韋陽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所在的2587號礦洞出現了損失。
眼下里他似乎除了加速快跑，用最快的速度把礦石倒到礦石堆上，再跑回2587號礦洞繼續循環這麼做下去，並沒有其它的選擇。
廣場上那些來回巡視的衛兵也罷，礦洞附近那些背著砍刀、腰上拴著皮鞭的監工也罷，無論是從身材還是氣勢上來看，都比韋陽此時這具肉身更為強壯有力。
韋陽明白眼下里的自己處在劣勢，也只能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推著空車在返回礦洞必須經過的那條蜿蜒崎嶇的小路上飛跑起來。
他得盡一切努力，爭取早日離開這個地方。
青陽星據韋陽的觀察，並不是一個科技昌明、信息發達的世界。
這裡似乎連蒸汽時代都還沒有進入，更不要說電氣時代、核能時代了。
可他們竟然會這樣看重鈾礦礦石，實在是相當奇怪。
這裡的土著身材高大健壯，看來是非常注重煉體之道的。
昨天聽到韋托提起過這裡的煉體等階，就是一個證明。
今天看到的這些護衛和監工，又是一個證明！
自己是繼續練習內家拳，還是應該學學青陽星土著的煉體之道呢？
韋陽一邊飛奔，一邊思考的空檔，很快就返回了2587號礦洞。
那個之前呵斥過韋陽的奴隸還在分揀著礦石，他身邊已經有兩輛獨輪車都被裝得滿滿的了。
礦洞里還有幾個身體狀況稍好一些的年輕奴隸，也都緊繃著瘦弱卻精悍的身體。
整個人都貼在礦洞的岩壁上，接連不斷地用小巧的礦錘和礦鎬敲敲打打著。
辛勤勞作下，挖出來的礦石，隔三差五地掉落在了地上。
他們腳下的礦石，堆積得比較多了的時候，那個呵斥過韋陽的奴隸就會走過去，將它們收攏起來，也好給礦工們清理出一塊勉強能夠站住腳的地方。
韋陽只隨意地掃了兩眼，就趕緊推著一輛裝滿了礦石的手推車，向著廣場那邊飛奔過去。
內家拳功法一運轉起來，他的身體就輕盈了許多，力量也似乎悄然增長了許多。
第二趟排隊之後，管理人員像對待其他奴隸一樣給了韋陽一塊寸許長的小木牌，作為計算2587號礦洞已經交付礦石的依據。
韋陽連續往返飛跑了三十餘次。
除了第一次之外，每一次都拿到了一塊寸許長的小木牌。這種小木牌，是這座礦山專用的計數牌。
韋陽在排隊的時候，有幾次看到也有奴隸因為體力不支，或者路上翻車了拋灑了一些礦石之類的原因，就被扣發了計數的木牌。
而那被扣發計數木牌的奴隸所露出絕望悲傷到撕心裂肺的表情，讓他心神巨震。
這一刻里，韋陽再次清晰地認識到作為一個「螻蟻」的悲哀。
他不自覺地用上了自己能用上的一切手段，極力調動自己的全身的所有力量。
效果很明顯，除了第一次因為不熟悉地形和流程，以及觀察環境，才浪費了一些時間，後來每一次效率都很迅速，也很準時。
等到第三十四次的時候，韋陽剛剛要伸手去推那輛裝滿了的獨輪車，卻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已經酸痛到抬不起來了。
韋陽感到這一刻里全身的力量都已經枯竭，至於丹田處的暖熱氣團，似乎又凝實了一點，體積也增大了一些。
眼下里整個身體，也都處在一種極度疲乏的狀態。
那種勞累的感覺，早已經滲透到了每一個細胞。
即便韋陽再怎麼運轉內家拳的心訣，也解決不了這種對身體力量的過度透支。
韋陽很想要休息一下，這邊放開了獨輪車，向礦洞外剛走了兩步，還沒等到他把這個想法說出口，後背的舊傷，就又一次傳來傷口崩裂的痛感。
監工的鞭子，十分隨意卻又相當精準地抽在了他的舊傷之上。
「廢物！頭一天下礦坑就敢給老子偷懶！還不滾去幹活！」
韋陽被這鞭子抽得一個趔趄。
他現在體力透支得極為嚴重，腳步都有些虛浮起來，人都快要站不穩了。
「廢物！」
監工可沒心情理會一個奴隸的體力是否已經透支光了，熟極而流地下一鞭子緊緊地甩了上來。
「我叫你耽擱！還不快滾去幹活！」
滔天的怒火衝上了韋陽的頭頂，他的臉色由剛剛蒼白里泛青變的紅彤彤地，就像只被煮熟了的螃蟹。
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讓他本來快要跌倒的身軀，搖搖晃晃里硬是站穩了。
看看監工的身形，與他周身肉眼可見的浮動氣流，再看看自己的身體，韋陽什麼也沒有說。
這筆賬，他會記下來的！
韋陽再次鑽進礦洞，將一獨輪車的礦石拉到礦洞之外的小徑上后，咬緊牙關推著獨輪車再次竭盡所能地飛奔起來。
他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塊皮膚，每一顆細胞，眼下里都在叫囂著讓他停下來休息一下。
然而，他根本找不到可以休息的間隙。
只要跑得慢了，排隊交接礦石的時候，就有可能拿不到計數的小木牌。
這種損失，會直接導致礦洞的產量排名輕易地跌到後面去。
當天的生產結束時候，每個礦山的主管都會親自巡視各個礦洞，檢查每個礦洞的產量。
產量最低、木牌最少的三個礦洞，洞里所屬的全部奴隸都會受到惡劣的懲罰。
倒數第一名的礦洞，會被關進水牢。
倒數第二名的礦洞，會被施加鞭刑。
倒數第三名的礦洞，會被取消晚飯，第二天的任務加倍同時飯食減半。
各個礦洞里的每一個奴隸，也都在拚命做事，避免所在的礦洞因為他們的關係成為墊底的三個礦洞之一。
奴隸們沒有時間交談，沒有時間休息，更沒有時間做任何和挖礦無關的事情。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挖礦、推礦，拚命的去壓榨自己身上的一切力量。
人類的身體能承受的壓榨是有限度的。
韋陽已經盡了他最大的努力，但是他的腳步，還是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
他的目光變得渾濁。
他的汗水也早已經混合著後背傷口流淌出來的血水，灑遍了2587號礦洞內外的那條窄窄小徑和收取礦石的廣場上。
然而他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依然在咬牙堅持！
堅持！再堅持！
當韋陽第三十九次鑽進2587號礦洞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奴隸們聽到后都紛紛地拋下手中的工具，快速的湧向了礦洞洞口。
韋陽一瞧，借著所有人都往外跑的機會，找了個礦洞里的角落，趕緊躺倒了下來。
眼下里，他只準備藉機好好休息一下。
那個幾乎不成人形的奴隸，大概是行動不便的緣故，跑在了人群的最後面。
一邊跑一邊四處掃視的時候，發現了躺倒在地的韋陽，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后，又趕緊伸手去拉他起來。
「快點起來！蠢貨！你不要命了？聽這動靜，是主礦脈那邊塌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