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除夕之夜
春節前夕,作為國內最為知名的經濟城市,A市電視台象往年一樣舉辦了一台別開生麵的春節聯歡晚會。
為了和央視那台家喻戶曉的春晚把時間上錯開,A市自己舉辦的這台晚會於除夕前一天播出,作為晚會重要的讚助商,秦峰集團的老總和夫人都被邀請參加了這台繽紛熱鬧的聯歡晚會。
當晚,秦天海身著一套黑色西式正裝,顧新蕊身穿一條桃紅色錦香緞旗袍,兩個人就坐在晚會現場最前排的一張圓桌旁,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點心果品,這一排座位都是安排給身份最顯貴的一些嘉賓們的,秦天海和顧新蕊旁邊的座位上坐著的都是和他們地位匹配的各位達官貴人以及他們的女眷。
可能是因為秦天海和顧新蕊的相貌風采太出眾了吧,這兩個人又坐在最前排,所以晚會現場的攝影師特別喜歡把鏡頭切換給他們,畢竟帥哥美女誰都喜歡看,更何況這兩位的身份還那麽不凡,真是結合財富、智慧與美貌於一身,精致的相貌配以華貴的衣著打扮,簡直就是天之驕子的化身了。
麵對頻頻轉過來的鏡頭,秦天海的表情是很淡定的,一邊神態自若地觀看著台上正在表演的文藝節目,一邊品嚐著桌上的果品,中間還時不時地與顧新蕊相視而笑,到精彩處還會輕輕拍拍巴掌以示喝彩,秦天海是場麵上的人物,見慣了這種場合,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他知道怎樣最得體的表現自己,既不過於張揚又恰到好處。
而已經嫁入豪門兩年多的顧新蕊,心中也有了這份淡定,身為一個集團老總的太太,要經常陪著他參加各種各樣熱鬧喧嘩的聚會,麵對晃眼的鎂光燈和鏡頭,對她來說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為了給秦天海撐足麵子,她所能做的就是麵帶微笑,神情自若地麵對這一切。
當晚的秦天海和顧新蕊成功地吸引了眾人的眼球,當這台製作精良的春節聯歡晚會通過衛星轉發到全國各家各戶的電視屏幕上時,很多人都通過攝影師的鏡頭,看到了這一對相貌俊美、衣著華貴、氣質非凡的夫妻,私下裏對他們的身份議論紛紛,知情者更是滿懷豔羨之情。
梅雪楠也不例外,她再一次從電視屏幕上看到了秦天海和顧新蕊的身影,那一刻,她心如刀絞。
舉國同慶合家歡樂的除夕夜終於到來了。
這一晚,梅家的年夜飯雖然豐盛,但卻顯出幾分冷清。
諾大的一張長餐桌旁,隻坐著梅翰明和他的一雙兒女,因為梅翰明本來就是性格內向吝於表達感情的人,受他遺傳,梅雪楠和梅雪鬆在家庭中性格都是如此,雖然他們內心都敬愛著自己的親人,但表情上卻不願意有絲毫流露。
梅雪楠和梅雪鬆的母親裴香茹在世時,梅家的年夜還是比較熱鬧的,因為裴香茹本身也是個比較開朗喜歡說笑的人,自從裴香茹去世,梅家每年的年夜都象今晚這樣冷清,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嬉笑喧嘩。
三個人坐在餐桌旁,默默無語地品嚐著年夜飯,表情都淡漠如斯。
吃完年夜飯,梅雪鬆與父親和姐姐告別,去赴和朋友們早已約好的一個跨年聚會。
梅翰明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一如往日般翻看著當天的各類報紙,多年來梅翰明還保持著比較傳統的閱讀習慣,他喜歡從紙媒上看財經報道和各類時事新聞,不太喜歡通過電視和網絡這類新興的媒體獲取信息。
梅家諾大的廳堂內寂靜無聲,隻偶爾傳來梅翰明翻閱報紙的微小聲音,傭人靜靜地默立在客廳一角,隨時準備聽候主人的吩咐。
這個家庭,今夜一點也沒有普通人家過年那種熱鬧喧嘩的氣氛,清冷中顯出幾分壓抑。
梅雪楠回到樓上換了一身衣服,外麵披上了一件玫紅色的羊毛呢鬥篷,頭上還戴了一頂與之相配的同色女式氈帽,腳上換上了長及膝蓋的黑色小牛皮高筒靴,手上還戴上一副黑色高腰羊皮手套。
從高大的穿衣鏡中看著鏡中那個明豔的佳人,梅雪楠的神情一瞬間有點恍惚。
她拉開窗簾,發現外麵下雪了,那細碎的雪花曼舞在除夕璀璨的夜空中,帶著一種清新的涼意。
梅雪楠想了想,從儲物間裏拿出一把長柄黑色女式傘,然後輕輕地走出門去,右手提著這把傘,儀態萬方地緩緩走下樓梯。
看到女兒換了衣服下來,梅翰明的表情有一點驚詫,他輕聲問梅雪楠:“這麽晚還出去?”
梅雪楠神態平靜地回複父親道:“屋裏太悶了,外麵下雪了,我想出去看看。”
梅翰明的神情一瞬間有些遲疑,他慎審地問女兒:“要不要傭人陪你去?”
梅雪楠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可奈何地笑意,她拒絕了父親的提議,輕聲回道:“爸爸,我隻在附近轉轉,不會走遠的,一會兒就回來,不用別人跟著我。”
聽到女兒這樣說,梅翰明也不好強作堅持,再說這幾個月雪楠在家中情緒一直都很穩定,看不出來什麽異樣,梅翰明以為她已經恢複正常,所以此刻也就默認了她的行為,臨末輕聲叮囑她一句:“早點兒回來。”
梅雪楠柔聲回複父親:“好的,爸爸,那我出去了?”
梅翰明點了點頭,梅雪楠轉身向客廳外走去,傭人為她拉開廳堂的正門,梅雪楠緩緩步出梅家主樓。
一到外麵,一股涼氣迎麵撲來,梅雪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摘下黑色羊皮手套,用手掌接著那飄舞的雪花,輕輕閉上了眼睛。
雪下得並不大,梅雪楠沒有打開隨身攜帶的那把長柄傘,而是把它當成了拐杖,輕輕踔著它,一步一步向梅宅大門外走去。
除夕之夜,路上的行人格外稀少,各類商業店鋪都打開了繽紛的彩燈,伴著這漫天的飛雪和昏黃的街燈,此情此景,仿佛童話一般不真實。
梅雪楠踏著雪花,慢慢行走在街道上,這條街的一景一物她都是如此熟悉,因為這是當年她和秦天海曾無數次經曆過的地方。
在不知不覺間,梅雪楠來到了秦宅所在的那條街道,他們兩家相距並不遙遠,以前上學時騎車二十分鍾就可以到達,現在梅雪楠記不得自己走了多久,隻是感覺沿著這條待一直走啊走,走著走著來到了秦宅的大門前。
看著那扇曾經無比熟悉的大門,梅雪楠胸中翻湧著一陣陣的苦澀。
她思忖了片刻,沿著秦家的院牆來到位於另一側的一扇門前。
這是秦府的一扇側門,比正門要小得多,麵向另一條街口,平時賓客們並不從這裏出入,隻用於主人和主人熟悉的親友抄近道時從這裏進出,作為秦天海昔日的戀人,梅雪楠當然很清楚這扇門的用途。
她佇立在門口片刻,而後輕輕叩響了這扇緊緊閉合的門。
片刻後,門廳的燈亮了,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誰呀?”
開門人打了側門中間那扇小窗戶,仔細辨認後見是梅雪楠,看門的大爺不禁驚詫地問道:“梅小姐?這個時候你怎麽來了?”
看門的大爺是認識梅雪楠的,他在秦家供職已經二十餘年,很清楚梅雪楠和秦天海的那段前塵往事。
以前上學時,雪楠每次騎車經過這裏,隻要輕輕敲敲這扇門,開門的大爺就會打開門,悄悄將她放進去,然後梅雪楠從這裏悄悄穿過秦家的花園,從位於花園的一道木梯,直接爬進秦天海當時住的房間。
往事曆曆,似乎就在眼前,看著那位曾經熟悉的看門人,梅雪楠以一種柔弱的聲音輕聲對他說道:“大爺,是天海讓我來的,你讓我進去吧。”
這位大爺可以說是見證了秦天海和梅雪楠那段青梅竹馬的戀情,所以從內心來說,他是同情梅雪楠的。
可盡管如此,他也有點猶豫,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梅雪楠與秦天海後來的種種糾葛,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就是秦天海現在已經娶妻生子,現在這個除夕夜的特殊時刻,放梅雪楠進去,合適嗎?
看門大爺很為難地對梅雪楠說:“梅小姐,今天是除夕夜啊,所有主人都在家,他們現在正在餐廳裏聚餐呢,這個時候放你進去,怕不合適吧?”
聽大爺這樣說,梅雪楠以一種乞求的口吻懇求他道:“大爺,真的是天海讓我來的,我們隻說幾句話我就離開,不會打擾其他人的,求求你,放我進去吧。”
聽到梅雪楠這話,大爺有點兒糊塗了,他搞不懂梅雪楠和自己家的大少爺現在到底是什麽關係。這位老人已經年過花甲,頭腦已經不是很靈活,時不時會有些糊塗,隻是看在他為秦家服務多年的情麵上,柳欺霜才沒有辭退他,隻讓他做看門這樣一份閑職。
在梅雪楠的一再乞求下,看門大爺以為她現在真的是秦天海私下的情人,這樣一來她想見秦天海自己根本沒理由阻攔,大爺並沒有往深處想,一時心軟就將梅雪楠放了進去。
此時秦宅內正是一派熱鬧喧嘩的過年場景。
柳欺霜本來就是個喜歡熱鬧講究場麵的人,過年這種一年一度的喜慶時刻她當然更不會疏忽,隻見秦府內張燈結彩,前庭後院掛滿了各式喜慶的燈籠,有五彩的宮燈,有朦朧的紗燈,燈火輝煌,一派喜氣洋洋的過年氣氛。
秦家所有人都圍坐在寬敞明亮的大餐廳內,餐桌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餐廳四周還插著中國傳統式的大紅蠟燭,一家人正在歡聲笑語,歡度這個喜慶的除夕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