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神廟分裂
世間沒有什麼事物是絕對意義上的對立，一如日月輪轉，在一天中某個短暫的時機也能夠彼此共存。
可惜，人心除外。
神聖凱莎今日就是要置辛德拉於死地，如此才能震懾這個桀驁不馴的聖子林風，進而打擊眾星之子索拉卡回歸神廟帶來的影響。
凱莎並不認為自己眷戀權位，可是艾歐尼亞與神廟正處於危難之中，需要一個領袖。而且，只能有一個。
戰爭爆發時，索拉卡遠在德邦未能第一時間回到神廟尚且情有可原。但是派拉斯神廟一戰，索拉卡強行轉變傳送通道繼續滯留在南方。而且一待就是半年，早已耗盡凱莎對她的耐心和信任。
現在，索拉卡又忽然歸來。凱莎事先沒有收到任何訊息，而且還看到她手中持著星月神杖，其中的意味真是發人深思啊。
星月神杖離開靈幻森林，索拉卡等於是放棄了繼續修行追求神化的道路。而且此物是和大天使之杖一樣的神器，是神廟至高威嚴的象徵。
一位半神帶著神器歸來，如果她選擇長期留下還會僅僅只做神廟的精神領袖嗎，又將置大祭司於何地？
彼時在凱悅花園重逢的第一面，凱莎就已經感受到了明確的挑戰。此時，她不過是要反擊罷了。
大殿中落針可聞，沒有人敢大聲呼吸。
按照神廟規制，大祭祀不得對眼下之事發表態度。但她的意思，在場之人無不心知肚明。
接下來，便是眾人站隊的時候了。
幾名聖殿祭祀馬上齊聲道：「神廟悲憫世人，但邪魔不在其列。我等願為大祭司代勞，誅殺魔女辛德拉。」
神廟有十二聖殿，自然也有十二聖殿祭祀。但由於首都保衛戰迫在眉睫，其中七人被派往北部地區徵募軍隊。
此刻，大殿中有五位聖殿祭祀，毫無疑問的全都站在凱莎一方。
光明聖子的地位還在聖殿祭祀之上當然也有表決權，林風的態度無需多言。
而聖女拉克絲始終站在他身側，果然緊跟著就開口表態：「辛德拉姐姐絕對不會是邪魔，就算她擁有黑暗之力也罪不至死，我反對。」
五對二，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唯獨剩下的索拉卡還在猶豫，也是眾人最估摸不透的。
神聖凱莎不由看向自己這個徒兒，今日她有意先針對林風就是逼著索拉卡表態。那件事自己給了她面子，現在她若識趣也該懂得投桃報李了吧。
然而，凱莎又一次錯了。
索拉卡馬上站出來道：「我也反對。」
她似乎不想多說一個字，表態之後依舊還在猶豫。
「她都已經公然與我作對了，還在猶豫什麼？」這個想法在凱莎心裡一閃，馬上被一股憤怒失落的情緒衝散。
形勢早已明了，但索拉卡的態度至關重要。在明知無法改變什麼的前提下，她依舊選擇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這才是最大的危機，所有人都將意識到，這是神廟內部分裂的徵兆。
幾名聖殿祭祀面露惶恐，有人喃喃道：「此事已有定論，就該速速處決魔女，就讓這件事趕緊過去吧。」
沒錯，這件事必須馬上翻過去。為了避免神廟分裂，這個辛德拉無論是不是魔女，她都該死。
「等等。」索拉卡喊了一聲，終於不再猶豫了。
她環視眾人，朗聲道：「還有一個人沒有表態。現在……我代表聖艾倫閣下反對今天的決議。」
聖艾倫。
這個名字一出口，便引來一陣軒然大波。聖殿祭祀們交頭接耳，開始議論紛紛。
「聖艾倫，十年前忽然離開神廟的那位大人嗎？」
「他……他和這件事難道也有關聯？」
「怎麼可能呢，如果是那樣……天哪，這件事可就真的沒完了。」
說著，幾人紛紛抬頭看向上方，希望大祭祀能消除他們心中的困惑和憂慮。
神聖凱莎冷冷道：「聖艾倫大人的態度，眾星之子閣下如何能夠知道，又如何能夠代表？」
大祭祀的話讓五人又是一驚，天哪，這件事居然真的和那個人有關。
索拉卡平靜道：「聖艾倫大人的態度無比明確，因為他在許可我帶走他的徒弟前讓做出了一個承諾，我必須讓辛德拉再回去一次。」
什麼，辛德拉是聖艾倫的徒弟！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聖艾倫，當年差點成為神聖艾倫的一位大人物。沒錯，他其實才是十年前大祭祀之位的第一繼承人。
當年，他因為一個天大的秘密自願放棄大祭祀之位。如今，那個秘密依舊不為人知。但是今天發生的事，不免已經讓人有所猜測。
五位聖殿祭祀愈發凝重起來，上面神聖凱莎更是面如死灰。
聖艾倫，僅僅因為這個名字的出現，就讓形勢變得詭異起來。
這一切都在於，此人在神廟的地位到底該如何界定——外人、聖者還是大祭祀繼承人。
這個人的態度已經明確，但以不同的身份表達出來，分量與意義截然不同。
這涉及十年前神廟最大的一個秘密，頓時令眾人不敢出聲。
十年前的上一任大祭祀被公認為諸神時代后千年來神廟最偉大的領袖，在他身上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選出一個同樣偉大的繼任者。因為，原本的繼任者聖艾倫在最後時刻莫名離去，神聖凱莎成為不得以的選擇。
不得以的選擇，對於神廟是遺憾，對於凱莎則是心中永遠的痛。
而此刻，凱莎要以現任大祭祀的身份對十年前那個眾望所歸的繼任者的地位做出界定。這又是什麼樣的選擇呢？
尷尬，只有這個字眼能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五位聖殿祭祀此刻卻沒有心思去在意大祭祀的感受，因為眼前這件事已經達到失控的邊緣。
眾星之子聯合聖子、聖女反對大祭司，已經是神廟分裂的徵兆。如果再牽扯到十年前的舊事，牽扯聖艾倫甚至是上一任大祭祀，無論結果如何，對於神廟都是一場大禍。
所以，這件事不能有結果。
五人相互對視一眼，再次同聲道：「今日的表決無法得出結論，只能先將此女暫且留在神廟，此事容后再議。」
神聖凱莎許久無聲，握著大天使之杖的右手不斷收緊，發出唯一的聲響。
林風當即站到辛德拉身前，同時將旁邊的拉克絲推到身後擋著。
「好，就這樣吧。」凱莎終於出聲，努力保持著些許威嚴將手一揮，「沒事了，走吧，你們都走吧。」
片刻，大殿里變得空蕩蕩的。
凱莎看著這熟悉的場面，第一次感覺到孤單的味道。她沒有像往常那般開始修鍊，而是像個瘋子一樣喃喃自語起來。
「無法得出結論……呵呵，所以聖艾倫一個人還是能代表兩位聖殿祭祀嗎？」
「所以，他在神廟的地位還是跟我這個大祭祀一樣的嗎？」
「不，我哪裡有資格跟他比，他才是眾望所歸的繼任者。而且十年前如果不是他自己選擇了辛德拉，索拉卡也會成為他的徒弟。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當年放棄的一切。」
咚。
往日惜之如命的大天使之杖重重落在堅硬的地面上，神聖凱莎五指咔咔作響，發出的聲音在昏暗大殿中也變得無比陰沉。
「既然已經放棄，就不要再來與我爭搶，你們誰也不能。這一切如今都是我的，永遠都將是我的。」
「都是我的，是我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