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人無情，劍無極
「他到底是誰？」
「他，真的是一個人嗎？」
德萊厄斯看著山谷出口堆滿了帝國軍的屍體，在心裡連連發問。
他殺過很多人，遠比眼前的要多。但他從來不會對死人感興趣，更沒有心情研究他們是怎麼死的。
卡婭耐心檢查完最後一批士兵的屍體，又一次重複道：「殺死他們的只有一個人，每個士兵身上都只有一處致命傷，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力度。那是一柄劍，很快，快到讓我無法想象那種速度的極限。他是一名劍客，很強，強到只需要一招就能殺人。」
卡婭站起來，對著死去的士兵默默行了個軍禮，凜然道：「他的確是一個人就完成了這場殺戮，所以他已不算是一個人了。我甚至能想到那個人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他和魔鬼一樣可怕。」
德萊厄斯用斧子砸碎面前的那口鐵鍋，厲聲道：「管他是人是鬼，讓我碰見了一定要宰了他。」
卡婭冷冷一笑：「既然你這麼自信，我想你也許馬上就有機會了。德萊厄斯，你還記得昨天發生在納威爾的幾次襲擊事件嗎？」
德萊厄斯一愣：「你什麼意思？」
昨天，在納威爾行省外圍接連有數個小型礦區遭襲，發現情況的巡邏隊回報說他們是遭遇了反抗軍有計劃的伏擊行動。
卡婭沉思著，喃喃道：「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在我的印象里那幾個地方並不集中，似乎只是在一條直線上。附近幾個相對重要的物資存放點都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如果是反抗軍做的這隻能說明他們沒有合理的戰術意圖，但那個卡爾瑪絕沒有這麼蠢。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德萊厄斯難得用了回腦子，馬上恍然道：「你是說，那幾次襲擊也是一個人做的！」
卡婭：「沒錯，而且是和今天同一個人。如果我猜得沒錯，現在你打開地圖馬上就會發現昨天被襲擊的那幾個地方和這裡也都在一條直線上。」
參謀官送上一張地圖，德萊厄斯卻將目光望向前方，冷冷道：「所以，那個人也是要去普雷希典！」
「不，他是魔鬼！」
……
一萬騎兵隊伍加快行軍，德萊厄斯又特意抽調一個輕騎兵團先主力大軍一步，火速趕往下一個地點。
然而等他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一個同樣的小山谷，同樣的採礦區，同樣的屍橫遍野。
整整兩百名帝國士兵，在相隔百里之遙，在同一個早晨，死在同一個人的劍下。
德萊厄斯發了一會呆，帶領部下急速出發。
太陽還掛在東邊山頭上，胯下健馬已經累得疲憊不堪，他們終於來到第三個礦區外側。
德萊厄斯往平靜的山谷里看了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惋惜：看來那個人並沒有出現在這裡，也對，他根本不可能出現的。
然而這時，從前面吹來一股風，風裡帶著山谷中的濕潤氣息。
不，那不只是濕潤，簡直有些黏稠。迎著晨光，德萊厄斯能看到飄來的空氣里擴散開一片片紅霧。然後，鼻子里傳來陣陣血腥，濃重的氣味讓不少大口喘息的士兵俯身乾嘔。
德萊厄斯衝進山谷里，血霧打濕他的盔甲，一百名士兵還保持著他們臨死前的姿勢。
有的人拿著皮鞭還做著甩出去的動作；有的人張嘴似乎正發出呵斥；更多的人正在享用他們的早餐，此刻被血水覆蓋的飯碗里食物還冒著熱氣。
而在這些士兵圍住的地方，一群苦力抱著頭趴在地上顯得迷茫而又驚恐，他們顯然直到此刻也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不敢看自己，只是心驚膽戰地把手同時指向一個方向。
「那個人來過了，他剛剛離開。」德萊厄斯低語著，衝出去兩步，忽然又停住了。
他回頭看看，馬兒已經累得吐出白沫。那個人的速度勝過奔馬，自己追不上的。
「可惡，他太快了。」德萊厄斯怒吼一聲，命令部隊原地休整。
其實他心裡還憋了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他太強了。」
短短一個早晨，那個傢伙居然能奔行數百里，殺了數百人。
他的速度快得可怕，但總歸應當比輕騎兵也快不了多少。所以留給他殺人的時間很少，少到以分秒計算。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卻沒有一個士兵能從他的劍下逃生。
所以，更可怕的是他的實力，還有他的殘忍。
那種實力已然可怕到讓德萊厄斯心驚，他不得不承認如果遇到那個人，自己多半會輸。
一個劍客，至少白金級強者。
德萊厄斯做出判斷，然後立刻想到一個名字——易。然後他馬上搖頭：「不，不可能是那小子。」
德萊厄斯又抬頭往前方看去，一條路線在他心裡出現，沿著艾尼亞山脈筆直伸向普雷希典城下。在這條路線上還有兩個礦區，駐紮著兩百名帝國軍士兵，而此刻他們正等待著一個惡魔降臨。
德萊厄斯收回他的目光，冷冷下令：「全軍開拔，繞道往東，前往普雷希典防區。」
他沒有再想那兩百名駐軍的事情，因為他清楚那些人其實已經死了。
現在德萊厄斯必須考慮的是這場戰爭，如果艾歐尼亞的反抗者裡面再覺醒一兩個易這種級別的存在，這場戰爭該如何收場。
「艾歐尼亞，神聖之地。艾歐尼亞人，諸神的追隨者。帝國要在那裡用兵，何異於自尋死地！」
克卡奧將軍在統帥部的發言又一次迴響在耳畔，德萊厄斯終於明白這個讓自己崇拜敬仰的人物為何執意反對這場戰爭，甚至表現出帝國軍人身上不該有的軟弱。
現在他知道，克卡奧將軍並不是軟弱，而是在為帝國武運感到擔憂。
然後他又想起卡婭，心裡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難道真的只有那種傳承百年的大家族裡走出的人物，才能夠擁有遠見卓識？
「難道我們都錯了？不，就算我們錯了，斯維因又怎麼可能算錯，何況卡婭不是也投靠他了嗎？」
「無論對錯，這場戰爭開始了就必須打下去，必須贏。帝國已經隱忍太久了，不能再等了。」
德萊厄斯忘掉心中的困擾，無比堅定的奔赴普雷希典。
在那裡，一場新的大戰即將開始。任何膽敢反抗的艾歐尼亞人，都將被帝國大軍的鐵蹄碾碎。就算是神，也無法庇佑你們。
哼，什麼是神。神不過是擁有終級毀滅力量的存在，從這種意義上講神才是服務於戰爭最好的工具。
在祖安，帝國的「造神計劃」早已秘密展開多年。神的力量也將被被用於帝國征戰殺伐，小小一個艾歐尼亞有什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