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聯邦虎將
「7月5日，聯邦通緝犯林風與兩名同夥進入鐵脊山脈，追緝行動變得困難重重。」
「我讓部下回去傳信，留下兩個有叢林戰鬥經驗的退伍老兵協助。我以尊嚴起誓，絕不會放過林風，更不能讓聯邦人小瞧了皮城警察的實力。」
凱特琳在筆記上寫下上面一段文字，整理好裝備，向著莽莽群山前進。
……
「7月5日，聯邦軍遭受半個月來持續不斷的襲擾，士氣每況愈下。」
「我多次向主帥請令，派無畏先鋒軍團衝擊敵陣，加以震懾。只有把敵人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帝國軍才不敢輕視德邦軍威。」
蓋倫合上作戰記錄，目光里充滿了無奈。
寒霜之戰打響以來，聯邦大軍始終龜縮防禦。外圍防線被不斷蠶食，損兵折將的同時最致命的還是士氣上的打擊。
軍中主帥否決了蓋倫的所有出擊行動，一味等待援軍到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國大軍在寒霜平原的對峙就摻入了太多表演性質。
除了無畏先鋒，聯邦其餘軍隊被選派來的標準都是：軍容鼎盛，裝備新潮。說白了，就是唬人的樣子貨。
主帥的標準也不是久經沙場，而是能代表國家威嚴、皇室風範。從這個角度講，查爾曼殿下當真是不二人選。
這位養尊處優的親王大人長期沉迷酒色，他連在自己那些嬌妻美妾身上戰鬥的勇氣都令人懷疑。至於戰爭，呵呵，顯然不是他會操心的。
蓋倫不知道帝國軍那邊是不是一樣的情況，但至少敵人有一個優勢：他們的主帥圖哈姆在交戰第一天就被俘了。
清晨，帝國軍一部再次來犯。
蓋倫衝進帥帳：「不好了，敵軍揚言要一雪主帥被俘之辱，大軍直衝中央營地而來。」
「末將請令攔截敵軍，定當護得殿下周全。」
面如死灰的查爾曼第一次如此果斷，大手一揮：「速去迎敵。」
無畏先鋒軍團四個大隊分散出擊，士兵連日來的憋屈化作對敵人的熊熊怒火。
半個小時，帝國軍前方一個輕騎兵團被擊潰，殺得人仰馬翻。
蓋倫帶隊衝擊敵人右翼，帝國軍一個步兵營稍作抵抗，被逼得跳入冰冷的蛇紋石河。
死對頭雷瑟守備始終未曾出現，一個小時后，敵軍一個重裝步兵團在前方布設防線。
玄鐵重盾一字排開，圍得密不透風。中間伸出來的鋒銳鐵槍長達三丈，能將戰馬整個穿透。
這個鐵刺蝟是騎兵的剋星，無畏先鋒縱然驍勇，也不敢正面衝擊。
蓋倫傳令四個大隊聚合一處，從敵軍左翼嘗試出擊。
馬兒剛剛賓士起來，兩個帝國軍重騎兵團出現在視野里，似乎早已在那邊等著。
不對！蓋倫立刻發覺異常。
回頭，本已潰散的那支敵軍輕騎兵營並未撤離。他們用插在地上的長矛和鐵鏈布下攔阻線，顯然是早有預謀，目的正是困住無畏先鋒軍團。
兩面被困，一側又有河流擋路。一旦左翼失守，敵軍便形成了合圍之勢。
更重要是的，戰鬥中蓋倫已發現帝國軍各部戰力強悍，絕不是己方那些樣子貨。
無畏先鋒在人數上是騎士團的編製，帝國軍那兩個重騎兵團必屬精銳，擁有兩倍的數量優勢，根本不可能被吃下。
與此同時，聯邦軍主力各部正迅速往中央大營回防。查爾曼一再強調軍部已派出十個精銳騎兵團馳援，命令大軍以保護他的安全為第一要務。
落在後方的約瑟夫將軍第一時間看出無畏先鋒軍團的危機，此刻正咬緊牙關。
二十年前，約瑟夫以一介貧民之身從軍入伍，以累累戰功獲得今日地位。但其中，若沒有馬卡斯大人的賞識提拔，他將一事無成。
馬卡斯大人是他敬重、崇拜的對象，而此刻大人的兒子正在他眼前遭遇危機。
而且約瑟夫很清楚，他麾下的烈虎騎兵團是破解這個危局的唯一希望。
他握緊鐵拳，冷冷看著主力部隊撤退到數里開外。
後方查爾曼聽聞最有戰鬥力的烈虎團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過來保護自己，憤怒的派出傳令兵。
約瑟夫冷冷道：「有一句話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
傳令兵舉著令旗：「主帥就在十里之內，哪裡來的將在外？」
「滾。」
約瑟夫緊握的鐵拳咔咔作響，奪過令旗奮力一揮：「全軍出擊，增援無畏先鋒。」
「烈焰猛虎，死無所懼！」
蹄聲如雷，騎兵團朝著左翼敵軍英勇突擊。
形勢逆轉，帝國軍兩個重騎兵團立時變成腹背受敵。
他們迅速改換陣型，發起弧形衝鋒。處在弧線前沿的兩個大隊與無畏先鋒軍團甫一交手，就遭受重大損傷。
顯然，即便是帝國軍精銳面對聯邦王牌戰力也無法正面對抗。
帝國軍衝鋒路線開始調轉，留下少量兵力暫時攔阻無畏先鋒。餘下主力完成弧線機動，撲向烈虎騎兵團。
約瑟夫治軍嚴謹，麾下皆是驍勇男兒。兩軍精銳狹路相逢，殺的是天昏地暗。
沒有兵種克制的關係，兩軍將士拼的就是誰更強，誰更不怕死。
戰馬在嘶吼，長槍刺破敵膽，熱血浸染衣甲。
同僚一個個在身邊倒下，他們來自各個地方，有不同的名字，迥異的性格。或許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又或者彼此間有些不對付。
但此刻，他們都擁有同一個的身份——聯邦戰士。
戰士的歸宿是戰場，戰士的榮耀用生命鑄就。
烈虎團連接發動兩次衝鋒之後，按例前鋒隊伍必須替換以保持最強戰力。此刻，約瑟夫面色凝重起來。
他素來恪守原則，並不代表能無視軍部高層的壓力。
在被派往寒霜平原之前，不管他怎麼抵觸，麾下的部隊還是有一半換上了軍部特供的新式裝備。那些只追求表面華麗的兵器，能發揮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敵人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新一輪的衝鋒又開始了。
將士們依舊奮勇向前，那些漂亮的盔甲卻再無法抵擋敵人長槍的穿刺，而他們手中亮閃閃的銀槍也不能對敵人構成有效威脅。
縱然如此，烈虎團的進攻沒有半分退縮。
裝飾性的衣甲被拋棄，冰原上的寒風撕割他們****的胸膛，撲不滅心中的熱血豪情。長槍被敵人的佩刀斬斷，他們從馬上躍起，用身體鉗住敵人的兵器，做出臨死前的反擊。
用拳頭，用雙腳，哪怕用牙齒，也要撕下敵人一塊肉來。
僅僅是這一輪交戰，烈虎團的損傷兩倍於之前。
他們的頑強讓敵人動容，更讓友軍心痛。
無畏先鋒軍團全殲帝國軍兩個重騎兵大隊，不惜代價衝垮一個重裝步兵營的防線，終於趕來會和。
此刻，人困馬乏。聯邦軍不得不在眾敵環峙下稍作休整。
敵軍騎兵一時也無法出動，但超過一萬名步兵主力正不斷前壓。圍殺聯邦軍一支精銳加上王牌無畏先鋒，在帝國軍統帥眼裡顯然是值得付出任何代價的。
此刻，在聯邦軍主帥查爾曼眼裡，留在前線的兩支部隊則完全是累贅。
他本來還要顧及些蓋倫的身份，此時聽聞敵軍動靜，立時只想著自己。
午後，前方兩軍繼續開始衝殺。
烈虎團得到無畏先鋒軍團支援過來的部分裝備，戰力回升。兩部並肩作戰，讓帝國軍連續發動的數次衝擊都沒討到半點便宜。
然而，敵人的攻擊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
此刻，傳說中的援軍還在騎馬趕來的路上。而聯邦兩萬主力大軍中，只有傳令兵小隊忙得不可開交。
往來前線與後方的十餘里路程，健馬已經跑死了好幾匹。
查爾曼傳出的命令，密集如深閨怨婦的哀婉。
「令烈虎團立刻撤出戰鬥。」
「回防主營，刻不容緩。」
「約瑟夫違令出擊，速來領罪。」
傳令兵的聒噪讓烈虎團的士兵面露疑慮，軍令像一座大山壓在每個人心頭。
「殺！」
約瑟夫將軍從累垮的戰馬上躍起，渾身發出赤色火焰，一頭金髮飛揚。
他如一頭燃燒的猛虎，將敵軍一員大將撲落在地，裹帶著火焰魔能的鐵拳瞬間砸開對方胸膛。
「不愧是聯邦虎將，將軍當著起這份讚譽。」蓋倫上前扶起約瑟夫，察覺他體內那股強大的氣機正慢慢消散。
這時，後方又有傳令兵趕到。大吼：「約瑟夫違令再三，立刻罷免職務，送交軍法處。」
隨行的兩名軍法官上前拿人，伸手把鐵索往將軍身上套。
噗通。
被暴風之劍斬斷的臂膀落在地上，血水在寒氣中變成黑色，到處噴濺。
「呸，真他娘的臟。」蓋倫吐一口唾沫，目光森寒，「聯邦勇將的榮耀，不是爾等的臟手能褻瀆的。」
他傳令：「先鋒軍團聽令，誰敢靠前一步，殺！」
約瑟夫微笑著看他：「蓋倫，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當年你父親的風采。你長大了，可惜我無法兌現對公爵大人的承諾，不能再與你並肩戰鬥。」
蓋倫意識到了什麼，顫聲道：「不，我會把您安全的帶回去。我會請父親……」
約瑟夫打斷他，凝視蓋倫的眼睛：「答應我一個請求，把他們收編到無畏先鋒軍團。」
蓋倫回頭看到烈虎團倖存下來的兒郎們，鄭重點頭。
他明白，將軍是怕自己的士兵遭到連累。而他們方才表現出的勇氣和戰力，足以稱得上無畏先鋒的榮耀。
約瑟夫將軍站起來，最後看了自己的士兵們一眼，騎上敵人的戰馬，化作一團烈焰賓士而去。
將軍轉身的剎那，蓋倫感覺臉頰飄來一抹微涼。分不清是這名老將冷卻在寒風裡的熱血，亦或者是別的什麼。任它滑落嘴角，是令人心悸的苦澀。
蓋倫幾次伸手，最終沒有阻攔。
約瑟夫將軍的英勇赴死將贏得敵人的尊重，而不是回去面對聯邦軍法處的審判。
戰士的忠誠和榮耀不容半點褻瀆，但有時，需要用生命去守護。
夕陽下，一人一騎朝著數萬帝國大軍衝鋒而去。
戰士的歸宿是戰場。
何其榮幸。
何其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