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鍾馗表弟
老板臉色變的煞白，直接被嚇傻了。
試想想，一個身形如同鐵塔，長相如同鍾馗一般的傻大個，咋咋呼呼大搖大擺跑到大排檔，扯著嗓子這麽一嚎，手裏抓著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哪個不怕！
剛剛還滿滿落座的客人的大排檔，頃刻之間，跑的幹幹淨淨。
老板一臉懼意，手裏抓著的炒菜勺都忘了放下，開著的火都忘記了關。
隻聽劈裏啪啦炸鍋的聲音響起，一股糊飯的味道撲麵而來，老板這才回過神，手忙腳亂關閉了爐火。
“啪！”
楊奎已經入座，左右打量一番，突然一拳頭重重打砸在飯桌上。
桌子上的碗筷，都跟著跳躍起來。
“一斤牛肉，一斤酒，趕快上來！”
吹胡子瞪眼的楊奎，大聲叫嚷。
抬頭迎上老板那慌亂的小眼神，我急忙垂下了腦袋。
在那老板的心裏，我一定就是那跟著地痞莽漢混吃混喝的小跟班。
這大排檔，主打是炒麵、雲吞、餃子之類的快餐。
倒也能供應一些小炒，一會的功夫，老板手裏托著一個盤子，裏麵滿滿一盤切好的熟牛肉，拿著一瓶酒走了過來。
“大哥，牛肉，酒都好了······”
“這些夠不夠，我再給您上兩盤炒麵······”
彎腰駝背，滿麵含笑，巴結奉承的樣子，活脫脫清宮戲裏的太監。
“上就是！”
聽楊奎一聲令下，老板屁顛屁顛忙活去了。
真是應了老話，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這要是我這小體格子，跑到這大排檔搞這麽一出，早被老板帶人群毆了。
這倒好了，跟張飛似的往這裏一座，非但好酒好菜伺候著，還得笑臉相迎。
世道不公啊。
“兄弟，我原來是個殺豬的······”
這夥計不但長相凶，吃起東西來也凶。
嘴巴一張，露出一個黑漆漆大洞，牛肉往黑洞裏一送，連吞帶嚼，宛如餓死鬼托生似的，一會的功夫，半盤牛肉已經進了他肚子裏。
我慌忙夾起一筷子牛肉，急忙塞到了嘴裏。
狗日的，說好的請我吃飯，要是不趕緊吃點東西，隻怕都讓他搶了。
聽他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我隨便附和著。
“嗯嗯，聽李明倫說過，你就是個殺豬的。”
話一出口，我急忙抬頭看著楊奎。
這事，越想越不對勁，我們明明是來找看事先生，幫我們解決白有德家的事情的，找上這麽個貨，回去殺豬？
“不瞞你說，我殺過的豬，跟別人殺的豬不一樣······”
楊奎神神秘秘朝著我這邊探過頭來，眼睛眨巴兩下。
我去！
我正在吃著炒麵，聽他這麽一說，滿嘴的炒麵沒有來得及嚼，一下子掉到了喉嚨裏。
上不去下不來，垂下腦袋拚命咳嗽半天，差點噎死。
“咣！”
一巴掌猛的拍在我的後背之上，炒麵下是下去了，就算這一巴掌力道實在是過大，差點把我也拍到下麵去。
咕咚！
我趴到了桌子麵上，氣喘籲籲的瞅著這莽撞漢子。
我真懷疑，跟這玩意混在一起，我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我跟你說，兄弟，我殺的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殺豬，用我的殺豬刀捅了肚子，他們的魂魄，就會跟人一樣，能夠順利進入鬼門關，再說那邊我兄弟多，都能照應著他們······”
聽他這話，那些被他殺的豬，非但不會記恨他，還會感謝他八輩祖宗似的。
楊奎自顧斟滿白酒，脖子一仰，滿滿一杯酒就到了肚子裏去。
我看傻了眼。
這哪裏是喝酒，這簡直是倒酒。
眼瞅著一斤白酒下肚，他已經是滿臉通紅，就連耳朵垂都冒著騰騰酒氣。
都喝成這個熊樣了，還能指望他騎車回村子？
罷罷罷，等吃完飯，把他送回去，我還是想別的法子吧。
“兄弟，你知道不，我雖然是個殺豬的，但是我看事的本事，不比任何人差！要不是我在這裏鎮著場子，隻怕這蓮花縣，早他娘的成廢墟了······”
我趴在桌子上，眼瞅著那老板，看我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
他肯定在想，今天開張沒有看黃曆，來了一個莽撞醉漢，把店裏的客人都嚇跑了不說，還是個瞎吹牛滿嘴放炮的。
我隻覺臉上燒的滾燙，要不是害怕楊奎醉酒鬧事，我真想把他弄回去。
“不管是你女鬼還是小鬼，是法力高強的還是有道行的，我楊奎一出手，嘿嘿，一個也跑不掉······”
見我沒有接他的話茬，楊奎哈哈一笑，從盤子抓過一塊牛肉，三兩下就吞到了肚子裏。
“知道鍾馗不？”
楊奎像是故意顯擺似的，高大的身板一挺，坐的筆直。
我心裏直罵娘。
打著帶我來吃飯的幌子，竟然讓我來聽他吹牛逼。
鍾馗可是華夏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神仙，聽奶奶說，他的主要職能，就是打鬼驅邪。
他滿腹經綸，文武全修，長相更是驚奇。
他豹頭環眼，鐵麵虯鬢，相貌奇醜，卻又是剛正不阿。
傳說中，唐玄宗李隆基在臨潼驪山患脾病，久治不愈，一晚夢見到一個相貌清奇的大漢，從唐玄宗身上捉出一隻小鬼之後，剜出一隻鬼眼之後，將其吃掉了。
大漢聲稱自己為“殿試不中進士，鍾馗。”
唐玄宗夢醒來之後，身上疾病痊愈，於是命令吳道子，根據夢中情形作捉鬼畫一幅，用來辟邪鎮妖。
這也是鍾馗捉鬼的由來。
嗬嗬，這漢子不會說，他是鍾馗的兄弟吧。
他說出來的話，差點驚掉了我的下巴骨。
“兄弟，我跟你頗為投緣，我就跟你交個底吧，我楊奎，其實是鍾馗的表弟······”
噗······
麵前傳來噴飯的聲音，瞪著雞蛋一般大小眼珠子都老板，咧著一張大嘴，臉上笑的燦爛無邊，下巴上掛著幾根長長的麵條，傻乎乎的看著我們。
“大哥，大哥，你吃飽了吧？咱們走吧？”
我羞愧的無地自容，慌忙站起，攙扶那滿嘴酒氣的楊奎，就要往外走。
“這話，我就跟你說一聲，其他人，我都不告訴他！”
聲若洪鍾的聲音在耳邊炸起，唯恐他又說出一些不著調的話，我慌忙胡亂點頭。
“兄弟，我剛才在這裏聽了半天了······”
剛走出大排檔的大門，一個手裏拿著掃帚簸箕的環衛工人，衝著我們豎起了大拇指。
“你們兩個，是真能吹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