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黃皮子兄弟
老槐樹、山神廟，同奶奶在夢境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一眼看到躺在山神廟小搖籃中的嬰兒，奶奶欣喜萬分，一頭就衝了過去。
可是，在奶奶同嬰兒之間，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障礙，奶奶如同撞到硬牆壁上，頓時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張泰山請我做你們楊家的保家仙，契約形成，你情我願，我自然護你。”
一道黃色模糊的身影，竄入到山神廟裏，飄忽不定，根本看不清。
那本來靜止不動的搖籃，突然間慢慢悠悠搖晃起來。
奶奶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保家仙畢竟屬於散修，不會平白無故保佑家人，倘若不能順遂其心願，也會給家裏招來禍亂。
從太姥爺請保家仙到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接連去世兩條人命，現在，唯一的孩兒又落入他手，我奶奶怎能憤恨萬千。
可為了我父親的緣故，我奶奶隻能忍氣吞聲。
“你男人的死，跟我毫無關係，要是你信的過，就給我一滴血。”
那黃色身影，看穿了奶奶的心思，清冷的聲音幽幽說道。
過分懼怕的奶奶，此時已經是大汗淋漓。
她實在是搞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有著什麽事情。
“給我一滴你的血，我保你同孩子平安順遂富貴。”
搖籃搖晃的速度逐漸加快，躺在搖籃中的嬰兒，嘴角一撇，哭出聲來。
奶奶的心都碎了。
從爺爺去世到現在，奶奶已經同父親分開月餘，每時每刻都處於煎熬之中。
隻要孩子平安健康，別說是一滴血，就是要她的命，她也願意！
奶奶從發髻上取出一根銀針，照著拇指就紮了下去。
血水冒出，奶奶感覺到一陣刺痛。
眼睜睜看著血水，朝著搖籃旁邊飛了過來。
轟隆一聲，一切又恢複平靜。
一直搖晃的搖籃，也安穩停了下來。
“哇……”
嬰兒大聲啼哭，我奶奶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
屏障，解除了。
就在我奶奶抱起嬰兒，準備下山的時候，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躲起來！”
一股無形的力量，快速把奶奶推入八仙桌下麵的黃綢布下麵。
剛剛還啼哭不止的嬰兒，仿佛也能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哭聲戛然而止。
奶奶的心砰砰亂跳，透過黃綢布的縫隙，她能清楚看清楚外麵的情形。
在山神廟裏，赫然出現了一隻一米半多長的黃皮子！
整個屋子裏，騷臭難聞，讓人作嘔。
黃皮子後腿直立，一步步走到山神爺位置上，煞有介事翹起了二郎腿。
奶奶急忙捂住了嘴巴。
哐當！
一陣陰風吹過，那本來盤腿坐著的黃皮子，一個趔趄從位置上掉落下來。
他瞪著一雙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惡狠狠的四處查看著。
他看到了那個淡黃色的身影，頓時麵目猙獰，拖拉著巨大的尾巴，朝著那淡黃影子就打了過去！
“哐當！”
黃皮子身形打了一個趔趄，重重倒地。
“你竟然恢複了道行！黃老三！有種你就出來跟我打！”
那黃皮子，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口出人言。
“二哥，你借著我的身子，答應了做人家裏的保家仙，又出爾反爾殺人丈夫！你不在乎道行，倒是盡害我！”
男人清冷的聲音傳出，一道黃色身影迅速竄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衝入了黃皮子巨大的身體當中。
“他男人是死有餘辜！要不是他放火，我兒子又怎麽能死！”
陰毒的聲音在空中炸裂，聽起來包含著刻骨的恨意。
我奶奶聽了，身體驟然一抖。
那山火，果然是爺爺放的！
爺爺的死，果真不是意外！
“錯，也是你有錯在先！若非見色起意，怎會生出諸多事端!你我都是修行之人，自應知道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
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嗖……·”
我奶奶看到，隨著淡黃色的身影，衝入黃皮子的身體的同時，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從黃皮子裏身體裏飛出！
黑色身影在空中飄浮，發出連聲尖利嘶吼。
“是你欠我的！新月是我的，是我的！”
“新月誰的也不是！她是人，我們是黃皮子！”
被淡黃色身影占據了身體的黃皮子，一臉的肅穆，前肢一合，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黃色光球。
“二哥，反省反省吧！”
他的雙手，在空中一抓。
一陣淒厲的哀嚎聲，在空中驟然響起，隨著那團黑影被囚禁在光球之中，聲音逐漸消失了。
“出來吧！”
清冷的聲音傳出，我奶奶這才抱著我爹，戰戰兢兢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
“你，你是.……”
“我是跟你一起長大的黃皮子，既然二哥答應做楊家保家仙，那我就是保家仙！殺你男人的，是我二哥.……··”
黃皮子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青年。
看上去，有二十出頭的年紀，麵如新月，唇紅齒白，目如晨星，五官精致如刀刻。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由黃皮子幻化成人形，奶奶真不敢相信，世間竟然真的有如此絕美人物。
他打量一眼我奶奶。
“這一年，我閉關修行，出關之後，方知二哥惡行；還請念在我救了令公子的薄麵上，既往不咎，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事，就了了吧。”
黃先生遞給我奶奶一個小布袋，交代我奶奶回家後再打開。
接著，一道黃色的身影，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奶奶自然又是一番千恩萬謝。
抱著我爹回到家中，打開布袋一看，奶奶不由驚呼。
竟然是一袋子的金銀首飾！
正是福禍無常，因為保家仙的緣故，讓我奶奶早早成了寡婦，又因為保家仙的緣故，我奶奶又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而我奶奶的紅嫁衣，從此以後，就被奶奶藏了起來。
奶奶說，紅嫁衣，能夠給家裏帶來福音，也能帶來禍害。
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再穿上。
光陰荏苒，轉眼十八年過去了。
我爹也出落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千挑萬選，選了鄰村的一個漂亮姑娘為妻。
也就是我娘。
我娘肚子爭氣的很，成親十個月後，我娘就有了臨盆跡象。
可我娘躺在炕上喊了三天三夜，孩子愣是生不下來。
我奶奶親自上陣了。
窗外，大雪紛飛，我奶奶看見，在雪地上，站著一個黑色身影。
頓時，奶奶後背涼颼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