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家沒了
大多數的道觀和山下的百姓一樣,成為了傀儡,他們混在百姓裡面,穿著道袍晃來晃去,極為諷刺。
那些被法陣圈起來的道觀,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他們不救別人,也同樣把自己困死了,這就是天道輪迴,一報還一報。
可清雲跟他們不一樣,他跟他的師父陌丘一樣,正值無私甚至有點固執,他是一個好人,一個和天初一樣心懷天下的人,但凡他在,絕不會是這番景像。
一路飛奔,雲飛駕馬車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棲霞山的腳下。
留下少蘭和禍斗看馬車,雲真師兄弟三人登上了一眼望不到頭的石階。
石階上長滿青苔,石縫裡雜草茂盛,看來已經好久沒人打理過了,寒陽觀可是有著一百多弟子的大觀,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打掃嗎?三人面面相覷,表情凝重。
快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們發現腳下的碎石越來越多了,由開始零星的幾塊,後來多到快到石階填平的程度。
最讓三人震驚的是,他們竟然看到了山門的門柱子,斷成了好幾截橫在路邊,越往上,出現了越大塊的石頭,就連石階都出來裂痕了。
三人急了,加快腳步往上跑,一口氣踏著砂礫飛奔上了山,在他們看到寒陽觀全貌的那一刻,三人全都傻眼了。
正如白桀聽說的那樣,寒陽觀不存在了!
曾經寒陽觀所在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直徑數里,呈放射狀的巨坑,那些雄偉的建築已經成為一片砂礫了,散落覆蓋了廣大的面積,邊緣地帶的草木焦黑一片。
三人愣了許久,雲真才一聲大叫打破沉默,飛奔向了一地的狼藉。
「清雲師叔!師弟!師妹!你們在哪?!」
三人翻遍瓦礫也沒發現一具屍體,卻發現了許多燒焦的骨骸碎塊,上面赫然看得到黑色的咒印,跟天初背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魔荒!」雲飛恨得雙目血紅,手一握,將石塊捏成了粉末,憤怒讓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我們的家沒了,家人也沒了,全沒了……什麼都沒了……」雲真坐在地上,像丟了魂一樣,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落淚。
虹兒跪在地上,把頭深深地埋在膝前,渾身顫抖不止,不停地在念叨著什麼,抽泣不停。
這件事對三人的打擊很大,他們嗑了頭之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少蘭看到三人似乎都哭過,神情恍惚,感到很奇怪,可是怎麼問他們也不說話,雲飛只是不斷地抽著馬屁股拚命地跑,抽得馬兒皮開肉綻,要不是雲真及時阻止,馬就被雲飛累死了。
雲飛冷臉是常態,虹兒不高興也不稀奇,可少蘭從來沒見過雲真這副表情。
平時的雲真總是帶著一副弔兒郎當的嬉皮笑臉,那張嘴永遠不閑著,說一些悄皮又輕浮卻從不認真的話,給人一種積極樂觀的印象。
馬被雲飛累趴了,不歇不行,無奈之下,幾天幾夜沒合眼的眾人只好也就地休息。
虹兒和雲飛一個在馬車裡,一個在馬車外,不說話也不動,似乎是睡了。
雲真雖然心情極度低落,但還是拾了柴點了火,為的不光是人,還要給馬兒一點安全感。
雲真看著火堆出神,時不時扔里些干枝,少蘭就坐在他的對面,四周寂靜無聲,只有馬兒粗重的喘息聲,偶爾難受地哼上一聲。
雲真保持這個狀態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少蘭還從來沒見過雲真安靜過這麼長的時間,少蘭也並不是話多之人,可兩人就這麼尷尬地坐著,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雲真似乎並沒覺得尷尬,他一直在沉思,也不介意多憐會怎麼想,甚至不沒有注意此時少蘭正看著他出神。
少蘭和白月虹兒她們這些女孩子已經很熟悉了,跟天初聊過幾次天,跟他的關係似乎更近了一些,但云飛和雲真,可能因為年紀的關係,那種少男少女的害羞讓他們有意地保持著距離,很難在短時間內處得像跟虹兒憐星那樣自如。
尤其少蘭冷清的性格更是拒人千里之外,就算是人來瘋的雲真有意跟她開個玩笑,她都聽不明白,有時甚至適得其反,相比冷若冰霜的少蘭,雲真則更喜歡調戲呆萌的憐星。
少蘭難得有機會好好看看雲真,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把他的五官勾勒得十分立體,與雲飛英氣冷俊的長相不同,雲真的樣貌更溫和,他的眉毛沒有那麼英氣,一雙桃花眼,高鼻樑,薄嘴唇,安靜的時候竟也算是個美男子。
可能是看慣了雲真嬉皮笑臉的模樣,他安靜的樣子,少蘭感覺有些陌生,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看得有些出神,想著白天時三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已經看了我快一個時辰了。」雲真扔了一根粗一些的樹枝,突然說話了。
「啊!」少蘭嚇了一跳,窘迫地挺直了身子,尷尬地不知說什麼好。
雲真像什麼事沒發生一樣,繼續撥弄著火堆,把火撥得旺了一點,然後抬起眼睛看了少蘭一眼,嘴角一挑,露出了壞壞的一笑,「我就那麼帥嗎?」
火光映在雲真的眸子里,長睫的倒影遮住了他眼神中的傷感,卻不知他這看似輕浮的一笑配上他這樣的表情,卻意外的有點迷人。
「我我我……我只是……」少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有點慌亂,明明沒想好要說什麼,嘴上卻無意識地解釋著,結果就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若換平時,雲真絕對有一肚子壞主意來逗少蘭,可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嘆了聲氣,他就是再沒心沒肺,這個時候也沒那個心情了。
「今天……你們回家,是不是……是不是……」少蘭這一天一直想問這個事,但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她不是個很會說話,更不會插話的人。
「都沒了。」雲真皺著眉,醞釀了半天,開口還是哽咽了,他低頭,手指搓著額頭緩解著想哭的衝動,不停地深呼吸。
「你們一定很傷心吧?可惜我體會不到,我沒有過家人。」少蘭苦澀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