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今晚這裏必有一傷
大廳裏坐了幾人,全是陌生麵孔,唯獨沒有看見她想看見的那張臉。
霍老爺子居然不在?她可是想念得緊啊!
“這就是我們的霍家的大少奶奶?可真是聞名不如見麵!”一個胖胖的女人坐在右手邊第二個位置,斜著眼開口,語聲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都知道霍斯堯被老太爺拉著去搞了個冥婚,配了個什麽鄉巴佬,沒想到真的這麽鄉土!
再聯想到從前的霍斯堯是何等人物,連淑忍不住就想笑!
秦煙知道這是誰,來京城之前,她料到會往霍家走一遭,當然不打無準備的仗。
左手邊按順序坐著,第一位是霍家大伯霍敬意,冷漠寡言,不愛搭理俗世,已經是半出家的狀態了。
第二位是二叔霍康,做木材生意,和藹可親,八麵玲瓏。
大伯母連淑尖酸刻薄,二叔母癌症去世,還有個姑姑霍韻沒出現。
短短掃過一眼,秦煙的視線定在主位上。
霍家的家主,也是霍寧和霍斯堯的父親,霍令寬。
霍家祖上是書香世家,霍令寬是個小有名氣的書法家,她知道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畢竟先看見霍寧,再看見他爹,任誰都會懷疑這兩人之間是不是壓根就沒有血緣關係。
她就奇了怪了,一個拿筆的秀才,怎麽教出個扛槍的土匪?
這一家子人倒是不多,百花齊放,各有各的奇葩。
“既然嫁進了霍家,就要遵守霍家的家規。”霍令寬抬了抬眼,沉聲道。
家規?
秦煙想笑。
這什麽年代了,還有人搞這一套?
然而其他人似乎沒有覺得好笑,顯然是已經習慣並且順從了這個說法。
傭人送上來一本書,遞給秦煙。
“裏麵的新婦守則,你拿回去抄十遍,明天早晨來祠堂聽訓,我要提問。”霍令寬道。
雲溢山全身冒汗,生怕秦煙突然發作,隨時警惕著。
秦煙輕輕抬手,翻了一下那本厚厚的《家規》。
居然是手抄版,字體和那個“涮筆池”是一樣的,剛勁有力,但又偏瘦長。
第一句,秦煙就看見“辰時請安早茶”的字樣。
她笑了一聲,收回手。
雲溢山在後麵聽著這聲笑,宛如地獄之音,頓時毛骨悚然。
爺啊,你快點來吧!我掐指一算,今晚這裏必有一傷啊!
“你笑什麽?”霍令寬眯眼。
他看見秦煙的第一眼就不喜歡。
他很講眼緣,通常第一眼看不上的人,這輩子都看不上。
隻能說霍斯堯讓他不滿也就算了,娶了個妻子也礙他的眼!
“沒什麽,我天生愛笑。”秦煙回答。
霍令寬頓時沉了臉。
鬼話連篇!
“明天早晨把庭院打掃一遍,在所有人睡醒之前必須完成!這是新婦入門的規矩!”霍令寬沉下臉道。
秦煙斂了笑,幹脆靠門站著。
“跟長輩說話,你仰著個頭幹什麽?還有,這是什麽站姿?!”連淑在一旁皺眉,“沒家教!果然是沒媽的孩子!你就是再野,嫁到這裏也要以夫家為天!”
霍令寬的臉色稍緩,滿意地看了連淑一眼。
秦煙垂眸,唇角雖然還掛著淺笑,但眼底卻已經涼了。
見她沒話了,霍令寬這才煩躁道:“行了,你們是在洛城辦的婚禮,弄得不三不四我也不管了,但是從現在開始,在京城的地界,該有的規矩就要有!霍家世世代代都是清流,已經出了一個混子,我不會允許其他人再來敗壞風氣!聽明白了嗎?”
秦煙徹底聽明白了。
原來霍家是這個款的,怪不得霍寧要搬到洛城去。
朝代不一樣,怎麽生活在一起?
“我在和你說話!長輩訓話,有言必有答!”霍令寬道。
雲溢山捂臉。
完了完了完了……
“嫂,嫂,嫂子……”雲溢山哆嗦著扯她衣擺。
秦煙緩緩點了點頭,“聽見了。”
這態度和“已閱”差不多,但雲溢山還是大鬆了一口氣!
沒打起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是不對啊?嫂子這回脾氣怎麽這麽好?剛才連淑那兩句話相當於在雷區蹦迪了吧?
他不知道,秦煙有自己考量。
——她困了。
而且季從安明天來京城,她不希望扯破臉皮,鬧得太難看,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還算是個霍家人。
所以她準備忍這一次,等睡飽了,再來秋後算賬。
“行了,趕緊敬茶吧!”連淑道。
她本來覺得沒什麽看頭,但這鄉巴佬卻有點不服氣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那真得好好敲打敲打!
現在霍家主事的人已經開始換成下一代,她是這裏唯一的外人,平常明裏暗裏沒有少被打壓,這才卯足了勁巴結霍令寬!
她必須拿出點勢頭,給秦煙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則以後還不爬到她頭上來!
“霍伯伯,敬茶這種事都是老說法了……”雲溢山道,“嫂子第一天來,先讓她去休息休息吧?”
“我們霍家的事情,輪得到你插嘴?”霍令寬冷著臉道。
他對雲溢山和蘇縉都沒有好感,統統歸於和霍斯堯鬼混的狐朋狗友!
雲溢山閉上了嘴。
他苦著臉心想,我是為你好啊霍伯伯!
婁叔將茶杯端了上來。
秦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隨後伸手一端,遞給了霍令寬。
“少奶奶,要從最末位的開始敬起。”婁叔提醒道。
秦煙順著他的視線一看,最末位的是連淑。
連淑端坐著,眼角都沒看她。
秦煙上前一步,遞上茶。
“你單手遞給我是什麽意思?”連淑冷著臉道。
秦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換成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