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間諜(上)
向巴托夫和費久寧斯基下達完任務后,羅科索夫斯基覺得有點犯困,便趴在桌上休息。誰知剛剛閉上眼睛,就聽到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抬頭一看,發現來的人居然是情報部長維諾格拉多夫將軍,便望著對方好奇地問:「維諾格拉多夫將軍,有什麼事情嗎?」
「元帥同志,」維諾格拉多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我們剛剛抓獲了一名德國間諜。」
「德國間諜?!」羅科索夫斯基聽到這裡,頓時睡意全無,連忙問道:「怎麼抓住的?」
維諾格拉多夫咧嘴笑了笑,隨後說道:「說來也是這個間諜自己作死,居然在公交車上偷別人的錢包,被失主當場抓住。我們在檢查他的隨身行李時,發現他提的皮箱里居然裝著一部電台,裡面還有密碼本和大量的美鈔,看來他是準備出逃……」
「維諾格拉多夫將軍,有點不對勁啊。」羅科索夫斯基聽完彙報后,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按照你所說,這個間諜隨身攜帶一部電台乘坐公交車,他應該竭力保持低調才對,怎麼會去偷別人的錢包呢?我覺得有問題。」
「元帥同志,」經羅科索夫斯基這麼一提醒,維諾格拉多夫也意識到有點不對勁,哪裡有一個間諜會在身上攜帶有電台的情況下,在公交車上行竊的呢?看來是自己考慮不周,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事情,是被自己忽略了,他趕緊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既然你們所抓的人,身上攜帶有電台和密碼本,可以確定他就是德國間諜。」羅科索夫斯基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覺得有問題的人,可能是那位所謂的『失主』,你們應該好好地盤問一下那個失主,搞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維諾格拉多夫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向了桌上的電話,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他在考慮是否借用這裡的電話,給自己的部下打個電話,了解一下關於那個失主的情況。
羅科索夫斯基看出了對方的為難,便朝電話機努了努嘴,說道:「你就在這裡給經手此案的同志打電話吧,我也順便想了解到底是怎麼回事。」
維諾格拉多夫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后,向對方表明自己的身份,直截了當地問:「那位聲稱錢包被偷的失主,如今在什麼地方?」不知對方說了句什麼,他的臉色變得蒼白,有氣無力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隨後便放下了電話。
羅科索夫斯基淡淡一笑,隨即問道:「是不是失主已經不知去向啊?」
聽到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維諾格拉多夫的臉色不禁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元帥同志,您是怎麼知道的?」
羅科索夫斯基自然不會告訴對方,自己之所以知道失主已不知去向,是在後世看了太多的諜戰小說,對這樣的橋段是再熟悉不過了。他沒有向維諾格拉多夫解釋,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我覺得那個失主,可能也是一名間諜,他之所以讓這名攜帶電台的間諜暴露,是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以便自己更好地隱蔽。」
「那我們該如何把另外一個間諜找出來呢?」維諾格拉多夫有些慌亂地問道。
「你能告訴我,失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羅科索夫斯基見此刻沒有什麼事情,不介意自己做一次偵探,幫著維諾格拉多夫把這個德國間諜挖出來。「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有什麼比較明顯的特徵沒有?」
維諾格拉多夫想了想,隨後回答說:「失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戴著一頂黑色圓禮帽。元帥同志,我知道的信息就這些,如果要了解更詳細的資料,我想可能需要審問被抓住的間諜才行。」
「沒用的,維諾格拉多夫將軍。」對於他的這種說法,羅科索夫斯基立即擺手予以了否定:「這名倒霉的間諜,估計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被同夥出賣的。而且我敢保證,那位所謂的『失主』認識間諜,而間諜壓根不認識對方。因此要想搞清楚怎麼回事,你需要找到和他們同車的乘客。」
「您說得對,元帥同志。」原本已經陷入絕望的維諾格拉多夫,聽到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頓時眼前一亮:「我立即安排人手,去尋找公交車上的乘客,向他們了解當時的情況。」
「將軍同志,」在維諾格拉多夫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之前,羅科索夫斯基叮囑對方說:「一旦有什麼最新的消息,就立即向我報告!」
「明白。」維諾格拉多夫抬手向羅科索夫斯基敬了一個禮后,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維諾格拉多夫離開后不久,博戈柳博夫就走了進來,他好奇地問羅科索夫斯基:「元帥同志,維諾格拉多夫將軍來找您,有什麼事情嗎?」
「他們抓住了一名德國間諜,維諾格拉多夫將軍就是來向我報告此事的。」羅科索夫斯基把情況簡單地向博戈柳博夫介紹了一番后,反問道:「參謀長,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由於空軍和海軍的聯合打擊,德軍的艦船對攻城部隊的炮擊,已經完全停止了。」博戈柳博夫報告說:「從城南方向進攻的部隊,如今已經順利地進入了市區。」
「很好。」對這樣的戰果,羅科索夫斯基是非常滿意的,他點著頭說:「只要我們的攻城部隊不再遭受敵人的艦炮攻擊,最多兩天就能拿下但澤。」
「元帥同志,大本營還等著我們奪取但澤和格丁尼亞的消息。」博戈柳博夫試探地問:「既然您覺得我們在兩天內,就能奪取但澤和格丁尼亞,需要把目前的進展情況,向大本營報告嗎?」
「我看不必了。」兩天時間內奪取但澤和格丁尼亞,只是羅科索夫斯基自己的推測,萬一中途再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奪取這兩座城市的時間就有可能被推辭,因此他不想過早地向最高統帥部上報奪取城市的時間,免得到時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等我們的部隊徹底控制了這兩座城市之後,再上報戰果也不遲,沒準最高統帥本人還會讓人在紅場為我們鳴放禮炮慶祝呢。」
兩人正說著話,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羅科索夫斯基拿起話筒貼在耳邊,說道:「我是羅科索夫斯基,您是哪裡?」
「元帥同志,」聽筒里傳出了維諾格拉多夫驚喜的聲音:「有一名中年婦女到我們這裡來報案,說她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經過辦案人員的仔細盤問,她所提到的那個老頭,就是我們正在尋找的『失主』。」
「哦,這麼快就有消息了?」對於維諾格拉多夫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獲得有用的情報,羅科索夫斯基也感到很驚訝,他連忙問道:「報案人在什麼地方?」
「她就在我的辦公室里。」維諾格拉多夫態度恭謹地問道:「元帥同志,您想見見她嗎?」
「我馬上過去。」羅科索夫斯基說完后,立即放下了電話,對站在自己辦公室前的博戈柳博夫說:「參謀長同志,我到維諾格拉多夫將軍的辦公室去一趟,這裡就交給你負責了。如果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羅科索夫斯基匆匆地來到了維諾格拉多夫的辦公室,見到屋裡有一位體態臃腫,頭上包著一條黑色碎花頭巾的中年女人。見到羅科索夫斯基的到來,維諾格拉多夫連忙上前迎接,兩人握了握手后,他指著那位婦女說道:「這是奧爾加娜大嬸,就是她向我們報案,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物。」
等羅科索夫斯基在辦公桌后坐下,維諾格拉多夫客氣地對奧爾加娜說道:「奧爾加娜同志,把您剛剛說的話,再對元帥同志說一遍吧。」
奧爾加娜雖說一臉的不情願,但還是按照維諾格拉多夫的意思,把自己說過的話,向羅科索夫斯基重複一遍:「我叫奧爾加娜,是斯摩棱斯克人,後來嫁了一個波蘭丈夫,就搬到這座城市來了……」
「奧爾加娜,」維諾格拉多夫聽到這裡,有些尷尬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您還是說說遇到那個可疑分子的經過吧。」
「今天上午,我拿著分發給我的配給證,到指定的商店去購買食物。」奧爾加娜重新開始說道:「我在排隊時,身後站著一名穿著風衣戴著禮帽的老頭。我們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總算快輪到我們了,這時老頭忽然驚呼一聲,說『見鬼,我把配給證忘在家裡了。』
我當時出於好心,就對他說:『您快回去拿吧,我在這裡等您,證明您原來是排在這裡。』」
羅科索夫斯基從奧爾加娜的描述中,察覺到這個老頭肯定有問題,連忙問道:「那個老頭回去了嗎?」
「當然,」奧爾加娜使勁地點點頭,說道:「他回家拿配給證去了,但我等了很久,直到買好食物回家,也沒有看到他再次出現。」
「您就是根據這一點,覺得他可疑嗎?」羅科索夫斯基簡短地問道。
「那哪能呢。」奧爾加娜說,「我買了食品之後,等了好一陣,還是沒有見到他出現,便帶著東西往回走,準備乘公交車回家。站台上停著一輛公交車,卻不是去我家方向的,我便站在站台等車。誰知這時,我聽到車上有吵鬧的聲音,便好奇地朝車上看,卻意外地發現那個老頭嚷嚷,說自己的錢包被人偷了。可我聽了一會兒,便知道老頭在撒謊。」
聽到奧爾加娜提到了公交車和錢包,羅科索夫斯基根據意識到那個老頭有問題,趕緊追問道:「奧爾加娜同志,您怎麼認為老頭在撒謊呢?」
「這是很明顯的。」奧爾加娜看了羅科索夫斯基一眼,繼續說道:「他說自己的錢包被偷了,而裡面有全家人的配給證。但我很清楚,他根本沒有什麼配給證,否則也不會在快排到位置時,就借口回家取配給證而離開了。」
到此時,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不過羅科索夫斯基為了謹慎起見,還是認真地盤問道:「您確認他在商店外排隊時,身上沒有配給證嗎?」
「可不是嘛,」奧爾加娜用肯定的語氣說:「他當時把錢包掏出來,仔細地翻找過,裡面根本沒有什麼配給證。可偏偏在車上,卻又說自己的配給證被偷了,這不是撒謊是什麼?」
「奧爾加娜同志,您能告訴我。」羅科索夫斯基有些著急地問:「小偷被我們的戰士帶走後,那個老頭去什麼地方了?」
「不清楚,」奧爾加娜搖著頭說:「我看到執勤的戰士把那個人帶下車,正想說那個老頭幾句,卻發現他不知去向了。我覺得那人肯定是受了老頭的陷害,應該把自己所看到的情況,向有關部門報告,便到這裡來了。」
「您做得對,奧爾加娜同志。您的警惕性很高,這一點值得我們學習。」羅科索夫斯基稱讚完對方后,吩咐維諾格拉多夫:「維諾格拉多夫將軍,待會兒叮囑有關部門,獎勵奧爾加娜同志一張新的配給證,有效期三個月的。」
羅科索夫斯基很清楚,在目前這個特殊時期,一張配給證比錢更重要。果然,奧爾加娜聽到給自己的獎勵后,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她趕緊站起身,沖著羅科索夫斯基連連鞠躬,感激涕零地說:「謝謝您,首長同志,我和我的全家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別客氣,這是您應得的。」雖說確認那個老頭有問題,可目前只知道他穿風衣戴禮帽,要是他把衣服一換,沒準去抓捕他的戰士和他擦肩而過,也無法認出他,因此羅科索夫斯基又問奧爾加娜:「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您,您能告訴我們,老頭是什麼模樣,有些什麼外貌特徵,有多高,多大的年齡?」
羅科索夫斯基說這話時,心裡還暗自嘆息,他想到部隊剛剛佔領這裡不久,秩序還不曾完全恢復,沒有民警局的協助,要找到這個老頭無疑是海底撈針。他只希望通過奧爾加寧的描述,能多掌握一些有關老頭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