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意外（中）

  沒等去偵察的小隊長回來，德軍就開始了炮擊。炮彈落在滑雪分隊的附近爆炸，在耀眼的火光中，古察科夫看到四周的樹木不時被炮彈攔腰炸斷，或者是炸成幾截，拋向了空中。厚厚的積雪被氣浪掀起，鋪天蓋地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被積雪埋住了半截身體的古察科夫，仔細聆聽了片刻，以他多年的戰鬥經驗，聽出正在進行炮擊的重炮，不會少於20門。「見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在心裡暗罵道，倉皇逃竄的德國人，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部署這麼多的重炮？難道他們的潰逃，是一個陰謀，為了將主力部隊引進他們的伏擊圈？

  察覺德軍有這麼多的重炮，古察科夫的第一反應就是派人回去向師長瓦姆科報告，說這裡有大量的德軍重炮，敵人的潰敗可能是一個陰謀。然而他的喊聲，卻被周圍隆隆的炮聲蓋住了，隱蔽在附近的戰士，誰也沒有聽到他的喊聲。


  正在指揮部隊追擊的瓦姆科，看到了遠處的炮彈爆炸泛起的紅光，聽到了隆隆的炮聲。他命令司機停車，然後站在吉普車的引擎蓋上，舉起望遠鏡朝遠處望去。可惜由於森林的遮擋，除了火光和硝煙外，他什麼都看不清楚。


  一名團長來到了他的身邊，向他請示道：「師長同志，前方的情況不明，我們是否停止追擊，先派人去搞清楚情況？」


  瓦姆科放下望遠鏡，低頭看了一眼站在車旁的團長，搖著頭說：「不行，團長同志，我們的追擊絕對不能停止。告訴你的戰士們，一定要緊緊地咬著敵人，讓他們無法停下來構築防禦，這樣我們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消滅他們。」


  「可是，師長同志。」團長朝遠處一指，為難地說：「您聽聽遠處的炮聲，明顯就是德軍的重炮。看樣子我們的情報有誤，和我們作戰的不是德軍一個團，至少有一個師的兵力。」


  「原命令不變，你們團繼續追擊。」瓦姆科在警衛員的幫助下，從引擎蓋下來后，表情嚴肅地對團長說：「記住，和敵人糾纏在一起，敵人的重炮就會失去作用。執行命令吧！」


  團長無奈地答應一聲，返回自己的部隊，繼續去追趕逃竄的德軍。瓦姆科望著團長離去的背影，心裡暗想，假如前方的德軍真的是一個師，那麼以自己現有的兵力，要想吃掉敵人，是非常困難的，必須得到友軍的支援才行。想到這裡，他立即叫過報務員，吩咐道：「給方面軍司令部發電報，說我們在追擊的過程中，先頭部隊遭到了德軍重炮轟擊，前方可能有敵人的大部隊，請上級命令友軍迅速向我們靠攏。」


  遠處傳來的隆隆炮聲，司令部里不少人也聽到了。炮兵司令員索科利斯基將軍對於火炮的熟悉程度，遠遠勝過了正在遭受炮轟的古察科夫。他走到門外側耳聽了一陣，便走回來向羅科索夫斯基報告說：「元帥同志，德軍正在射擊的火炮，是150毫米的K39重炮，數量大概有21門。」


  「什麼，一個團的德軍居然有這麼多的火炮？」索科利斯基的話一說完，博戈柳博夫大驚失色，他盯著羅科索夫斯基有些慌亂地說：「元帥同志，看來步兵第81師的情報有誤，敵人不是一個團，而是一個師甚至更多的兵力，否則他們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重炮。」


  羅科索夫斯基沒有說話，而是背著手在屋裡來回地走動著。坐在桌邊的蘇博京盯著他的身影看了一陣后，沖著博戈柳博夫說：「參謀長同志，你說說，德國人為什麼將火炮布置在那麼遠的地方？」


  對於蘇博京的這個問題，博戈柳博夫想了一陣，回答說：「我想德國人可能是考慮到火炮射程，才會將火炮安放在那個位置吧。元帥同志，」他扭頭望著還在踱步的羅科索夫斯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是否先命令部隊停下來，等搞清楚德軍的兵力情況之後，再決定是否進攻？」


  「參謀長同志，假如德軍的兵力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師或者更多，那麼我們如今不光不能停止進攻，相反還要加快進攻的速度，讓集結在那個區域內的敵人無法有效地展開。」羅科索夫斯基說到這裡，停下腳步吩咐博戈柳博夫：「立即給正向我們靠攏的部隊發報，讓他們加快行軍速度，務必要在天明前趕到，並對這股敵人進行圍殲。」


  博戈柳博夫原以為羅科索夫斯基會命令部隊暫時停下，等搞清楚這一地區的德軍兵力和裝備情況后，再採取下一步行動。沒想到對方居然毫不遲疑地下達了總攻的命令，不由遲疑了起來。見博戈柳博夫站在原地沒動彈，羅科索夫斯基不禁皺起了眉頭：「參謀長，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難道沒聽清楚我的命令嗎？」


  等博戈柳博夫離開后，羅科索夫斯基又對索科利斯基說道：「炮兵司令員同志，立即聯絡所有能聯絡上的炮兵，對準德軍集結的區域實施炮擊，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幹掉他們的重炮，為我們接下來的圍殲工作減輕壓力。」


  索科利斯基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能集結的炮兵力量后，點了點頭，回答道：「明白了，元帥同志，我這就去給各炮兵部隊發電報，命令他們朝德軍重炮所在的區域進行炮擊。」


  古察科夫派去執行偵察任務的小隊長，看清楚德軍的兵力和裝備之後，不禁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帶著人準備返回想古察科夫報告時，卻被德軍發現了，幾十名士兵端著槍朝他們的藏身之處沖了過來。隨行的兩名戰士見勢不妙，連忙沖著小隊長說：「隊長，我們留下掩護，您回去向中尉報告。」


  小隊長知道自己所偵察到的情況異常重要，必須立即向上級報告，因此聽到部下這麼說，也沒有矯情，只是沖他們二人點了點頭，用力一撐雪杖，划著雪橇板就朝回跑。身後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但很快就歸於了平靜，小隊長知道自己的部下應該是犧牲了，眼睛不由變得濕潤起來，他拚命地揮動著手裡的雪杖，只想早一點將偵察到的情報送回去。


  誰知等他趕到剛剛藏身之處時，卻發現原來的樹林和積雪早已不復存在，到處都是一人多深、還冒著青煙的彈坑。好在坑邊焦黑的樹榦上還噗噗地冒著火苗，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晝。小隊長把雪橇板放在一旁，跌跌撞撞地走在彈坑和焦木之間，扯著嗓子大聲地喊道：「中尉同志，中尉同志，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