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走馬上任
羅科索夫斯基在完成了交接工作,又與朱可夫及自己昔日的同事熱情地告別後,在一個警衛排的護送下,乘車前往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的司令部。
第二方面軍的司令員扎哈羅夫大將,既是羅科索夫斯基的老朋友,也是他的老部下。早在莫斯科保衛戰時,他就曾作為第16集團軍的副司令員,協助羅科索夫斯基抗擊過德軍的進攻。當他得知自己被解除方面軍司令員職務時,心情異常惡劣,他想不通,自己的部隊所負責的方面,打得一直不錯,怎麼大本營會毫無徵兆地撤銷自己的職務呢?
帶著這個疑問,他詢問打電話給自己的安東諾夫:「總參謀長同志,我想問問,大本營為什麼會解除我的職務,難道我犯了什麼錯嗎?」
「大將同志,」安東諾夫聽出了扎哈羅夫語氣中的怒氣,連忙向他解釋說:「最高統帥部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第二方面軍所負責的方向非常重要,需要一位能力更強的指揮員來負責,因此才會解除您的職務。」
「是誰?」扎哈羅夫帶著一股怒氣問道:「不知上級打算派誰來接替我的職務?」
「你的老上級羅科索夫斯基元帥。」安東諾夫慢吞吞地說道:「他已經被解除了第一方面軍司令員的職務,調任第二方面軍擔任司令員的職務。」
聽說來接任自己位置的人,居然是羅科索夫斯基,扎哈羅夫心裡的怒火頓時消了大半。別的人來接替自己的職務,他肯定有意見,但是自己的這位老上級能力如何,他卻心中有數。他深吸了一口,竭力用平和的語氣問道:「總參謀長同志,我想問問,為什麼要將羅科索夫斯基元帥調到我們這裡來?他離開第一方面軍以後,那支部隊歸誰指揮?」
安東諾夫考慮到新的人事任命已經正式宣布了,不存在泄密的問題,便如實地對他說:「最高統帥本人認為,要徹底地介紹西方的戰爭,需要白俄羅斯第一、第二方面軍,以及烏克蘭第一方面軍三支部隊的密切配合。因此,必須為這三個方面軍配備能力出眾的統帥,羅科索夫斯基到你們方面軍去擔任司令員,而他空出的位置,將由朱可夫元帥接任。」
「總參謀長同志,」扎哈羅夫等安東諾夫說完后,試探的問:「不知大本營在解除我的職務之後,打算如何安排我?」
安東諾夫沒有直接回答扎哈羅夫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大將同志,我想聽聽您的想法,您打算去什麼地方?」
扎哈羅夫知道自己被解職后,要想再當上方面軍司令員,根本是不可能,他最好的選擇,就是留在熟悉的部隊里,跟著熟悉的老上級工作。想到這裡,他對著話筒說:「總參謀長同志,我想繼續留在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擔任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的副手,請您批准。」
對於扎哈羅夫的請求,安東諾夫考慮了一下,覺得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今各條戰線的方面軍司令員和副司令員的位置,都已經滿員了,要想安排一位剛被解職的方面軍司令員,還真是不容易。因此他爽快地說:「好吧,大將同志,我同意您留在第二方面軍擔任副司令員的職務。不過這件事,我還需要向最高統帥本人彙報,徵求他的同意。因此您的正式任命,可能還需要等幾天才能宣布。」
「沒關係,沒關係。」聽到安東諾夫同意自己繼續留在第二方面軍,扎哈羅夫的心裡頓時覺得踏實了許多,他連忙表態說:「只要我能繼續留在這裡,就算多等幾天也沒關係。」
為了歡迎羅科索夫斯基的到來,他通知下面的各集團軍首長,立即趕到方面軍司令部集合。由於第二方面軍近期的戰鬥並不激烈,因此這些高級指揮員得到通知后,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全部趕到了方面軍司令部。
第33集團軍司令員茨韋塔耶夫上將來得最晚,他和他的副手們來的時候,其餘集團軍的指揮員們都已經在屋裡坐好了。看到茨韋塔耶夫進來,方面軍參謀長博戈柳博夫沖他點了點頭,隨後說道:「茨韋塔耶夫將軍,你找個地方坐下吧,我們的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
茨韋塔耶夫找了一個空位坐下,看到旁邊坐著第3集團軍司令員戈爾巴托夫上將,便壓低聲音問道:「喂,我說夥計,司令員同志今天把我們召集到這裡,有什麼要緊事嗎?」
「我也不知道。」戈爾巴托夫聳了聳肩膀,也是一臉茫然地說道:「我正在部隊里視察,得到命令后,就立即趕了過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扎哈羅夫見通知來開會的指揮員都到齊了,便站起身來,輕輕地咳嗽一聲,隨後說道:「指揮員同志們,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們宣布。」說到這裡,他沉默了下來,畢竟當著一幫高級指揮員,親口宣布自己被解職的消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見扎哈羅夫的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坐在下面的集團軍首長們面面相覷,心裡都在想:司令員同志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說話這麼吞吞吐吐了。
好在扎哈羅夫停頓的時間沒有多長,他又接著說:「根據大本營的命令,從今天開始,我將不再擔任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的司令員職務。」
會議室里一片嘩然,除了早已知道情況的幾位方面軍領導保持鎮定外,下面坐著的集團軍首長都開始紛紛議論起來,討論大本營為什麼會忽然解除扎哈羅夫的職務。扎哈羅夫就背著雙手站在那裡,沒有制止交頭接耳的部下,也沒有向他們解釋原因,聽任他們展開討論。
等大家的議論告一段落後,茨韋塔耶夫站起身,代表眾人問道:「司令員同志,我想問問,大本營為什麼忽然解除您的職務?」
「這是大本營的安排。」扎哈羅夫把自己所了解的情況向在座的部下進行介紹:「將來進攻柏林的主力,將由白俄羅斯第二、第一方面軍和烏克蘭第一方面軍組成,為了更好地完成這一戰略意圖,因此上級決定加強這三支部隊的領導力量。」
「司令員同志,那由誰來接替您的職務呢?」雖然聽說是大本營的安排,但茨韋塔耶夫還是有些不服氣地說:「除了朱可夫元帥和羅科索夫斯基元帥,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並您更適合這個司令員的職務。」
扎哈羅夫等茨韋塔耶夫說完后,淡淡地一笑,接著說道:「茨韋塔耶夫將軍,你說得沒錯,不管是朱可夫元帥,還是羅科索夫斯基元帥,他們兩人的指揮才能是我所不能比擬的。因此上級打算讓羅科索夫斯基元帥,來接替我的職務。」
聽說即將接替扎哈羅夫職務的人,居然是羅科索夫斯基元帥,在座的指揮員忽然覺得這好像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自己都曾經直接或間接地接受過他的領導,對他的能力還是非常認可的。
茨韋塔耶夫在坐下之前,又問了最後一句:「司令員同志,我想問問,您接下來將去什麼地方?」
「我已經向上級提出請求,希望留在這裡擔任元帥同志的副手。」扎哈羅夫此刻也想開了,能跟著羅科索夫斯基這樣優秀的指揮員,就算一輩子只當一名副手,也完全值得了。因此他笑著說:「指揮員同志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還將繼續並肩戰鬥,直到把法西斯侵略者徹底打敗的那天為止。」
…………
車隊來到第二方面軍的司令部所在地時,羅科索夫斯基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中等的村莊,裡面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彈坑,大概有半數的房屋已經被燒毀,只剩下了燒得漆黑的框架。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警衛排長,原本還想下車向戰士們打聽司令部所在的位置,但卻被羅科索夫斯基揮手制止了:「少尉同志,你不用去打聽了。我能知道扎哈羅夫的司令部在什麼位置。」
少尉有些驚奇地問:「元帥同志,難道您以前來過這裡嗎?」
「沒有。」羅科索夫斯基搖了搖頭,用手指著前面的擋風玻璃:「你看看遠處的那個大木屋附近,停了多少的車輛在那裡。不用說,肯定是扎哈羅夫召集下面的指揮員在開會。」說到這裡,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透過車窗仔細地打量部署在村裡的高射炮陣地。
正在主持會議的扎哈羅夫,聽說羅科索夫斯基的車隊到了,立即帶著屋裡的指揮員們涌了出來,站在門外迎接羅科索夫斯基的到來。
羅科索夫斯基的車剛剛停穩,扎哈羅夫就上前幫他打開了車門,笑容滿面地說道:「元帥同志,歡迎您到我們第二方面軍來上任。」
看著扎哈羅夫身後的將星閃爍,羅科索夫斯基不禁微微蹙了蹙眉頭,不過他並沒有當眾發火,而是表情如常地和扎哈羅夫握手,並在他的介紹下,和方面軍各級首長一一打招呼。等忙完這一切后,扎哈羅夫面朝著眾人說道:「指揮同志們,下面請新任的司令員同志,給我們講幾句話。」
羅科索夫斯基見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便對他們說:「指揮員同志們,我想你們的會議應該已經開完了,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都回各自的部隊去。如果有什麼問題,等我過幾天去視察時,我們再詳談。」
各集團軍的高級指揮員們,都沒想到羅科索夫斯基居然直接給他們下了逐客令,知道新任的司令員不願意他們再留在這裡,便紛紛散去。
羅科索夫斯基和扎哈羅夫回到了司令部里,表情嚴肅地說:「扎哈羅夫同志,據我的觀察,你司令部所在的村莊,一定經常遭到德軍的轟炸嗎?」
「是的。」雖然扎哈羅夫對羅科索夫斯基如此敏銳的觀察力感到吃驚,但還是如實地回答道:「我們這裡已經遭到了好幾次小規模的轟炸。」
「既然你們遭到了轟炸,為什麼不儘快地轉移司令部?」雖然扎哈羅夫是自己的老朋友、老部下,但羅科索夫斯基依舊用嚴厲的語氣批評他說:「特別是今天,為了歡迎我的到來,居然將下屬各集團軍的高級指揮員都召集到這裡。如果德軍的飛行員不是瞎子,他就能根據村裡集中了那麼多車輛,判斷出這裡有一個高級別的指揮部,並進行狂轟濫炸。一旦在開會的時候,這裡遭到了轟炸,那麼將給我軍帶來多大的損失,這一點,你想到了嗎?」
「對不起,元帥同志,是我的錯了。」挨了羅科索夫斯基批評的扎哈羅夫,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司令部不斷遭到德軍空襲的事實,在這種情況下召集高級指揮員開會,的確有點太冒失了,因此立即向羅科索夫斯基認錯:「我以後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羅科索夫斯基抬手向下壓了壓,隨後用和氣的語氣問:「扎哈羅夫,我接替了你的職務,上級是如何安排你的?」
「我已經向上級提出請求,希望能繼續留在第二方面軍,擔任您的副手。」扎哈羅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不知道您是否同意我留下。」
「如果你能留下,那真是太好了。」聽到扎哈羅夫的表態,羅科索夫斯基喜形於色地說:「你也看到了,我是獨自一個人來上任的,如果有熟悉的人來配合我,對我接下來的工作開展,是非常有利的。」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輕輕地嘆了口氣,又說,「扎哈羅夫同志,真是委屈你了,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你被降職了。」
「元帥同志,您說哪裡話。」見到羅科索夫斯基對自己推心置腹,扎哈羅夫心裡感覺暖暖的,「能作為您的副手,和您一起工作,是我最大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