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瓦圖京的葬禮
和德軍之間的戰鬥,持續到4月15日,終於完全地停止了。
正當羅科索夫斯基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通訊兵主任馬克西緬科叫他:「司令員同志,您的電話,是從烏克蘭第一方面軍司令部打來的。」
原本嘈雜的指揮部,因為馬克西緬科的這句話,頓時變得安靜下來。大家都知道,自從瓦圖京將軍在2月29日遇襲受傷后,一直是朱可夫在擔任司令員職務,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難道有什麼大事嗎?
羅科索夫斯基帶著緊張的心情,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話筒,貼在耳邊說道:「您好,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是的,羅科索夫斯基同志。」聽到羅科索夫斯基稱呼自己的本名和父名,朱可夫表情嚴肅地說:「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為出了大事。在一個小時前,瓦圖京同志因為傷口感染,在基輔的軍醫院裡不幸去世。」
「什麼,瓦圖京死了?」雖然羅科索夫斯基早就知道瓦圖京會死掉,但真的聽到他的死訊時,還是大吃一驚,連忙追問道:「前段時間不是說,他的傷勢已經好轉,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么?怎麼會這麼突然就去世了?」
「沒錯,在上周他還曾經給我打過電話,說他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準備回烏克蘭繼續指揮部隊,並向我了解戰場的態勢。」朱可夫說道:「我聽到這個噩耗時,也因為自己聽錯了,還專門給赫魯曉夫打去電話確認此事。」
羅科索夫斯基耐心等朱可夫說完后,開口問道:「元帥同志,請問我需要做什麼嗎?」
「瓦圖京的葬禮,將在17日上午十點在基輔舉行。」朱可夫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希望你到時能夠出場。」
羅科索夫斯基根本不知道瓦圖京犧牲后,遺體被安葬在什麼位置,聽過葬禮在基輔舉行,不禁好奇地問:「元帥同志,為什麼要埋在基輔,而不是莫斯科呢?」
「瓦圖京的妻子,也希望能將她的丈夫安葬在莫斯科。」朱可夫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但是赫魯曉夫同志固執地說,是瓦圖京指揮部隊解放了基輔,基輔的解放者就應該埋葬在基輔。關於瓦圖京安葬在什麼地方的問題,已經向莫斯科方面請示過了,最高統帥本人同意赫魯曉夫的提議。」
「明白了,元帥同志。」雖然羅科索夫斯基不清楚赫魯曉夫為什麼會堅持將瓦圖京埋葬在基輔,但他還是爽快地答應了朱可夫:「後天一大早,我會準時出現在基輔的。」
羅科索夫斯基一放下電話,捷列金、馬利寧等人就圍過來,吃驚地問:「司令員同志,怎麼回事,瓦圖京將軍怎麼會忽然去世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羅科索夫斯基搖了搖頭,說道:「聽元帥同志說,好像是傷口感染,導致心力衰竭之類的,……」
等羅科索夫斯基說完朱可夫的電話內容后,馬利寧開口問道:「司令員同志,您打算讓誰陪您一起去呢?」
羅科索夫斯基的目光環顧一周,隨後說道:「目前我們與德軍的戰事已經完全停止了,所以司令部里的成員可以多去一些。捷列金、扎哈爾金、奧廖爾,你們三人陪我一起去基輔參加葬禮。而你,參謀長同志,則留下來負責處理方面軍內部的具體事務。」
聽說不讓自己去基輔,馬利寧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軍令如山,既然羅科索夫斯基已經這麼說了,就沒有更改的可能,他只能點著頭說:「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在你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我會處理好方面軍內部的一切事務。」
…………
17日清晨,羅科索夫斯基和自己的三名同僚,乘上了赫魯曉夫派來的專機,飛往基輔。以往他們乘飛機前往什麼地方,坐的不是戰鬥機就是運輸機,甚至還坐過轟炸機,很難讓人找到舒適的感覺。這次所乘坐的飛機,居然麥克唐納飛機公司提供的客機,讓眾人開了一次眼界。
在下飛機時,捷列金還感慨地說:「司令員同志,沒想到美國的飛機坐著這麼舒服,要是我們每次都能乘坐這種飛機就好了。」
「放心吧,軍事委員同志。」羅科索夫斯基笑著對他說道:「等戰爭一結束,我們祖國的天空上,就能看到許許多多這樣的飛機。到時乘飛機出行,將是一種享受。」
幾人在閑聊時,跑道外面的一名上校走到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抬手敬禮后說:「您好,羅科索夫斯基將軍,歡迎你們來到基輔。我是奉赫魯曉夫同志的命令,專門來接你們幾位的。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請跟我來嗎?」
跑道外停著兩輛黑色的轎車,上校走到了轎車的後面,打開車門,等羅科索夫斯基和捷列金上車后,他才從車尾繞到副駕駛那邊,拉開車門上車。而扎哈爾金和奧廖爾,則坐在後面的一輛車裡。
等車啟動后,羅科索夫斯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問上校:「上校同志,假如我沒有記錯額的話,今天應該是赫魯曉夫的生日吧?」
「沒錯,將軍同志,您的記憶很正確。」上校半轉過身子,禮貌地說:「赫魯曉夫同志的生日的確是今天,不過他昨天已經打過招呼,由於今天要為犧牲的瓦圖京將軍舉行葬禮,因此他的生日聚會取消了。」
「真是可惜啊。」聽上校這麼說,捷列金用惋惜的口吻說道:「要知道今天可是赫魯曉夫五十歲的生日,偏偏遇到這麼大的一件事,而不得不取消生日聚會,真是太令人遺憾了。」
轎車進入了基輔市區以後,羅科索夫斯基看到街道兩側的人行道上,堆積的磚石瓦礫已清理得乾乾淨淨,數不清的居民正站在這些乾淨的街道兩側,在他們前面是三步一剛五步一哨的民警和民兵。
見羅科索夫斯基一直盯著外面看,上校連忙解釋說:「這些居民都是自發來為瓦圖京將軍送葬的。」
「人真不少啊,」羅科索夫斯基望著外面,不禁自言自語地說:「要是我的葬禮舉行的那一天,有這麼多人來給我送葬,我就知足了。」
捷列金在一旁聽到羅科索夫斯基這種心裡有些灰暗的想法,連忙對他說:「司令員同志,我相信你一定能長壽的。」
羅科索夫斯基聽后哈哈一笑:「希望如此吧!」
車來到墓地外面時,這裡也是人山人海,執勤的民警指揮司機將車停在了指定的區域內。羅科索夫斯基下車后,上校又主動充當嚮導,引導他們幾人穿過了執勤的民警,進入了戒備森嚴的墓地。
進去后,羅科索夫斯基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這裡朱可夫和赫魯曉夫。他連忙上前向朱可夫敬禮,和赫魯曉夫握手,並向他表示生日祝賀。
對於羅科索夫斯基的祝福,赫魯曉夫只是微微一笑,隨後表情肅穆地說:「我本來還想在今日的生日宴會上,邀請瓦圖京參加的,誰知他就這樣突然走了。」
「赫魯曉夫同志,」羅科索夫斯基看到其他的來賓,距離自己這三個人都還有一段距離,便好奇地問:「瓦圖京將軍的傷勢不是早就好轉了么,為什麼會突然惡化成這樣呢?」
「據說是感染了,醫院裡建議立即使用盤尼西林為他消炎。」赫魯曉夫在說這話時,臉上滿是苦澀的表情:「但要使用這樣美國援助的藥品,必須經過最高統帥本人的許可。瓦圖京雖然申請過,但卻沒有得到批准,而我們現有的藥物,又無法緩解感染癥狀,結果就……」
聽說醫院裡有美國提供的青霉素,但斯大林卻不允許醫生對瓦圖京使用,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帶著這個疑問,羅科索夫斯基好奇地問:「最高統帥本人為什麼不同意使用這種葯呢?」
「我想,最高統帥本人不同意的原因,」赫魯曉夫字斟句酌地說:「也許擔心給我們的高級將領使用這種進口葯,是非常危險的……」
赫魯曉夫的話還沒有說完,瓦圖京的靈車便到了墓地門口。瓦圖京的靈柩蓋著紅旗,放在一輛炮車上,由四匹的駿馬牽引。靈車停下以後,八名等在旁邊的儀仗兵連忙上前,小心地將靈柩從炮車上抬下來。
看到八名儀仗兵抬著棺材,邁著整齊的步伐,朝著早已挖好的墓穴走去時,赫魯曉夫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衝上去換下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儀仗兵,學著儀仗兵的樣子,邁著步子朝前走。
對於赫魯曉夫的這個舉動,圍觀的人群里立即響起了一片感嘆聲:「你們快看啊,赫魯曉夫同志親自為瓦圖京將軍抬棺材!」「可不是嘛,真的是赫魯曉夫同志呢。」……
當靈柩抬到挖好的坑旁邊時,有人給在場的每個人都發了一朵紅色的康乃馨。羅科索夫斯基接過康乃馨,感覺有些哭笑不得,在華夏,康乃馨是送給母親的禮物,而在這裡,卻代表著寄託哀思,通常是送給亡人的。他還聯想到,菊花在華夏是上墳用的,而在這裡則是學生給老師的禮物。這大概就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吧。
赫魯曉夫負責致悼詞,等棺材緩緩地放入土坑后,參加葬禮的人一一上前,將手裡的康乃馨扔到坑裡的靈柩上。等做完這一切之後,站在一旁的戰士拿起鐵鍬,開始朝坑裡填土。
葬禮結束后,羅科索夫斯基跟著朱可夫、赫魯曉夫,來到了基輔市中心的最高拉達大樓。朱可夫準備在這裡,和羅科索夫斯基研究一下接下來要進行的攻略。
兩人討論時,赫魯曉夫就坐在一旁當聽眾。朱可夫問羅科索夫斯基:「羅科索夫斯基同志,再過兩個月,我軍就有可能展開夏季攻勢了。你覺得我們應該將夏季攻勢的主攻方向選擇什麼地方?」
「這還用說嗎?」羅科索夫斯基淡淡地說道:「主攻方向當然要選在白俄羅斯。」
「為什麼?」
「很簡單,在前幾個月里,大本營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烏克蘭。我們的四個方面軍在烏克蘭所進行的戰鬥,取得了不小的戰果。」一談到作戰方面的事情,羅科索夫斯基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這樣一來,就給德國人產生了一種錯覺,認為我軍會繼續在烏克蘭擴大戰果,這樣就能迫使他們將更多的兵力派往烏克蘭。」
「沒錯,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朱可夫等羅科索夫斯基說完后,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道:「羅科索夫斯基,你覺得我們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措施,才能使敵人產生錯覺,以為我們的進攻方向在烏克蘭而不是白俄羅斯呢?」
「有地圖嗎,赫魯曉夫同志?」羅科索夫斯基扭頭問赫魯曉夫。
「有的,我這裡有烏克蘭的地圖。」赫魯曉夫作為烏克蘭的最高領導人,怎麼可能沒有烏克蘭地圖呢,他起身打開一個文件櫃,從裡面抽出一個捲軸,放在羅科索夫斯基和朱可夫的面前:「喏,這就是烏克蘭地圖。」
羅科索夫斯基展開地圖后,對朱可夫說:「元帥同志,您請看這裡,由於在我們夏季進攻的區域,有太多的森林、湖泊、河流和沼澤,因此我們在進攻戰鬥中,無法大量地使用裝甲部隊。因此我建議將大規模的裝甲集群,都留在烏克蘭。
德國人對我們的裝甲集團軍所在的位置,是非常了解的。假如他們看到我們的坦克都停留在烏克蘭,就會認為我們的主攻方向將是烏克蘭,而不是白俄羅斯。」
朱可夫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微微頷首:「羅科索夫斯基同志,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如果將主要額的幾個坦克集團軍都留在烏克蘭,德國人肯定會上當的,這樣他們就不會向白俄羅斯派遣部隊,而會將主要的防禦力量擺在烏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