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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 傷感的分別

  束羅科索夫斯基跟著烏斯季諾夫來到靶場,觀看了樣槍的射擊。


  等射擊結束后,兩人來到了靶場的辦公室。羅科索夫斯基開口說道:「人民委員同志,您都看到了,樣槍的性能完全能適應戰場。我再一次懇求您,立即將這種槍械進行量產,以便能儘快列裝部隊。」


  「不行啊,羅科索夫斯基同志。」烏斯季諾夫等羅科索夫斯基說完后,面帶微笑但態度堅決地說:「我還是那句話,在沒有完成全面的測試之前,這種新式突擊步槍是不能投入正規生產的,我要對我軍指戰員的生命負責。」


  「人民委員同志,」羅科索夫斯基耐著性子說道:「假如不能再全軍列裝的話,您能不能破例為中央方面軍生產兩萬支……」


  羅科索夫斯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烏斯季諾夫抬手打斷了后,後者態度強硬地說:「如果光是生產槍械,還不算什麼大事,但這種突擊步槍用的是新型的中間威力彈,也就是常說的短筒子彈。我們如果生產了兩萬支步槍裝備部隊,那麼就必須再單獨開闢一條子彈生產線,來為你們專門提供子彈。這樣做,勢必會對我們繁忙的軍工生產造成影響……」


  兩人為了是否該讓這種新式步槍投入戰場的事情,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但誰也沒法說服對方。不過最後的勝利者還是烏斯季諾夫,因為他武器裝備人民委員會的委員,生產什麼武器,不生產什麼武器,都有他說了算。


  因為生產突擊步槍的事情沒談妥,羅科索夫斯基是帶著一股怒氣離開靶場,以至於進入鮑里索娃家單元樓時,連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位大媽都沒有搭理。


  羅科索夫斯基來到鮑里索娃的門前,在抬手敲門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樣子,會把鮑里索娃嚇壞的。他把手收了回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準備在門外抽一支煙,等情緒平穩以後再進門。


  他剛把煙叼在嘴裡,還沒等點燃,房門忽然打開了,鮑里索娃從裡面探出半邊身子,左右張望一下,伸手將羅科索夫斯基拉進了房間。


  鮑里索娃關上房門后,還有點不樂意地問:「科斯契卡,你來了以後,為什麼不敲門?」


  羅科索夫斯基有些尷尬地說:「我想在門外抽支煙再進來。」


  「難道我家裡就不能抽煙嗎?如果不是我聽到了你的腳步聲,專門出去看看,你估計還站在走廊上抽煙呢。」鮑里索娃將羅科索夫斯基仔細打量一番后,憑著女人的直覺,猜到他肯定有事情瞞著自己:「我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是不是和烏斯季諾夫同志有關係。」


  羅科索夫斯基點了點頭,牽著鮑里索娃的手,來到屋裡的沙發上坐下,開口說道:「我們為了工作上的事情,發生了一點爭執,吵得很厲害。」


  鮑里索娃挽住羅科索夫斯基的手臂,把頭歪在他的肩上,安慰他說:「科斯契卡,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發生一點爭執是再正常不過的。我和我的副手,也經常發生爭執。」


  「今天晚上吃什麼?」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來鮑里索娃這裡一趟,不能為了這種不開心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心情,羅科索夫斯基連忙岔開話題問道:「我都已經餓了。」


  「早就為你準備好了,」鮑里索娃甜甜地笑了一下,拉著羅科索夫斯基的手來到了餐桌旁,揭開一個個反扣著的盤子,露出了下面的菜肴:有土豆燉羊肉、熱騰騰的紅菜湯、切好的干腸,以及抹了黃油的麵包片。「親愛的,請坐吧!」


  她招呼羅科索夫斯基坐下后,又走到了一個柜子前,打開玻璃格子門,取出一瓶紅酒和兩個水晶酒杯,走回羅科索夫斯基的身邊坐下,試探地問:「喝一點酒沒問題吧?」


  羅科索夫斯基聽出鮑里索娃的畫外之音,是問自己今晚是否離開。他先是搖了搖頭嗎,隨後又點點頭,說道:「沒關係,我今晚不回前線,我們可以一起喝點。」


  聽到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鮑里索娃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將一個酒杯放在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給他倒了半杯酒,又給自己的酒杯里倒了同樣數量的酒,隨後舉起酒杯對羅科索夫斯基說:「親愛的,為我們的重逢,乾杯!」


  「乾杯!」兩隻酒杯便碰在了一起。


  放下酒杯,鮑里索娃問羅科索夫斯基:「親愛的,聽說在這次庫爾斯克會戰中,你的中央方面軍戰功卓著,對嗎?」


  「戰果肯定是有的。」羅科索夫斯基一邊吃東西,一邊心不在焉地說:「但要說到戰功卓著,就有點不準確了。戰役結束后,斯大林同志曾經給表現突出的幾位方面軍司令員授勛,而我卻不是其中的一員,證明我的表現和友軍的首長比起來,還要欠缺一些。」


  「你覺得這場戰爭,還會持續多久?」鮑里索娃問這話時,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針扎了一下似的,因為戰爭結束,意味著她就要與羅科索夫斯基永久地分開。


  羅科索夫斯基沒有察覺到鮑里索娃的異常,而是自顧自地說:「我軍在取得了庫爾斯克會戰的勝利后,便取得了戰場的主動權。我們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向德軍發起主動進攻,只要把他們趕出我們的國土,那麼戰爭離結束就不遠了。」


  聽到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鮑里索娃的鼻子一酸,眼淚立即不爭氣地落了下來。看到鮑里索娃忽然哭了起來,羅科索夫斯基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連忙抬手去幫她擦眼淚,同時嘴裡還問道:「鮑里索娃,這是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哭起來了?」


  「只有在戰爭期間,你的心裡才會想著我。」鮑里索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傷心地說道:「要是戰爭結束了,你就會離開我,回到你的妻子身邊,那樣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正想安慰鮑里索娃的羅科索夫斯基,聽她這麼一說,不禁愣住了,他心想鮑里索娃說的都是實情,不管他在戰爭期間和那位異性關係密切,自己的上下級都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可一旦戰爭結束,自己還和其她的女人糾纏不清的話,就會直接威脅到自己的前途。


  好在鮑里索娃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在短暫的傷心之後,她擦乾淨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地對羅科索夫斯基說:「親愛的,別說這些不痛快的事情,我們繼續喝酒。」


  由於有了心事,鮑里索娃喝酒就喝得特別猛,幾乎是酒一倒進杯子,便一口喝光。沒過多久,桌上的那瓶紅酒就被喝得乾乾淨淨。


  見鮑里索娃喝醉了,羅科索夫斯基連忙上前抱起她放在了床上。正準備去收拾桌子,卻被不省人事的鮑里索娃伸手抱住腰部。他試圖掙脫出來,但發現他越用力,鮑里索娃抱得越緊,他苦笑了一身,只能在床沿坐下,聽任對方抱住自己不放。


  ……


  一夜無話。


  等天亮的時候,鮑里索娃從睡眠中醒來,發現自己的身邊躺了一個人,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想起昨天羅科索夫斯基到自己的家裡做客,自己還和他喝酒來著,但後來發生了什麼,自己又是怎麼睡到床上的細節,她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鮑里索娃剛一動,就把羅科索夫斯基驚醒了,他微笑著問鮑里索娃:「你醒了?」


  鮑里索娃這才發現,羅科索夫斯基還穿著進門時的服裝,歪著身子躺在床邊,不禁驚詫地問:「親愛的,你怎麼睡在床邊呢,不怕掉到床下去啊。」


  羅科索夫斯基苦笑著說:「昨晚你喝醉了,我抱你上床。誰知你一到床上,就緊緊地保抱住我不肯鬆手,所以我只能和衣躺下……」


  聽完羅科索夫斯基的解釋后,鮑里索娃頓時大囧。她連忙坐直身體,關切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手腳都麻木了,」羅科索夫斯基趁機翻個身,朝床的裡面睡進去了一點,長噓一口氣說道:「現在的感覺好多了。」


  「我去給你做早餐。」鮑里索娃連忙下了床,套上鞋便朝著廚房跑過去。


  羅科索夫斯基知道鮑里索娃肯定會先收拾桌子,然後再給自己做早餐,沒有半個小時,是無法做好早餐的,他便閉上眼睛睡回籠覺。


  鮑里索娃的手腳還是非常麻利的,她收拾完桌上的殘羹剩飯,又用了十來分鐘,便給羅科索夫斯基做好一頓豐盛的早餐。


  兩人坐在桌邊吃早餐時,鮑里索娃忍不住開口問道:「科斯契卡,你就要回前線去了嗎?」見羅科索夫斯基點頭表示肯定,又繼續問道,「難道在莫斯科休息一兩天都不行嗎?」


  「不行。」羅科索夫斯基想到即將開始的進攻戰役,便搖著頭說:「部隊很快就有任務,作為方面軍司令員,我怎麼能不待在指揮部呢?」


  「大本營又準備在什麼地方發起進攻了?」鮑里索娃剛問完這句話,便發現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這些都是重要的軍事機密,自己一個老百姓哪有資格知道,於是她連忙補充說:「如果你不方便說,就別說了。保密條令,我是知道的。」對於如此善解人意的鮑里索娃,羅科索夫斯基咧嘴笑了笑,表示默認了她的說法。


  等吃完早餐,羅科索夫斯基問鮑里索娃:「你什麼時候去上班?」


  鮑里索娃抬手看了看錶,回答說:「還有半個小時才到上班時間,從這裡到辦公室,最多十分鐘,我還可以陪你再坐一會兒。」


  「既然你快到上班時間了,那就別耽誤了。」羅科索夫斯基一邊起身收拾餐具,一邊催促鮑里索娃:「再耽誤的話,上班就會遲到了。」


  「那你呢?」鮑里索娃望著羅科索夫斯基問道:「你待會兒準備去什麼地方?」


  「在附近停著一輛車,」羅科索夫斯基朝窗外努了努嘴,說道:「只要我從樓里出去,那輛車就會將我送到機場,然後我就會乘飛機返回前線。」


  「親愛的,」鮑里索娃從後面抱著正在洗餐具的羅科索夫斯基,依依不捨地說:「我捨不得你,假如時間能在這一刻完全停止,那有多好啊。」


  羅科索夫斯基將餐具放進旁邊的碗櫃里,轉身抱著了鮑里索娃,柔聲說道:「鮑里索娃,雖然我們馬上就要分離了,但是請你放心,只要我有時間,就會回莫斯科來看你的。」


  對兩人來說,甜蜜的時刻過得總是很快。十幾分鐘一晃就過,兩人收拾好了東西,肩並肩地朝樓下走去。


  剛走出房門,就從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轎車裡鑽出一名司機,他快步地跑到了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抬手敬禮后,報告說:「將軍同志,請上車吧,我奉命送您去機場。」


  當著外人的面,羅科索夫斯基不能再和鮑里索娃擁抱,他只好伸出手去,握住了鮑里索娃的手,「我走了,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鮑里索娃含著眼淚點了點頭,哽咽地說:「我會的。前線太危險,你要多注意安全。」


  羅科索夫斯基坐進車裡,關上了車門,朝還站在原地的鮑里索娃揮了揮手,隨後吩咐司機:「開車,我們去機場。」


  望著羅科索夫斯基所乘坐的小轎車漸行漸遠,鮑里索娃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了下來,她不知道這次分別後,要等多久,才有機會再見到羅科索夫斯基,心情顯得格外惆悵。


  羅科索夫斯基所乘坐的黑色轎車,在空曠的街道上行駛了半個小時后,終於來到了城郊的軍用機場。看到羅科索夫斯基從車裡下來,一名穿著飛行員制服的女軍官,立即跑過來向他報告說:「您好,將軍同志,我是第587俯衝轟炸機團的參謀長凱瑟琳諾娃上尉,我奉命送您返回前線。」


  望著停在不遠處的雙座轟炸機,羅科索夫斯基好奇地問道:「上尉同志,我們就乘那架飛機回前線嗎?」


  「是的,將軍同志。」凱瑟琳諾娃點著頭回答說:「請您放心,我是團里的優秀飛行員,就算沒有戰鬥機的護航,我也能將您平安地送回前線。」


  「好了,上尉同志。」羅科索夫斯基等她一說完,立即吩咐道:「去做起飛準備吧,我們的時間不多,我要儘快趕回方面軍司令部。」


  凱瑟琳諾娃答應一聲,轉身朝自己駕駛的轟炸機跑去,去做起飛前的準備工作。而羅科索夫斯基則對送自己來的司機說道:「司機同志,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回去了。謝謝你送我到機場來。」


  司機大聲地說:「為蘇維埃祖國服務!」說完,轉身朝停在跑道上的轎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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