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漂亮女軍醫(上)
「什麼,才三百人?」聽到院長所報出的數字,波諾馬連科吃驚地叫了起來:「這麼點人夠幹什麼的,連一個營的兵力都沒有。」
「軍事委員同志,稍安勿躁。」羅科索夫斯基見波諾馬連科的話,把院長和政委嚇得變臉變色,連忙制止了他,並笑著對醫院的兩位領導說道:「怎麼才這點人呢?」
「司令員同志,」院長叫苦不迭地說:「我們這裡是方面軍總醫院,住的幾乎都是重傷員,別看有幾千傷員,但他們出院的周期,遠遠要比那些住在集團軍或師級野戰醫院裡的傷員更長。」
「原來是這樣啊。」捷列金等院長說完后,點了點頭,理解地說:「既然這裡住的都是重傷員,那麼他們住院的時間,自然要比那些輕傷員長得多。」
說到這裡,他扭頭望向一旁的政委:「政委同志,我有個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
政委受寵若驚地說:「軍事委員同志,您有什麼事情,就儘管說。我堅決服從您的命令。」
「是這樣,」捷列金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羅科索夫斯基,繼續說道:「在司令部時,我和司令員同志有一個想法,準備讓方面軍的政治部和醫院的政工部門合作,去動員那些傷勢較輕的傷員提前出院,把他們充實到各個作戰部隊。不知道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政委沒有接話,而是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院長,希望由他來答覆捷列金提出的這個建議。院長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后,終於開口說道:「軍事委員同志,您的這個建議,我們需要研究以後,才能給您答覆。」、
波諾馬連科插嘴說道:「既然你們兩人一個是院長,一個是醫院的政委,那就在這裡進行研究吧,我們等你們做出最後的決定。」
見波諾馬連科已經將醫院院長和政委逼到了死角,羅科索夫斯基便出來打圓場:「院長、政委同志,我知道我們所作出的這個決定,沒有事先和你們商議,是不對的。但你們應該知道,我們的指戰員在前線和敵人進行著頑強地戰鬥,部隊減員很大,假如不能儘快為他們補充的話,部隊就會喪失戰鬥力。他們在之前付出的努力,就會付之東流……」
聽完羅科索夫斯基的這番肺腑之言,院長沉默了下來,開始認真地思考捷列金所提出的方案。見院長陷入了沉思,羅科索夫斯基知道他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便站起身,趁熱打鐵地說:「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醫院,想到處去看看,不知道兩位院領導是否願意給我們當嚮導啊?」
「司令員同志,」聽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院長頓時長鬆一口氣,連忙站起身,禮貌地回答說:「能為你們效勞,是我的榮幸。請讓我和政委帶你們參觀一下醫院吧。」
院長首先帶他們參觀的,是設立在一片開闊地上的簡易病房。還隔著老遠,羅科索夫斯基就看到前方是一長溜的木板房,上面牽著偽裝網,下面每隔四五十米,就有一個出入口,能看到絡繹不絕的人進進出出。
一行人剛走到入口處,羅科索夫斯基就差點被裡面傳出來的氣味熏一個跟斗,空中混雜著血腥味、消毒藥水、屎尿等氣味混合在一起的難聞氣味。羅科索夫斯基皺著眉頭對院長說:「院長同志,這裡的氣味可不怎麼好聞啊。現在還是夏天尚且如此,要是冬天到處都拉著布簾,空氣更加不流通,對我們傷員的康復可不好啊。」
「是的,是的,司令員同志,您說得對。」院長忙不迭地說:「我們的醫院新建不久,基層設施還不夠完善,我們會不斷改進的。」
等走進簡易病房后,羅科索夫斯基更是皺緊了眉頭,木板房裡被分隔成若干個空間,每個空間里,至少住著上百名傷員。傷員躺的病床一張挨著一張,中間只留下了一尺來寬的距離,大概是用來給護士換藥、打針或搬動傷員時用的。只要少數的傷員躺的病床,才是醫院了使用的那種病床,大多數的傷員躺的只是架在兩張長凳上的擔架。
「院長同志,你們這裡的治療條件真的很糟糕啊。」捷列金看到這裡,心裡也顯得格外鬱悶,他對院長說:「需要什麼東西,儘管向我或司令員開口,我們會儘力為你們解決的。」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院長聽到捷列金這麼說,不禁感激涕零,嘴裡連連說道:「我們需要的物資太多了,曾經向後勤部門提出過幾次申請,但都因為運輸力量要用來運送軍用物資和武器彈藥,從而使藥品的補充來的很慢、也很少。」
「胡鬧,簡直是瞎胡鬧。」羅科索夫斯基聽到院長的牢騷后,忍不住壓低嗓門說道:「藥品和武器彈藥一樣重要,如果沒有足夠的藥品,我們就會有不少的傷員因為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而痛苦地死去。軍事委員同志,等回去以後,記得提醒我一聲,我要和後勤部門的負責人談談,讓他們在保證部隊彈藥補給的同時,也要保證醫院有足夠的藥品。」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為了不吵醒那些熟睡的傷員,捷列金小聲的答道。
院長帶他們參觀完這裡簡易的住院部后,又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司令員同志,這裡都是輕傷員住的地方,我再帶你們到重傷員住的病房去看看,那裡的環境要比這裡好一些。」
羅科索夫斯基在參觀這個病房時,心情就特別沉重,他看到很多傷勢較輕的傷員,都是缺胳膊少腿,就算痊癒以後,根本無法再上戰場。他和院長並肩而行,小聲地問:「院長同志,像這樣的傷員還有多少?」
院長聽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話,先是一愣,隨後便明白他問的是什麼,連忙回答說:「司令員同志,根據我們的不完全統計,至少有一千名傷員已留下了終身的殘疾,就算傷愈出院,他們也無法返回前線,只能留在後方從事一些相對輕鬆的工作。」
羅科索夫斯基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些,心說上千人終身殘疾,差不多佔了這個醫院傷員人數的四分之一。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院長聽捷列金說準備動員更多傷員提前出院時,臉上會露出那麼為難的表情了。
第二個住院區,雖然還有著同樣難聞的味道,不過傷員人數顯得少多了,至少傷員們睡的都是真正的病床,而且每張床之間也有足夠的間隙。
就在羅科索夫斯基心中暗自感慨時,忽然看到有一群戴著紅十字袖套的擔架員,抬著一副副蓋著白布的擔架朝外面走去。只看了幾眼,他的心裡便明白,這些是因為搶救無效而死去的傷員,擔架員們正準備將他們抬到外面去安葬。
他摘下頭上的軍帽,向這些犧牲的指戰員默哀。站在一旁的捷列金、波諾馬連科以及院長、政委等人,也紛紛摘下頭上的軍帽,學著他的樣子,向犧牲的指戰員低頭默哀。
羅科索夫斯基重新戴上帽子后,一邊朝前走,一邊問身旁的院長:「院長同志,每天犧牲的傷員多嗎?」
院長想了想,回答說:「通常每天會有十幾名傷員,因為術后感染等原因犧牲。最近由於從前線上來的傷員人數多了點,所以犧牲的傷員人數也相應增多了。根據統計,今天大概有五十多名傷員犧牲了。」
對於院長的這種說法,羅科索夫斯基沒有說什麼,他心裡明白,醫院裡的醫護人員都盡了自己的職責,別說這裡的醫療條件落後,就算後世有了青霉素和各種抗生素藥物的時代,在大規模的戰爭中,傷員的死亡率一直維持在不低的水平。
「院長同志,」這時忽然從旁邊跑過來一名穿著白大褂,帶著白帽子的上尉,向院長報告說:「佳寧娜·塔拉諾娃在手術台上昏倒了!」
上尉的話,把所有人嚇了一跳,正當羅科索夫斯基還在猜測這位佳寧娜·塔拉諾娃是誰時,就聽院長問道:「見鬼,我不是叮囑過你們,要讓佳寧娜同志好好休息嗎?她在手術台上已經連續工作了三十六個小時,就算是男軍醫都無法堅持,更何況一個女同志?」
見上尉被院長訓得抬不起頭,羅科索夫斯基忍不住好奇地問:「院長同志,這位佳寧娜·塔拉諾娃是什麼人?」
「報告司令員同志,」院長連忙回答說:「佳寧娜·塔拉諾娃是第85野戰醫院的軍營,她前兩天送傷員到我們這裡來,見主持手術的醫生人數不夠,便主動幫忙。在你們來之前,我考慮到她已經連續工作了三十六個小時,所以命令上尉讓佳寧娜好好休息。誰知道,她還是偷偷地上了手術台,還暈倒了。」
「奇怪,既然她是第85野戰醫院的軍醫,為什麼會待在這裡?」波諾馬連科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問道:「為什麼不立即回到她的工作崗位去?」
「軍事委員同志,」院長有些害怕波諾馬連科,說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音:「佳寧娜同志不是到處閑逛,而是第85野戰醫院的領導,給了她三天的假期,讓她好好休息一下。誰知她一到我們這裡,就主動放棄了休假,並主動幫我們給傷員做手術。」
「院長同志,別說了。」羅科索夫斯基將手搭在了院長的肩膀上,態度和藹地說:「帶我們去看看這位了不起的女軍醫吧。」
院長答應一聲,隨後沖那名上尉一瞪眼:「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快在前面帶路。」
上尉帶著大家來到了一棟二層樓的建築物前,用手一指,說道:「佳寧娜同志就住在左手第二間。」
「行了,這裡沒你的事情了。」院長衝上尉揮揮手,不耐煩地說:「我會帶司令員他們進去的。」
等上尉走開后,院長轉身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司令員同志,這裡是醫護人員休息的地方,我們進去吧。」
「等一等,」捷列金忽然叫住了大家,隨後說道:「我們這麼多人進去,會吵到在裡面休息的醫護人員。我看不如就讓司令員跟院長同志進去看看,大家沒意見吧?」
「我沒有意見。」波諾馬連科連忙點頭贊同了捷列金的提議。
見兩位方面軍首長都同意了,醫院政委也只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院長帶著羅科索夫斯基走進了小樓,來到了左手第二間房的門口。看到院長抬手想敲門,羅科索夫斯基連忙制止了他:「院長同志,小聲點,別吵醒別的醫護人員。」
院長聞聲點了點頭,用手輕輕地推開了房門。羅科索夫斯基看到屋子不大,左右各擺著兩張床,靠窗的位置有一張寫字檯。右邊的床上躺著一位穿著白大褂、雙眼緊閉的年輕女子,應該就是院長剛剛說的佳寧娜,床邊還坐著一名年輕的女衛生員,正在用毛巾為她擦拭額頭的汗水。
聽到有人推門進來,女衛生員本能地轉過頭,見是院長和一位高級軍官走進來,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抬手敬禮。
院長還了一個禮后,低聲地問道:「佳寧娜·塔拉諾娃的情況怎麼樣了?」
「報告院長同志,」女衛生員說話時,眼睛卻一直盯著他身後的羅科索夫斯基,「佳寧娜·塔拉諾娃同志還在昏迷中,不過我幫她測過血壓,一切都很正常,只不過是因為太疲倦了,所以才會出現昏倒的情況。只要好好睡一覺,就能恢復正常。」
「我明白了。」院長聽完后,沖女衛生員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就是聽說佳寧娜·塔拉諾娃在手術台上暈倒了,所以陪司令員同志過來看看。」說完,院長轉身面向羅科索夫斯基,等待他的命令。
羅科索夫斯基小聲地對院長說道:「既然女軍醫同志在休息,我們就不要打擾她了,我們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