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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相安無事

  羅科索夫斯基回到部隊的第二天,就接到了華西列夫斯基打來的電話。總參謀長在電話里說道:「羅科索夫斯基同志,目前瓦圖京還缺一個得力的助手,最高統帥本人建議,讓你的參謀長米哈伊爾·伊里奇·卡扎科夫將軍,調到沃羅涅日方面軍去擔任方面軍參謀長一職。而他空出來的職務,由現在的副參謀長馬利寧將軍接任。」


  由於在布良斯克方面軍中有兩個卡扎科夫,華西列夫斯基深怕羅科索夫斯基搞錯了,在向他宣布這件事的時候,還特意說了參謀長卡扎科夫的全名。


  華西列夫斯基的命令正和羅科索夫斯基的心意,雖然卡扎科夫也是一位不錯的指揮員,但他的風格和羅科索夫斯基有些格格不入,反而不如副參謀長馬利寧配合得好。既然此刻上級要將對方調到沃羅涅日方面軍,去擔任瓦圖京的副手,羅科索夫斯基立即順水推舟地說:「總參謀長同志,卡扎科夫是一位優秀的參謀人員,把他調動沃羅涅日方面軍擔任參謀長,一定能成為瓦圖京司令員的好助手。」


  卡扎科夫調走了,馬利寧也正式接替了他的職務。但原來早就該對沃羅涅日展開的進攻,卻沒有一點動靜。而布良斯克方面軍的防區內,也是風平浪靜,敵我雙方連一點小小的衝突都沒有。


  羅科索夫斯基和科爾尊在祖莎河左岸的陣地視察時,遠遠地看到幾百米外的德軍工事里,德軍官兵直著身體旁若無人地走來走去,而且在其中的一條塹壕里,還擺著一輛炊事車,車的四周圍滿了正在吃飯的德軍士兵。


  見到這一幕,羅科索夫斯基放下望遠鏡,有些不悅地問科爾尊:「將軍同志,堅守這一地段的是哪支部隊?」


  「是特別旅。」科爾尊如實地回答說。


  「立即把旅長給我叫過來。」羅科索夫斯基在下達這道命令后,用手指著遠處的德軍工事,怒氣沖沖地說:「這裡是戰場,不是大馬路,科爾尊將軍,你瞧瞧,德國人都簡直就把這裡當成他們度假的巴黎大街了,在戰壕里絲毫不擔心我們的攻擊,這樣怎麼能行呢?」


  旅長葉爾紹夫中校正在不遠的地方,一叫就過來了。他來到兩人的面前抬手敬禮,隨後報告說:「將軍同志,特別旅旅長葉爾紹夫中校向你們報告,我奉命來到,聽候你們的命令,請指示!」


  羅科索夫斯基強壓著心中怒火,用手指著遠處的德軍工事,冷冷地問道:「中校同志,我來問你,你們的工事離德軍工事最近的地方,有多遠?」


  葉爾紹夫快速地朝遠處的工事瞥了一眼后,響亮地回答說:「報告將軍同志,敵我雙方相距最近的戰壕,只間隔150米,就算用肉眼,也能清楚地看清對方的五官。」


  「中校同志,你給我解釋一下,既然距離這麼近,那你們為什麼從來沒有主動對敵人發起過攻擊?」羅科索夫斯基提高嗓門說道:「兩個戰壕相距150米,德國人居然敢旁若無人地在戰壕里走來走去,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擔心會遭到你們的攻擊。還有,再遠的地方,有敵人的一輛炊事車,只要一發迫擊炮彈飛過去,就能打掉德軍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人,可是你們卻什麼都沒做。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被羅科索夫斯基訓得面紅耳赤的葉爾紹夫沒有說話,而是快速地瞥了一眼科爾尊之後,便把頭低了下去。


  見對方居然不理睬自己,羅科索夫斯基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正想再發作時,卻聽到科爾尊在說:「司令員同志,您錯怪他了。在我們佔領了這裡以後,他曾經向我提出,用冷槍冷炮的方式,來消耗對面敵人的有生力量,但卻被我否決了。」


  「為什麼?」聽說葉爾紹夫曾經想用冷槍冷炮襲擊敵人,卻被科爾尊否定了,羅科索夫斯基不禁好奇地問:「你為什麼會制止他的請求呢?」


  科爾尊聳了聳肩,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雖然我們離敵人最近的戰壕,只相距了150米,但如果不是神槍手,要想命中那麼遠的敵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有對面的炊事車,雖然一直在我們的迫擊炮火的打擊範圍之內,我們之所以一直沒動它,也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科爾尊的話,讓羅科索夫斯基越發顯得糊塗了。


  「在長期的防禦中,我們都習慣於靜止的戰線,和敵人和平相處,彼此心照不宣地互不干涉對方過正常的生活。」科爾尊振振有詞地說:「比如說雙方都不攻擊對方的炊事車,不向到河邊打水的士兵射擊等等。」


  科爾尊所說的這些內容,對羅科索夫斯基來說,還是第一次聽到,在他的想象中,哪怕在敵我對峙的情況下,也要想方設法去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此刻聽到科爾尊所發表的言論后,他沉默了,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地聽著對方的發言。


  「……在防禦狀態下,我們部隊所擁有的彈藥,無論炮彈、迫擊炮彈還是子彈,都比要進攻部隊的少。待在第一道戰壕里的戰士們,會這樣想:『我要是射擊那些拿著飯盒到炊事車去打飯的德國鬼子,那是消耗子彈,而且敵人在盛怒之下,會同樣地還擊我們,火力可能更猛烈,這樣一來,令人厭惡的掩體生活就會使人更煩厭。』


  掩體內的生活,就是人們白坐著等上幾個星期或幾個月,戰士們不僅倍受各種各樣的困苦,而且也要經受單調無味的生活的折磨。掩蔽部或防炮洞隨時有可能受到炮彈的襲擊而倒塌,滿是泥土而且發了霉的圓木頭會向你壓過來。


  除此之外,戰士們還不得不冒著傾盆大雨、頂著灼人的太陽、或在寒冷的暴風雪中,幾小時幾小時地站崗放哨或潛伏不動。……」


  羅科索夫斯基耐心地等科爾尊說完后,耐著性子對他說道:「將軍同志,也許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無所謂的態度,這是一種可怕的病症。不能任其蔓延下去。不能允許人們鬆懈警惕性,否則哪天德軍來個突然襲擊,就會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方面軍司令員同志,」羅科索夫斯基的話說完后,葉爾紹夫忽然搶著說:「我們並沒有放鬆警惕。我們旅的政工人員,每天都到下面的連隊去,和戰士們談心,和他們聊感興趣的話題,使我們的戰士保持飽滿的鬥志,在心情愉快的同時,越發警惕地監視著對面的敵人。」


  聽到特別旅的戰士,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羅科索夫斯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沖葉爾紹夫點了點頭,讚許地說:「好樣的,中校同志,我相信只要你們堅守在這裡,一定能擋住德軍的進攻。」


  見羅科索夫斯基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科爾尊趕緊趁熱打鐵地問:「方面軍司令員同志,那您看我們是否繼續維持現狀?」


  羅科索夫斯基明白科爾尊所說的維持現狀,就是與德軍在對峙狀態下,保持和平共處的狀態。雖然他心有不甘,但為了長遠考慮,他還是點了點頭,說:「好吧,科爾尊將軍,既然我軍目前還不具備將敵人從這裡趕走的能力,那麼就繼續維持原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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