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鞏固防線(中)
隨著波普科沃的收復,蘇希尼奇變得安全起來,因為除了這裡,敵人找不到更合適的地點,來安放他們的遠程大炮。
羅科索夫斯基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卡扎科夫時,便笑著問:「我的炮兵司令員同志,不知道你們在村外的樹林里,繳獲了德軍多少大炮啊?」
卡扎科夫在羅科索夫斯基旁的空位坐下后,氣呼呼地說:「唉,別提了。雖然我們在樹林里繳獲了三十門大炮,但根本沒法使用。」
「繳獲的三十門大炮都無法使用,這是怎麼回事?」羅科索夫斯基聽到這裡,立即想到德國人是不是在撤退前,往炮管里塞了手榴彈引爆,讓我軍繳獲了大炮也無法使用,便小心地問:「難道大炮都被敵人破壞了嗎?」
卡扎科夫聽出了羅科索夫斯基的畫外之音,哭喪著臉說:「大炮倒是都完整,可惜一沒炮彈,二沒有炮栓。該死的德國佬在逃跑前,將火炮的炮栓都卸掉了。」
「看來德國人是不甘心他們的失敗,還想著早晚有一天能再打回來。」馬利寧用嘲諷的語氣說:「所以他們撤退時,連大炮都不破壞,只帶著了炮栓,以便他們再打回來的時候,只要把炮栓往火炮上一安,就能重新使用了。」
「德國人是回不來了。」羅科索夫斯基等馬利寧說完,立即自信地說:「我們的部隊將在這裡設防固守,不管敵人用什麼規模的兵力,對波普科沃村發起進攻,我們都絕對不會再後退一步。」
馬利寧抬手看了看錶,隨後問羅科索夫斯基:「司令員同志,天已經黑了,我們是留在這裡,還是回集團軍司令部?」
羅科索夫斯基扭頭望著切爾內紹夫問:「將軍同志,慰問團的同志們在什麼地方?」
一直通過電話和外界聯繫的切爾內紹夫連忙回答說:「慰問團的同志們,有的在幫著衛生員照顧傷員,有的在廚房裡幫廚,有的還在和戰士們聊天,給他們講述當前的形勢。」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嘆了口氣,「可惜他們明天就走了,假如能多待幾天的話,對部隊的士氣提升一定是非常有效果的。」
雖然此刻羅科索夫斯基的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讓慰問團離開,但在口中上,他卻要裝出沒事人似的說:「將軍同志,這可不行,慰問團的時間和路程,都是上級安排好了的,誰也沒有權利更改。」
正說著話,師參謀長從外面走了進來,切爾內紹夫連忙把他叫過來吩咐道:「參謀長,天色已晚,你去給慰問團的同志們安排今晚住宿的地方。記住,房子大不大倒是其次的,關鍵是要暖和,明白嗎?」
「是,師長同志。」參謀長答應一聲,就準備朝外面走,卻被馬利寧叫住了。馬利寧走到他的身邊,湊近他的耳邊低語了幾聲,參謀長聽完后,臉上露出了驚詫的表情,還有意無意地朝羅科索夫斯基這邊望過來。
羅科索夫斯基正忙著看面前的地圖,沒有察覺到師參謀長的異樣,他只是見到馬利寧沒在自己的身邊,便喊了馬利寧一聲。
馬利寧連忙推了師參謀長一把,低聲地說:「按照我的命令去執行!」
師參謀長抬手敬了一個禮,笑容滿面地跑了出去。
馬利寧走回到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恭謹地問道:「司令員同志,您有什麼指示?」
「參謀長,」羅科索夫斯基用紅藍鉛筆指著面前的地圖,對馬利寧說:「你來看這裡,集團軍的右翼和友鄰的第61集團軍之間,有一個寬達八公里的空隙。假如德國人發現了這個空檔,並派出部隊穿插的話,完全有可能切斷我軍的後勤補給線。」
羅科索夫斯基所說的地段,馬利寧早就發現了,可惜他手裡能動用的兵力有限,只能望而興嘆,同時心裡在暗自祈禱,千萬不要讓敵人發現了兩個集團軍結合部的空檔,否則被切斷了後勤補給線的部隊,是根本擋不住德軍的反擊。
他點著頭說:「是的,司令員同志,我也發現了這個漏洞。不過這裡都是荒無人煙的開闊地,被過腰的積雪覆蓋著,德國人要想開車通過這裡,是根本不可能的。至於徒步嘛,那就更不可能了,那簡直是找死的。」
羅科索夫斯基聽馬利寧這麼一說,再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發現這個寬達八公里的空檔,縱深達到了七十公里,的確是沒有那麼多部隊用來防禦。如今平原上的積雪都過腰,德軍的裝甲車輛根本無法開動,如果要偷襲後勤補給線,只能採用徒步行軍的方式。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那就像馬利寧所說的那樣,純屬找死,估計還沒有走到目的地,就有一多半的人會被凍死。
接下來,馬利寧向切爾內紹夫交代在波普科沃村駐防的一些注意事項,特彆強調是在公墓所在的山坡上,一定要構築完善的防禦體系。
切爾內紹夫聽完后,苦笑著說:「參謀長同志,天氣太冷,地面都被凍硬了。我親眼看到挖戰壕的戰士,一鎬頭砸下來,地面上只有一個白點,除非用炮彈將地面炸開。」
「不行,我們現在的炮彈數量有限,不能這樣浪費。」等切爾內紹夫一說完,首先提出反對的就是炮兵司令員卡扎科夫:「要是在修工事時,就叫炮彈耗光了,等德軍發起反擊時,我們的炮兵還怎麼為步兵提供炮火支援?」
羅科索夫斯基等卡扎科夫說完后,才不慌不忙地說:「其實不用炮彈炸,也能在凍土上挖掘戰壕。」
「真的嗎?」切爾內紹夫見羅科索夫斯基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連忙追問道:「司令員同志,我們該怎麼做?」
「將軍同志,」羅科索夫斯基抬頭望著切爾內紹夫說道:「讓你的戰士去砍伐樹木,在要挖掘戰壕的地方生一堆火。凍土層一般只有兩尺后,只要把這層土烤軟了,下面就好挖了。聽明白了嗎?」
切爾內紹夫聽完羅科索夫斯基的主意后,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後使勁地點頭說:「沒錯沒錯,還是司令員同志的主意多,隨便想出了一個點子,就給我們解決了大問題。」
大家在教堂的大廳里吃過一頓簡單的晚餐后,又對防禦工事的部署討論一番。等該討論的事情都討論完了以後,馬利寧笑著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司令員同志,您都好幾天沒有睡過囫圇覺了,我讓師參謀長已經給您安排好了房間,您先去休息吧。」
羅科索夫斯基雖然恨不得立即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補補這段時間欠下的瞌睡,不過看到大家都還留在指揮部里,他一個人卻跑去睡覺,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推脫說:「算了,我還是在教堂里對付一晚上吧。將軍同志,」他扭頭望著切爾內紹夫,「能麻煩你的戰士給我們再生兩個火爐嗎?否則的話,我擔心等到天亮時,大家都在這裡被凍僵了。」
羅科索夫斯基的話引起了大家的一片鬨笑聲,笑聲停止后,沒等切爾內紹夫吩咐,他的師參謀長就去安排生火爐的事情去了。
等教堂的大廳里擺上兩個爐子,變得暖和后,馬利寧沖切爾內紹夫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心領神會地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司令員同志,那你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就夠了。」
見切爾內紹夫也催促自己去休息,羅科索夫斯基也不再推辭,向眾人叮囑幾句后,跟著師參謀長派出的一個戰士,前往為他安排的屋子。
戰士帶著羅科索夫斯基出了教堂,沿著街道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漂亮的木屋前。戰士放緩腳步介紹說:「司令員同志,就是這裡。」
羅科索夫斯基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這棟木屋和周圍的房子相比,是最好的,便忍不住問道:「這房子以前是誰住的?」
「據說是德軍指揮官。」戰士簡短地回答說:「屋裡有壁爐,火早就生好了。」
「我自己過去,你先回去吧。」羅科索夫斯基見離房子沒有多遠了,便向戰士道謝后,打發他離開了。
等戰士離開后,羅科索夫斯基邁步走到了門前,用手一推房門,卻沒有推開。他以為是自己推門的力量用得太小,而木門也因為氣候的變化,而出現了變形,所以便用力再推了一次,可惜還是沒有推開。
如果到這個時候,羅科索夫斯基還不知道有人在裡面將房門栓上了,那智力就未免太令人擔心了。他想到這是近衛師參謀長為自己安排的房間,結果不知道被什麼人捷足先登了,心裡頓時無名火氣,抬手用拳頭在門上用力地敲了幾下。
敲過之後,他側著耳朵聽裡面的動靜,好像什麼聲音都沒有。於是又抬手用力地敲了起來,他心裡打定主意,只要裡面的人不開門,他就會一直敲下去。
誰知這次剛敲了兩下,裡面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對方警惕地問道:「是誰,是誰在外面?」
「我!」羅科索夫斯基聽到門裡傳出的聲音后,不禁有些傻眼了,他獃獃地回答說:「是我在外面!」
因為有些失神落魄,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回答有語病。正當他在猶豫,自己是該果斷地轉身離開,還是等裡面的人打開房門後進去。
沒等他做出一個決定,房門已經被人從裡面拉開。沒等他看清屋裡的人,已經有一隻白皙光滑的小手從門裡伸出來,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拉了他一把。
羅科索夫斯基藉助慣性進入了房內,房門便在自己的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隨後一個柔軟的身軀撲進了自己的懷抱。
「鮑里索娃,真的…是你…在這裡嗎?」軟玉在懷的羅科索夫斯基,感覺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實,彷彿是在做夢一般。他緊緊地摟住鮑里索娃那隻穿著內衣的身軀,喃喃地問道:
「小傻瓜!你這個大傻瓜!」鮑里索娃抬起頭望著羅科索夫斯基,用一隻手指在他的額頭上用力地點了一下,隨後輕輕地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后,柔聲說道:「科斯契卡,把軍大衣脫掉吧,屋裡有壁爐,很暖和。」
說完,不等羅科索夫斯基說話,她就像一個體貼丈夫的妻子一樣,幫羅科索夫斯基解開軍大衣的口子,取下來掛在牆上的衣鉤上。
羅科索夫斯基像個木頭人似的,聽任鮑里索娃為自己脫去了軍大衣,摘下了軍帽,甚至對方還蹲在地上,幫著自己脫掉了沾滿積雪的長靴。
等到他在壁爐前的長椅前坐下后,神志總算恢復了一絲清明。他望著站在面前嫵媚動人的鮑里索娃問道:「鮑里索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在這裡?」
鮑里索娃聳了聳肩肩膀,端過一杯熱茶放在了羅科索夫斯基的手裡,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近衛第11師師參謀長為我安排的住處。本來我想和慰問團里的那些姑娘們住在一起的,他說把我安排在這裡,是上級的指示。我問他是誰下達的指示,他只是笑而不語。」
聽到鮑里索娃這麼說,羅科索夫斯基將在教堂里的幾位指揮員逐一想了一遍,覺得安排這事的人,最有可能是馬利寧,因為在吃過晚飯後,首先催促自己回來休息的是他。在自己拒絕了他的建議后,他甚至還向切爾內紹夫使眼色,讓他也來勸說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將自己和鮑里索娃安排住在一起,是早有預謀的,不過這種陰謀,還是挺讓人受用的。
鮑里索娃見羅科索夫斯基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傻笑,便好奇地問:「科斯契卡,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老是一個勁地傻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