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希姆基鎮內的戰鬥
「您…您好!斯…斯大林同志!」羅科索夫斯基以為斯大林打電話來,是為了自己反攻太陽山城失利一事,而來興師問罪的,所以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親愛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誰知斯大林卻稱呼著羅科索夫斯基的本名和父名,語氣溫和地說:「你為什麼要這樣緊張呢?」
聽到斯大林稱呼自己的本名和父名,羅科索夫斯基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因為據他所知,能享受斯大林如此稱呼待遇的,只有紅軍總參謀長沙波什尼科夫元帥。此刻他既然這樣稱呼自己,那就表明不是向自己興師問罪的,因此說話的語氣也漸漸地恢復了正常:「是這樣的,斯大林同志。我們今天發起對太陽山城的反擊,失敗了。騎兵部隊在進攻頑強地戰鬥之後,被德軍從佔領的居民點裡趕了出來。」
「羅科索夫斯基同志,」聽完羅科索夫斯基的彙報,斯大林用不解的語氣問道:「既然是攻城,為什麼你會動用騎兵呢?作為一位曾經的騎兵指揮員,難道你不知道騎兵只有在開闊地上才能發揮出最強的戰鬥力嗎?城市裡的各種障礙,使我們的騎兵無法發揮他們的速度優勢。要知道,失去了速度的騎兵,甚至連步兵都比不上,他們只會成為敵人屠殺的靶子。」
雖然斯大林的語氣很嚴厲,不過羅科索夫斯基還是聽出對方並沒有因這件事而發火,連忙辯解說:「斯大林同志,我集團軍不光要堅守伊斯特拉水庫地區,同時還負責保衛克林——太陽山城一線,阻止德軍從北面沖向莫斯科。我手裡的兵力已瀕於枯竭,投入騎兵進行攻城,是為了讓他們在完成任務后,能憑藉騎兵的快速機動性,迅速地轉移到新的防禦地帶。」
羅科索夫斯基的話說完后,斯大林沉默了許久,然後才慢吞吞地說:「這麼說,羅科索夫斯基同志,你的防禦地段目前是非常困難的,對嗎?」
「沒錯,斯大林同志。」見斯大林這麼問,羅科索夫斯基也沒隱瞞,如實地回答說:「幸好德軍在經過長期的戰鬥之後,也變得很疲憊了,否則以我們現有的兵力,是根本擋不住他們的。」
「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我了解你的處境很困難。」斯大林用理解的口氣說道:「請無論如何再堅持一段時間,我們會想辦法幫助你們的……」
斯大林掛斷電話以後,羅科索夫斯基抬手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心情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雖然斯大林並沒有向他承諾,會向他這裡派出多少多少的增援部隊,但既然最高統帥本人開了口,那麼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寶貴的增援部隊源源不斷地趕到。
…………
在第16集團軍的防區內,不光太陽山城發生了激烈的戰鬥,伊斯特拉水庫也打得熱火朝天。一支德軍的小部隊,分乘十五輛三輪摩托車,繞過了蘇軍的方向,正悄悄地朝著兵力薄弱的希姆基前進。
由於天氣過於寒冷,留守在希姆基的抗聯部隊,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工具,來挖開被凍硬的土地,因此無法在鎮子的外圍修築防禦工事,所以田栓子只能命令大家在空房間的窗台上,堆砌起沙袋,作為防禦工事使用。
看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圍坐在火盆旁的王二柱,有些擔憂問正在擦槍的田栓子:「連長同志,您說德國人會過來嗎?」
「會的,」田栓子頭也不抬地說:「既然那位將軍說德國人會來,那肯定就回來。」說到這裡,他將擦好的手槍往腰間一插,隨後站起身來,說道,「俺的心裡怎麼有點不踏實,不行,俺要出去看看。」
王二柱連忙拿起擱在一旁的羊皮坎肩,遞給了田栓子,同時還關切地說:「連長同志,外面冷,你出去的時候把這件坎肩穿上。」
田栓子接過坎肩,卻沒有穿在身上,而是搭在了手臂上,說:「俺還是拿給晚上放哨的戰士穿吧。到了晚上,這裡和東北的深山老林一樣冷。」
見到田栓子拉開房門,就要走出去的時候,王二柱也抓起放在一旁的衝鋒槍,往肩膀上一挎,小跑了過去,對田栓子說:「連長同志,俺還是跟你一起去查哨吧。」
兩人走出了房間,來到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立即被刺骨的寒風凍得打了一個哆嗦。王二柱雙手交叉抱在懷裡,哆嗦著說:「俺的老天爺啊,在屋裡還沒覺察到冷,這一出門,感覺都快把人凍成冰棍了。」
「行了,別廢話了。」田栓子抬手在他的後背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催促道:「俺們快點把坎肩給哨兵送去,免得把他凍壞了。」
沒等兩人走出鎮子,忽然前方傳來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零↑九△小↓說△網】因為是夜晚,這個動靜聽得越發清楚。田栓子停下腳步,警惕地問:「二柱,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啊?」
「聽到了,電驢子的聲音嘛。」王二柱不以為然地說:「以前在東北的時候,倭寇不也騎這種電驢子嘛,我們還去打過他們幾次伏擊呢。」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電驢子的聲音呢?」田栓子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說道。
「也許是前線派回來傳遞情報的吧。」王二柱不以為然地說完后,又催促說:「行了,連長同志,別在磨蹭了。俺們早點查完哨,就回去休息吧,這外面冷得能凍死人。」
他的話音剛落,前面就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槍聲。田栓子耳朵尖,一下就聽出槍聲不是莫辛拉甘步槍或者波波沙衝鋒槍發出的,而是德軍MP40的射擊聲,連忙叫了一聲:「不好!德國人來了!」
槍聲很快停了下來,接著摩托車的聲音越來越響,田栓子判斷出德軍是在消滅了自己的崗哨以後,正快速地朝自己這裡衝過來,連忙吩咐王二柱:「快點發出戰鬥警報,讓所有人都進入戰鬥崗位。」
其實槍聲響起時,那些住在民宅里的抗聯戰士,就已經被驚醒了。但由於他們分散住在不同的地方,又沒有聯絡工作,所以目前還處於一片茫然的狀態,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很快這種迷茫就消失了,因為外面響起了王二柱那破鑼般的聲音:「戰鬥警報!…戰鬥警報!…德國人衝進鎮子了,所有人都做好戰鬥準備…」
隨著王二柱的喊聲,抗聯戰士們都站到了窗檯前,將手裡的武器架在沙袋上,瞄準了街道,準備一發現敵人出現,就立即開槍射擊。
聽著敵人的摩托車離鎮子越來越近,田栓子真是叫苦不迭,他後悔不該讓戰士們都分散住進了民宅,這樣戰鬥打響后,大家就會各自為政,很難形成有限的戰鬥力。敵人進攻時,無法給予他們重創;敵人逃跑時,也不能進行有效的追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逃之夭夭。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就在這時,鎮上僅有的兩名民警出現了。由於兩人是在聽到槍聲和喊聲后,才從屋裡跑出來,所以連衣服都沒穿好。民警下士邊扣衣服扣子,邊問正站在路中間的田栓子:「中尉同志,出什麼事情了?」
田栓子根本不懂俄語,民警下士和他雞同鴨講了半天,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田栓子只好把正在遠處扯著破鑼嗓子喊個不停的王二柱叫過來,讓他為自己做翻譯。
民警下士聽說是德軍的小部隊來偷襲鎮子了,立即緊張地說:「中尉同志,要立即向莫斯科報告,說有敵人衝進了希姆基。」
「什麼地方能打電話?」田栓子緊張地問道。
「鎮上的郵局就能打電話。」民警下士剛說到這裡,鎮子的入口忽然傳來了密集的槍聲,還偶爾有一兩聲手榴彈爆炸的聲音,應該是靠近入口房子里的抗聯戰士,和正準備衝進鎮子的德軍摩托車手交上火了。
民警下士盯著騰起火光和傳來巨響的鎮子入口看了片刻,有些慌亂地對田栓子說:「中尉同志,我們快點去打電話吧,要是等德國人衝過來,可就來不及了。」
他帶著田栓子和王二柱跑了幾步,一扭頭,見自己唯一的部下,那個小警察還站在原地發獃,連忙衝過去踹了對方一腳,吼道:「還站在這裡做甚麼,等死么?快點跟我到郵局去,打電話向莫斯科報警。」
郵局裡只有一名值班的接線員,當民警中士他們趕來前,他剛剛接到了來自附近防衛指揮部的電話,對方問他為什麼希姆基會出現槍聲,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他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見到從一群人從外面衝進來,帶頭的還是他認識的民警下士,便連忙沖著話筒說道:「您請稍等一下,我讓鎮里的民警向您報告!」
民警下士接過話筒,剛貼近耳邊,就聽到裡面有人急匆匆地問:「喂,民警同志,你們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有槍聲?」
雖然民警下士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聽到別人這麼問,便知道肯定是可以為自己提供幫助的人,便如實地報告說:「指揮部同志,有一股德軍乘坐摩托車企圖衝進希姆基鎮,鎮里的部隊正在和他們發生交火。」
「對方有多少人?」打電話的人接著問道。
民警下士將目光投向了田栓子,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答案。雖然他什麼話都沒說,可田栓子卻看懂了他的意思,連忙對王二柱說:「告訴他,說敵人不會少於一個排。」
下士聽完王二柱的翻譯后,對著話筒說:「德國人至少有一個排的兵力。」
「你們能堅持多久?」那人焦急地問道:「我就算現在派出援兵,至少要四十分鐘以後,才能趕到你們那裡。」
「堅守四十分鐘?」田栓子知道他們必須要堅持的時間后,心裡反而變得踏實,心說雖然自己的部隊很分散,但要將敵人拖住四十分鐘,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於是他沖著民警下士點了點頭,示意堅守四十分鐘沒有問題。
「放心吧,指揮員同志。」見到田栓子如此有信心,民警下士也信心十足地對著話筒說道:「別說四十分鐘,就算四個小時,我們也能堅持住。」
打完電話以後,田栓子立即開始向王二柱布置任務:「二柱,你立即找十個人到這裡來,郵電局是我們和外界保持聯繫的緊要地方,一定不能有閃失,明白嗎?」
「明白,俺這就去。」王二柱說完,提著衝鋒槍就跑出了郵電局,到附近的民宅召集人手去了。
進入鎮子的德軍,在遭到抗聯戰士的突襲后,連著傷亡了七八個人。但狡猾的敵人很快就發現堅守在鎮子里的戰士是各自為政,於是他們兵分兩路,一部分人躲在摩托車後面,和民宅里的抗聯戰士展開對射;而另外一部分人,則繞到屋后,砸破玻璃后,將手榴彈投進屋裡,將裡面的戰士炸死。
第一次和德軍打夜戰的抗聯戰士,沒有什麼防禦的經驗,結果在短短的五分鐘時間內,就被德軍連續佔領了七八間民宅,並一點點地沿著街道朝鎮子的中心推進。
田栓子雖然待在郵電所里,但他卻能從外面的射擊聲中,判斷出自己的部下在戰鬥中吃了虧,而德國人正在一步步地朝鎮子中心推進。因此等王二柱帶著人趕到郵電所以後,他立即吩咐道:「二柱,你帶人在這裡堅守,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就絕對不能讓德國人佔領這裡,明白嗎?」
王二柱聽連長的語氣有點不對,不禁緊張地問:「連長,您這是打算去哪兒啊?」
「我們的戰士都分散在民宅里,如今是各自為戰。德國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正在將我們的防禦點各個擊破。」田栓子語速極快地說點:「俺要去將剩下的人都集中起來,換一種戰術和德國人繼續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