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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重返莫斯科

  在前往莫斯科的道路上,羅科索夫斯基向窗外張望著,此時朝莫斯科的方向,已經很難看到逃難的難民。相反,卻可以看到大隊的人馬迎面而來,除了貼在路邊行軍的步兵隊列外,還能看到運輸物資的卡車、牽引著火炮的炮車,以及數量有限的坦克。


  看到這些從自己的車旁經過,正駛向戰場的龐大隊伍,羅科索夫斯基的心裡還是感到非常欣慰的,因為他心裡明白這些部隊很快就會沿著一條條的岔路,分散到防線的各個地段去,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將由敵強我弱逐漸趨於平衡。


  「統帥部怎麼會在大白天調動部隊呢,難道他們不怕遭到德軍的空襲嗎?」看著外面川流不息的部隊,洛巴切夫小聲地嘀咕道。


  羅科索夫斯基聽到洛巴切夫所說的話以後,立即歪著頭透過車窗朝天空望去,只見是個萬里無雲能見度極高的大晴天,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說:「也許是統帥部覺得前線的形勢,對我軍太不利了,所以才會冒險在大白天調動部隊。」


  「司令員同志,您聽說了嗎?」洛巴切夫扭頭望著羅科索夫斯基,壓低聲音說道:「朱可夫大將準備在最近幾天,對德軍發起一個毀滅性的反擊,徹底粉碎他們的攻勢,打得他們潰不成軍,將他們從莫斯科附近攆走。」


  聽到這個消息,羅科索夫斯基把注意力從窗外收了回來,扭頭望著洛巴切夫,有些意外地問道:「軍事委員同志,你的消息時從什麼渠道獲得的?」


  「是布爾加寧同志昨天中午打電話告訴我,」洛巴切夫有些局促不安地說:「他說假如不是我們的防區正在遭到德軍的進攻,沒準反攻的命令早就下達給我們了。」


  「能不反攻還是不反攻最好。」羅科索夫斯基說完這話后,深怕洛巴切夫不明白,還向他解釋說:「在我們的第316步兵師正面,德軍除了部署有幾個步兵師外,還有兩個裝備精良的裝甲師,我們不管在兵力還是在坦克大炮的數量上,都處於絕對的劣勢。更何況敵人還掌握著戰場的制空權,我們在這種情況下發起反攻,無異於自殺。」


  「敵機!」正在開車的司機忽然高呼一聲,接著半轉過身問坐在後排的羅科索夫斯基:「司令員同志,我們需要開到路邊的樹林里去隱蔽嗎?」


  羅科索夫斯基聞聲連忙朝空中望去,只見一架德軍的雙翼飛機正從頭頂飛過。看清楚敵機后,他的心裡也踏實了,連忙對司機說:「不用隱蔽,是德軍的偵察機,繼續向前開!」


  吉普車又向前行駛了十幾公里,行軍的隊伍驟然消失了,整條公路變得空蕩蕩的。洛巴切夫嘆了口氣說:「看來我們的部隊還是太少,我估計剛剛過去的部隊,也就兩三個師的規模,要想在兵力上和敵人縮短差距還是遠遠不夠的。」


  正在洛巴切夫失望的時候,司機忽然又轉過身來,沖著坐在後排的兩名指揮員驚喜地說道:「你們快看啊,前面是騎兵!」


  羅科索夫斯基連忙通過車的擋風玻璃朝前望去,只見前方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騎兵,正以三列縱隊沿著公路緩緩而來。洛巴切夫仔細地打量著從車窗外經過的騎兵,老練地說道:「司令員同志,這應該是來自西亞的騎兵。」


  洛巴切夫的話,不禁引起了羅科索夫斯基的好奇心:「軍事委員同志,您是怎麼辨別出他們是來自西亞的騎兵啊?」


  「很簡單!」洛巴切夫用手指著騎兵說道:「雖然他們穿著黑色的披風,但裡面穿的卻是棉軍服顏色和款式,都和我們平時見到的騎兵有區別。」見羅科索夫斯基不停地點頭,表示認可自己的分析,他又補充一句,「您再瞧瞧,這些戰馬在行進過程中,不時會出現打滑的情況,這是因為最近氣溫驟降,土地已經封凍,路上出現了冰渣,給沒有更換過冬馬掌的馬匹行動造成了一定的困難。」


  騎兵的隊列很長,至少用了五分鐘,吉普車才通過了用騎兵行軍的路段,進入了莫斯科接近地。在這裡,羅科索夫斯基見到數萬人正在揮動鐵鍬挖掘塹壕和防坦克壕,各種年齡的人都有,但主要是包著頭巾的婦女們。


  「那裡出什麼事情了?」洛巴切夫指著一段挖好的反坦克壕,奇怪地說道:「我怎麼看到一群人擠在那裡,還群情洶洶的樣子。」


  羅科索夫斯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路左側的一段防坦克壕里,有四五十名婦女擠在一群,還在不停地吵鬧著。壕溝旁邊是一架四聯的高射機槍,幾名戴著鋼盔的戰士,正沖著那群人指指點點。


  「停車!」見到這種情況,羅科索夫斯基便知道肯定出什麼事情了,連忙吩咐司機停車,隨後對洛巴切夫說:「軍事委員同志,我們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見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下了車,坐在後面兩輛吉普車的警衛員立即下車,跟著兩人朝反坦克壕走去。


  羅科索夫斯基撥開擋在面前的人群,走到了人圈中,大聲地問:「出什麼事情了?」他的聲音很大,一下就將那些正在鬧騰的婦女們的聲音壓了下去。大家扭頭一看,見一位將軍站在他們的面前,便紛紛住了口。


  「婦女同志們,」洛巴切夫擠到羅科索夫斯基的身邊,沖著那些婦女們大聲地問道:「你們誰能告訴我,這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他的話音剛落,便感覺到有人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大腿。他低頭一看,只見一個半躺在地上的老頭,正用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腿。見老頭滿臉鼻青臉腫,身上穿的黑色呢子大衣,也被撕得破破爛爛,不禁吃驚地問道:「老大爺,您這是怎麼了,誰把您打成這樣了?」


  老頭抬起被打成豬頭的臉,沖著站在四周的婦女們一揚頭,含混不清地說:「她們打的!」


  洛巴切夫不明所以,連忙問站在旁邊的一位老年婦女:「婦女同志,這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們為什麼要把他打成這樣?」


  老年婦女指著地上的老頭,怒氣沖沖地說:「指揮員同志,您不知道,剛剛有一架德國人的飛機,在我們這裡撒了一堆傳單。他撿了一張在角落裡看了半天,然後沖著我們喊『婦女同志們,快逃跑吧,德國人的坦克馬上就到了,再不跑的話就沒命了。』」


  老太太的話剛說完,周圍就響起了一片附和聲:「沒錯沒錯,就是他造謠,說德國人的坦克馬上就到了,讓我們逃跑。」


  「對這樣的造謠分子,我們絕對不能輕饒。姐妹們,打死他!」


  群情洶洶之下,又有好幾個人上前對著老頭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打得他慘叫連連。


  「行了行了,」羅科索夫斯基連忙招呼身後的戰士,上前制止了那些處於狂化狀態的婦女們,然後大聲地說:「婦女同志們,姐妹們,既然這人是個造謠分子,那麼就應該將他送到指揮部去,讓那裡的負責人處置他,你們還是繼續工作吧。」羅科索夫斯基說完后,雖然周圍的婦女沒人說話,但誰也沒離開,都用目光望著羅科索夫斯基,看他會如何地處置老頭。


  「戰士同志,請到這裡來。」洛巴切夫見場面陷入了僵局,連忙沖站在壕溝上方的幾名高射機槍手招了招手,「我們有事需要你們的幫助。」


  聽到洛巴切夫的召喚,立即有兩名高射機槍手跳進了壕溝走了過來。羅科索夫斯基等兩名戰士站到了自己面前的時候,便沖著兩人問道:「戰士同志,你們知道指揮部在哪裡嗎?」


  「知道,指揮員同志。」一名戰士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向東走大概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建築指揮部,那裡就有上級派來的指揮員。」


  羅科索夫斯基用手一指老頭,吩咐兩人:「既然你們知道指揮部所在的位置,那我就將他交給你們,由你們把他送到指揮部去接受應有的懲罰。」


  對於羅科索夫斯基的吩咐,高射機槍手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剛剛說話的那名戰士委婉地說:「將軍同志,我們的職責是防空,像這種事情好像還輪不到我們管。」


  聽戰士這麼說,羅科索夫斯基立即明白,為什麼剛剛這裡鬧騰得這麼厲害,而幾名高射機槍手絲毫沒有想來幫忙的打算,原來是他們認為這事兒不該自己管,所以就站在一旁像個沒事人似的看熱鬧。


  「你,戰士同志。」羅科索夫斯基等戰士說完,立即用手指著他說:「我會派我的人將他押到指揮部去,你給我的部下做一個嚮導。」


  高射機槍手見無法推脫,只好勉強地答應一聲,然後帶著羅科索夫斯基的幾名警衛員,押著那個造謠的老頭,朝指揮部的方向走去。


  ……


  進入城市以後,羅科索夫斯基看到城市的上空漂浮著白色的防空飛艇,道路上到處擺著用來阻止坦克前進的大三腳架,街口是沙袋和木頭建成的街壘工事。街道兩側的人行道上,是成群結隊的居民,或提或扛地拿著自己的行李,行色匆匆地朝前走著。


  「司令員同志,您看到了什麼?」坐在他左側的洛巴切夫忽然開口問道。


  「驚慌失措的氣氛。」羅科索夫斯基面無表情地說道:「敵人空投的傳單,以及混在居民中的迪特分子,已讓整座城市變得人心惶惶了。」


  「站住,站住!」羅科索夫斯基的話剛說完,窗外就傳來了一陣喊叫聲:「你這個該死的強盜,給我站住!」


  羅科索夫斯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穿著方格呢子外套的男子,扛著一個口袋,從一家商店裡沖了出來,後來跟著兩名上了年紀的婦女。男子的動作很麻利,幾乎就在羅科索夫斯基看到他的同時,他以閃電般的速度從吉普車前衝過,接著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消失在路對面的一條小巷裡。


  看到男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跟著追出來的兩名婦女站在路邊,跳著腳將所有能想到的污言穢語都加在了逃跑的男子身上。


  「司令員同志,好像是搶劫的。」司機側著身子徵求羅科索夫斯基的意見,「我們需要下車去幫忙嗎?」


  「不用,這事兒自然會有民警來處理的。」羅科索夫斯基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司機的這個提議,吩咐道:「我們的時間緊迫,要立即趕到克里姆林宮去。」


  …………


  半個小時后,吉普車來到了克里姆林宮的入口。司機將車停下后,轉身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司令員同志,我沒有特別通行證,車沒法開進去。」


  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下車后,準備沿著斯帕斯科鐘樓下的入口進入克里姆林宮時,被一名執勤軍官攔住了去路,他面無表情地問:「兩位指揮員同志,請出示你們的通信證。」


  「對不起,少尉同志。」洛巴切夫在看清楚對方的軍銜后,客氣地說:「我們是奉沙波什尼科夫元帥的命令,到總參謀部向他報道的!」


  少尉聽完后,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到了值班室,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后,對著話筒說道:「喂,我這裡是門衛崗哨。來了兩位指揮員,說是奉沙波什尼科夫元帥的命令,到總參謀部報道的。」


  少尉聽對方說了兩句后,用手捂住話筒,沖著羅科索夫斯基問道:「將軍同志,能告訴我,您是誰嗎?」


  「我是第16集團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中將。」


  少尉聽完后,對著話筒說道:「他說是第16集團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明白了,我立即放他們進去。」


  少尉放下電話后,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將軍同志,沙波什尼科夫元帥在他的辦公室等您。」看到羅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抬腿就要走,又伸手攔住了他們,板著臉說道,「請你們交出自己的配槍,另外再到通行證辦理處,去辦理一張臨時通行證,免得在裡面遇到不必要的麻煩。」


  羅科索夫斯基曾多次進出過克里姆林宮,知道少尉說的是實情,便非常配合地掏出手槍遞了過去。少尉接過手槍,將槍號記在一張紙上,然後撕了半截給羅科索夫斯基,公式化地說:「將軍同志,請您出來時,憑這張紙條領取您的配槍。還有您,師級政委同志,請交出您的配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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