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名其妙的穿越
太陽剛剛升起,寂靜的烏克蘭平原就變得喧囂起來。
一支數千人的隊伍正行進在蜿蜒的泥路上,前面一面紅旗引導,後面的部隊以連為單位,成四路縱隊,排得整整齊齊向前走著。這是基輔特別軍區下屬的第九機械化軍的一部,他們正徒步向上級指定的演習場開拔。
幾輛嘎斯汽車貼著急行軍的步兵長龍朝前行駛著,不斷地超越一個又一個的步兵方陣。在第二輛嘎斯車的後排,坐著兩名四十多歲的軍官,鮮紅領章上鑲嵌的兩顆金星,代表著他們的將軍身份。右側那位稍微年輕一點的將軍,左胸前掛著四枚耀眼的勳章,其中三枚是紅旗勳章,剩下的一枚也是代表著極高榮譽的列寧勳章。此刻這位戰功赫赫的將軍正側著頭,面無表情地望著車窗外行軍的指戰員們。
左側的將軍側頭看了他幾眼,見他始終保持那個姿勢,不禁有些擔心地對他說:「軍長同志,雖然這次的演習,整個軍區的部隊都會參與的,但不過就是一次普通級別的演習,您不要太焦慮了。否則的話,您又會像剛剛出門時那樣突然暈倒了……」
年輕的將軍將自己的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扭頭看著身邊坐著的這位年長的將軍,微笑著說:「參謀長同志,我沒事兒了,謝謝您的關心!」
說話的是第九機械化軍的現任軍長羅科索夫斯基少將,而坐在旁邊年長的這位則是他的參謀長馬斯洛夫少將,兩人除了上下級關係外,還是伏龍芝軍事學院的校友。
馬斯洛夫所說的暈倒事件,就發生在一個小時前。當時羅科索夫斯基剛給自己手下的三名師長布置完演習任務,在走出臨時指揮部時,忽然毫無徵兆地一頭栽倒在地。見到軍長意外摔倒,把跟在身後的參謀長馬斯洛夫以及師長們嚇壞了,他們連忙圍了上去,在幾名哨兵的幫助下,七手八腳將羅科索夫斯基抬進指揮部,放在了牆角的一張行軍床上。
正當加米涅夫打算派人去叫軍醫時,羅科索夫斯基卻睜開了眼睛。讓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一睜開眼睛,忽然臉上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撐起身子坐起來后,大聲地問道:「你們是誰,這是哪裡?」
馬斯洛夫以為羅科索夫斯基摔糊塗了,連忙用手背試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發現沒有發燒,在暗鬆一口氣的同時,委婉地說道:「軍長同志,我們軍正在參加基輔特別軍區的軍事演習,您正在羅夫諾的臨時指揮部里,部隊正準備遵照您的命令向盧茨克開拔。」
羅科索夫斯基,不,準確地說是唐少華,一位華國某大型物流公司的安保總管。一個小時前,他和兩名昔日的戰友在飯店裡吃飯。雖然不是飯點,但因為店裡的大屏幕電視上,正在播放紅場勝利節閱兵的畫面,因此整個大廳里坐得滿噹噹的。
正當酒至半酣時,忽然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快看啊,我們的三軍儀仗隊出場了。」為了一睹本國軍人在紅場閱兵儀式的風采,坐在座位上的顧客嘩啦啦全站了起來,都紛紛往電視機前擠。唐少華剛朝電視機走了兩步,卻被旁邊衝過來的一個人重重地撞了一下。由於酒後雙腿發軟,唐少華立足未穩,直挺挺地栽了下去,頭部不偏不倚地撞在一張桌子的腳上,當場就暈了過去。等他再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唐少華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警惕望著身邊穿著二戰時期蘇軍制服的軍人們,心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人在玩角色扮演的遊戲啊。剛想開口再問點什麼,忽然感覺到腦中好像是被陌生人的思想和記憶侵入,許許多多畫面和記憶像放電影似的在腦海中滑過。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很短,但也足以讓他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原來是自己穿越了,從2015年來到了1941年,還由一名物流公司的安保總管,變成了蘇聯的一代名將羅科索夫斯基。
天知道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穿越,對於這種想不通的問題,唐少華也就不去想了,況且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一代名將,這樣的天賜良機,可不是隨時都有的。正在他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時,馬斯洛夫及時地為他解了圍:「軍長同志,時間不早了,部隊是不是該出發了?」
從自己接收的羅科索夫斯基的記憶里,唐少華知道根據上級的命令,部隊要在中午以前趕到盧茨克,參與基輔特別軍區的軍事演習。於是他站起身來,拉了拉軍裝的下擺,接過馬斯洛夫遞過來的大檐帽,端端正正地戴在頭上以後,用威嚴的語氣命令站在周圍的幾名師長:「出發!」
回憶完自己的神奇經歷后,唐少華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車窗外。馬斯洛夫見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在行軍的隊伍上,便主動說道:「軍長同志,這是加里寧上校的摩托化步兵第131師。根據上級的命令,為了讓演習更接近實戰,因此我們捨棄所有的裝甲車輛,採用徒步行進的方式,進入演習區域。」
唐少華只是隨口哦了一聲,接著抬頭望向晴朗的天空,心裡暗說:「大白天讓沒有空中掩護的部隊,在開闊的平原上行軍,如果真是實戰的話,就等於讓他們送死。今天這樣的天氣,飛機就算飛得再高,也能看清楚地面的部隊。不過演習就是演習,不管上級怎麼說,到最後還是嚴格按照演習計劃按部就班進行的。」
他心裡這麼想著,嘴裡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如果部隊在行軍過程中,遇到敵軍的空襲,又該怎麼辦呢?要知道這裡可是一望無垠的大平原,就算想隱蔽,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馬斯洛夫聽完他的話以後,居然咧嘴一笑,淡淡說道:「軍長同志,據我所知,這次軍區的演習,根本就沒有安排空軍參戰,所以您根本不用擔心部隊會遭到空襲的問題。」
「參謀長同志,」唐少華苦笑著說:「上級不是說要把演習當成實戰來對待嗎?就算上級沒有安排空軍參演,但我們做指揮員的,也不能忽略防空的問題。要是我們趕赴戰場的部隊被空襲打垮了,又該由誰來堅守防線呢?到時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長驅直入,深入到我們祖國的腹地了。」
馬斯洛夫搓著手,自信地說道:「軍長同志,我認為您所擔心的問題,是根本不存在的。我們的軍事原則,不是防禦而是進攻。如果敵人主動向我軍發起進攻,我們的軍隊將是全世界所有軍隊中的一支最有進攻力量的部隊。並且會給敵人以毀滅性的打擊,讓他們就地滅亡。」說到這裡,他看了前面的司機一眼,隨後湊近了唐少華的耳邊,壓低聲音說:「軍長同志,您剛剛提到了部隊被空襲打垮后,敵人會闖入我們祖國的腹地。說得好一些,這是荒唐無稽的想法,說得不好一些,就是失敗主義的表現嘛。所以這話我們私下說說可以,千萬不要對其他人提起,否則會給您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唐少華沒想到自己隨便的一句話,居然會引起馬斯洛夫這麼大的反應,不過他並沒有介意,因為他知道對方這樣說,完全是出於一番好意。況且自己初來乍到,就算完整地繼承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記憶,但難免還是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就需要一位像馬斯洛夫這樣的朋友在身邊提醒自己。
想到這裡,他笑著對馬斯洛夫說:「謝謝您,參謀長同志,我以後會注意的。」說完,他抬手看了看錶,「我們還要過多久,才能到達盧茨克啊?」
馬斯洛夫也抬手看了看錶,隨後用肯定的語氣說:「軍長同志,以我們現有的速度,最多再過十分鐘,就能趕到盧茨克。」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在盧茨克一座外觀講究的建築物外,站著一群中高級指揮員,他們都是來這裡開會的各部隊的軍事主官。有三名將軍站在一起交談,他們的話題就圍繞著羅科索夫斯基展開。
一名高個子將軍首先說道:「根據演習計劃,羅科索夫斯基的摩托化步兵師,將在盧茨克的西面布防。可據我所知,那裡的國防工事壓根就沒修完,任何一個火力點都沒裝上大炮。可面對這種情況,負責修築工事的人卻誰都不著急。」
另外一名矮胖的將軍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說:「費久寧斯基同志,您有所不知,軍事首長對築壘地區的這些工事,之所以不著急,是因為這些工事,是根本不需要的。」
「什麼理由呢,孔德魯謝夫將軍?」被稱為費久寧斯基的將軍反問道。
「還能為什麼,」孔德魯謝夫將軍說道:「我們的軍事原則,不是防禦而是進攻。……」如果唐少華在場,聽到這些話,一定會吃驚得把下巴砸在地上,因為這位將軍所說的話,和馬斯洛夫所說的話是一模一樣的。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那位中等身材的將軍,忽然指著遠處說道:「你們快看,是羅科索夫斯基來了。」
兩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幾輛嘎斯汽車正沿著街道,緩緩地朝這邊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