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春江水暖鴨先知
斜陽西照，將青山照得一片金黃。
兩山夾著的一條大道上，煙塵滾滾，十幾匹駿馬在主人的鞭策下飛快地奔跑。
為首之人是一個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英俊青年。隻見他左手持劍，右手握著馬繩，任由駿馬狂奔起伏，身形、神色皆不變，顯示出了極為高超的禦馬技術。
其餘十幾人皆穿同等黑白服飾的勁裝男子，身形矯健，眼光囧囧有神，腰懸寶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十幾人是為首之人的護衛。
一個梳著衝天辮子的小女孩正在拿著冰糖葫蘆在道上奔跑，笑嗬嗬地跟追著自己的爺爺開玩笑。
老人一看前麵煙塵衝天，顧不得孫女不高興，立即用盡所有的力氣衝去將孫女一把抱起，躲到路旁。
就在這時候，快馬急馳而過。
小女孩隻覺得煙塵頓時充斥了自己的視力範圍，也幸虧爺爺輕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不然非被嗆得難受不可。
小女孩掰開爺爺的手，突然發現原先那鮮紅色的冰糖葫蘆都染上了一層黃色，頓時小嘴一扭，淚水在眼眶打轉，嘟嘟囔囔地叫著：“爺爺……”
老人摸了摸孫女的小腦瓜，舍不得將那冰糖葫蘆扔掉，隻能輕輕地拭去上麵塵土，哄著孫女道：“吃吧，沒事的。”
小女孩年少無知，倒也不再為難爺爺，咬了一口仍甜的冰糖葫蘆後，瞪著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爺爺，剛才那些是什麽人啊？”
老者慈祥地看著孫女，笑道：“那是咱們吉慶府一個大世家，郗家的人。如果我猜得沒錯，為首的應該是郗家下任家主的候選人郗宏遠。”
“郗家？”小女孩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小腦瓜側著思考，一點兒也想不出這個家有什麽特殊的，“是幹什麽的？”
“郗家現任家主的哥哥在青陽派擔任外門長老，而他的大兒子郗宏，也進入了青陽派。”
“青陽派？可是修仙的地方？”
“對！依依真聰明，能記住爺爺之前講過的東西。”老人輕輕歎了一口氣，感慨這世道的不公，若自己家也有一個修仙者，隻怕依依的日子會過得更好，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流露出對郗家的無限敬仰，“郗家有兩個修仙者為靠山，在吉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很多人都願意跟他們做生意，所以這個家族很富裕。”
“有多富裕？”
“看到剛才的那些馬了嗎？這些跟妖獸雜交的駿馬價格很貴，一匹就能買咱家住的房子，而郗家，有幾十匹。”
“哇，那麽有錢啊！”小女孩也流露出無限向往的神色，“那他們的孩子是不是每天都能吃一串冰糖葫蘆啊？”
老人強忍住笑，點了點頭，說說：“你以後如果也能成為修仙者，你弟弟想吃啥都沒問題……”
小女孩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堅定，嚴肅地對爺爺說：“爺爺，放心吧，我以後一定會努力成為仙人，讓您、奶奶、爹爹、娘親和弟弟都能過上好日子。”
老者聽後忍不住親了一下孫女的小臉蛋，老懷甚慰地說道：“你要是真能修仙，那咱家是真的發了……”
郗宏遠回到了吉慶的家裏，將馬鞭往後一扔就火急火燎地往庭院內跑。
“少爺何時那麽急？”一個護衛靈活地將手中的馬鞭往上一撩，將空中的馬鞭挑到手上，問旁邊的護衛。
“誰知道！聽說接到飛鴿傳書以後就趕著回來了，具體情況咱們當下人的，哪裏敢問。”
那護衛聞言點了點頭，道：“也是。”
郗誌賢正在大廳上品茶，突然看見小兒子回來了，頓時笑嗬嗬叫道：“回來的正好，這茶，是你哥哥讓人從青陽派捎回來的，過來嚐嚐，味道不錯。”
“沒心情！”郗宏遠氣鼓鼓坐下，提起茶壺往茶杯裏倒了一杯茶，由於不小心，倒多了不少，茶水從茶杯上流出了不少。
郗誌賢心疼得臉都變了色，若非已兩三個月不見兒子，實在是想得發慌，非罵他一頓不可。
“爹，你怎麽讓郗茵嫁給趙家的人？”
郗誌賢一愣，終於知道兒子為何會回來了，反問道：“這有什麽不好？”
“爹，趙家已今時不同往日，趙子軒經過咱們吉慶府左府尹的位置後到擔任信陽府武道院副院長，是貨真價實的三號人物。趙子翔也已經是咱們吉慶府武道院副院長。趙家安插在各地擔任郡武道院副院長和鎮武道院院長都好些人了！”
“你說的這些都是公開的事情，咱們都知道！”郗誌賢對兒子的惱怒絲毫不以為意，還打斷了他的話。
郗宏遠氣急，大聲說道：“趙家已是咱們吉慶府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你怎麽讓郗茵嫁給趙家的人，好歹也讓郗婷嫁過去嘛。”
“為何要讓郗婷嫁過去？”
“她是嫡女！郗茵是庶女！”郗宏遠急得眼睛都紅了，“爹！您是不是糊塗了！跟人家聯姻，總得有點誠意吧！”
郗誌賢這才收起戲謔的神色，嚴肅地問：“我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郗茵是郗宏鵬的親妹妹吧？你怕讓郗茵嫁過去，會增強你二叔那邊的勢力，不利於你掌控郗家吧？”
郗宏遠一聽，愣住了，這的確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見左右無人，幹脆利落地說：“是！您就不為我考慮一下？”
“傻子！”郗誌賢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想過沒有，咱們吉慶府那幫家族中人，有幾個讓嫡女嫁過去跟趙家人聯姻的？他們都傻了不成？”
郗宏遠聽後突然渾身一哆嗦，仔細想了一下，的確沒有幾個是讓嫡女嫁過去的，難道這裏麵有什麽蹊蹺是自己忽略的？不過，思來想去，好像也沒什麽隱患吧？
趙子軒和趙子翔地位穩固，其他人源源不斷地到各地任重要職務，趙家勢力隻會越來越大，是兩個府裏任何一個家族都不容忽視的存在！
看著兒子疑惑不解的樣子，郗誌賢提醒道：“趙家的勢力太大了，崛起的太快了，而且還沒有絲毫收斂。”
郗宏遠總算反應過來了，用手指了指青陽派所在的方向。
郗誌賢見兒子總算開竅了，鐵青的臉色開始緩和，提醒兒子：“任何一個門派都不可能允許這種家族存在，趙家，估計已經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可為什麽趙子軒和趙子翔推薦趙家的人都能順利接任重要職務呢？”
“欲擒故縱！想對那麽大的一個勢力動手，必須有充足的理由，讓大家都覺得趙家發展勢力太過離譜了，需要遏製一下了，或讓被斷了很多晉升的家族希望聯手搞掉趙家的時候，才能動手！”
郗宏遠被父親的話語驚呆了，喃喃道：“趙家，就這樣完了嗎？”
“欲讓其亡，必先讓其瘋狂！”郗誌賢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是爹的兒子，我不為你考慮為誰考慮？”
“你二叔以為總算攀上趙家的高枝，卻沒想到最終的結果會是怎麽樣！”
“爹，可郗茵也是咱們郗家人啊！”郗宏遠想到了一點，連忙提出疑問。
“放心吧，不是嫡係子女，影響不大的，不可能斬盡殺絕的！更不要忘了你伯父和哥哥在青陽派裏！”
“咱家不怕，別家……”
“為了讓其他人支持，青陽派必定要讓點東西出去，讓支持他們的家族瓜分趙家滅亡後的利益。至於嫁出去的庶女，有的是辦法處理！”
郗宏遠頓時覺得遍體生寒，目前雖是炎熱的夏季，還喝了熱茶，依舊覺得陰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