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叛徒
子時的水雲鎮並沒有休息,依到處是燈火。人們走的走,瞧的瞧,笑的笑,隨處可見歡聲笑語。
水雲鎮的夜,與其他鎮相比實在是好太多了,尤其是喜歡夜生活的人。
它的夜生活,這才剛剛開始。
醉雲樓,這個水雲鎮有名的消金窟,依舊是歌舞升平,依舊是人流如織。
醉雲樓的後院,位於主樓之後,平時並不對人開放。想要去,也不是不行,關鍵看你夠不夠分量或者有沒有足夠的錢了。因此,很多醉雲樓的常客都不知道醉雲樓的後院有何服務,多數人都以為那隻是醉雲樓內人員居住之地。
華麗的樓閣被池水環繞,浮萍滿地,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墨綠而明淨。
翠竹苑,是醉雲樓後院中最為高檔的院落,內設極致奢華。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隻覺得溫潤無比——原來那竟是以暖玉鑿成。當然了,隻有中間的薄薄一層。走在其中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堪比步步金蓮之奢靡。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翻雲覆雨過後,看著在床角輕聲啜泣的秀麗女子和床單上的落紅,趙雲煌心滿意足地安慰道:“清怡,別哭了,我不會虧待你的。”
女子清怡還能怎麽樣,隻能無奈點頭,讓趙雲煌以後對她好一點。
她不是很滿意這個為她贖身的人,可她哪裏有反對的資格。老鴇的為人她清楚萬分,視錢如命,若她膽敢說半個不字,等待她的下場會比跟這個男人慘十萬倍都不止。
哭,一半是為自己日後的日子覺到不值,另一半則是疼痛。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趙雲煌可沒空管清揚心情如何,唱著小曲兒走出了翠竹苑,心滿意足地看著這以前他連做夢都不敢到的地方,沉醉地聽著其中的絲竹之聲。
一曲罷後,心中感慨萬千——錢,真是個好東西!可惜,這種地方不能常來,不然人生該多愜意!
一個黑影從他身後走出,是個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沉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我們要的東西呢?”
趙雲煌像是早就知道這個人要來了一樣,不慌不忙地從衣袖裏掏出幾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一句話都沒說,就遞給說話的人。
中年男子也不客氣,剛伸手想把那幾張紙接過來,卻發現準備到手的東西縮了回去。
看著趙雲煌那麵無表情的樣子,中年男子明白他的意思。猶豫了片刻,從懷裏掏出幾張麵額為一千兩的銀票,在手裏揚了揚,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要是敢騙我,我想你知道後果,因為你不是修真者。”
這次趙雲煌沒再多事,直接就將手上的東西交了出去。中年男子說得沒錯,自己不是修真的料,欺騙人家的下場他很清楚,所以根本就沒造假。事實上,如果對方強搶,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這也是為什麽他會讓對方先幫他一見傾貌的清怡贖身作為先決條件的原因。
中年男子看了一會兒,被上麵記錄的內容驚得忍不住感慨道:“沒想到他居然能想出這種辦法,難怪我們之前都無功而返。”
趙雲煌淡淡一笑:“所幸你們找到了我,若換是其他人,估計也沒這個能耐。”
趙雲煌雖然目不識丁,但卻有一個明顯的優勢,就是聰明且擅長交際,很容易從別人口裏套出想要的信息。有這個優勢,所以他很受重視。
“我們這次找你的確找對了人,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咱們各取所需,不必言謝。”
中年漢子聽後一愣,心道這人說話也夠直接,老子也就跟你客氣一下,算是禮貌。不過也不要緊,他接觸的人物眾多,見識過各色人等,知曉不同人都有不同的脾性,因此早已修煉得心如止水,一拱手道:“那,咱們後會有期。”
話是這樣說,但實際上他這輩子都不想見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尤其是吃的還是自己族人的。說來也奇怪,人家不答應的時候自己絞盡腦汁想讓人家答應幫忙;可人家答應和幫忙了,又極為鄙視人家。連他自己想想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別忙。”趙雲煌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叫停了他。
中年男人剛轉身,聽後連忙止住腳步,轉身疑惑地問:“不知趙兄還有何吩咐?”
“別忘了告訴你們東家,咱們還有一個約定,如果事情敗露,我無法立足以後,他得給我尋一處安身之地和一條謀生之路。”
那人聽了,心裏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他還想更多的呢!這次幫他為醉雲樓清倌贖身和給他一大筆銀子,已經算是大出血了,要是這小子給的東西不全,再獅子大開口,估計就算是捏著鼻子也得給,連忙說:“咱們東家是什麽人,言出必行,在整個吉慶府都是有口皆碑的,放心吧。”
趙雲煌心想也是,若非其名氣如此之大,也不敢輕易答應跟他做交易,因此也不多話,把手一揮,讓他離開。
中年男子離開後,很快就到了白沙河邊,將高價買來的那幾張紙遞給了一直在那裏等他的人。
那人穿著看上去挺樸素的,可內行人一眼就知道,那衣服的布料十分昂貴,能穿得起這種衣服的人,非富即貴。再看他背手而立的姿勢,那不威而怒的氣勢,絕非尋常人能模擬得出來。
中年男子道:“三爺,我看這裏麵寫的都是真的。”
那三爺的男子顧著低頭看紙上所寫的內容,沒抬頭,也沒說話,隻是輕輕地嗯了一句。
中年男子卻一句話都不敢說,更沒有露出一絲不敬之色。
沒過多久,三爺拿出了火折子,燒掉了那幾張紙,任由飛灰亂舞。
三爺這一做法,頓時將中年男子嚇得臉色發白,顫抖著問:“三爺,可是趙雲煌這小子給的這些是假的?”
“二管家,你要對自己眼光有點信心,這些,假不了。”三爺吹掉掉落在自己身上的飛灰,不急不忙地說,“隻是這些記在腦子裏就行了,沒必要留在紙上。”
二管家心中舒了一口氣,連忙說:“是是是!保密第一,三爺說得對。”
“一起回去吧。”三爺轉身返回船艙。
“三爺,小的還有點事,遲點走。”二管家點頭哈腰道,禮數做得很足,即便三爺已經轉身,根本看不到他的做法。
“嗯?所為何事?”三爺忍不住停下問了一句,畢竟二管家又不是這裏的人,也沒有親戚住這裏,居然不跟他一起回去,得問問幹嘛去了。
二管家咬了咬牙,說:“姓趙那小子這次敲了咱們一大筆,要不要……”
說完,做出了一個手勢。
三爺一聽,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連忙擺手道:“不要這樣,你如果殺了他,趙家很快就會知道且可能猜測得出我們的打算,到時候他們做了準備,咱們的出手反而達不到預期目的,這點錢,就當便宜那吃裏扒外的家夥吧。”
見二管家一副不情願和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三爺臉色變得有點嚴肅,警告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裏打的是什麽主意,你的真實目的是那清倌頭牌吧。爺在這明確告訴你,你要壞了大事,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說完拂袖入船,讓船家開船。
二管家被戳中了心事,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極不情願地跳下了船。看著岸上的燈火,一動不動。直到完全看不見岸上的燈火,才心有不甘地返回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