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想不通的事
長孫無忌在冠縣一戰中的所作所為非常隱秘，除了任無憂，其實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那一戰中所扮演的角色。
楊媛看著長孫無忌的目光變得陌生起來，她從來沒想過與自己同眠共枕的男人，竟然做過這麼危險的事。她站起身來走到船頭，看著平靜的湖面，努力的讓自己的內心也平靜下來。
長孫無忌盯著楊媛的背影看了會，見她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便轉過頭，欣賞起湖邊的美景。自從站在山頭看著唐軍圍困冠縣之後，他從未像今天這般緊張，所以他才試圖藉助賞景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
「勝敗乃兵家常事，那一戰，畢竟是我們勝了。」過了許久，楊媛重新坐到長孫無忌對面，說道：「最重要的是，他還活著。」
「但對他來說，那兩千將士的死，比他自己死去還令他無法接受。」長孫無忌緩緩的搖了搖頭，嘆道：「而且我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
「他是個聰明人。」楊媛認真的提醒道：「你了解李世民，也猜到他不會放過那樣絕佳的機會，所以你用他作為誘餌，這麼明顯的事情，難道他會看不出來？張將軍和李將軍是何等精明之人，難道他們也會看不出來？」
「如果他真的知道，又怎麼會放過我？」長孫無忌太了解李玄霸的為人，所以他才會擔心李玄霸知道真相後會暴走。
「人生如棋，當局者迷。」見平日里凡事胸有成竹的長孫無忌也會有想不通的事，楊媛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說道：「你真的是擔心他發現你以他為誘餌？」
「沙場之上，比拼的本就是實力和謀略，我自然不擔心他會因為這種事記恨與我。」長孫無忌仔細的回味了楊媛的一番話，很快反應過來：「如此說來，倒是我鑽了牛角尖。」
「無論是你想引誘大唐出兵，還是想看看那兩千將士之中是否有細作，這本身都沒有錯。」見長孫無忌明白過來，楊媛也就不再擔心：「公子不曾怪罪於你，張將軍和李將軍也不曾提過此事，正是因為他們能夠看得出來，那兩千將士的死是因為你的謀略不如杜如晦，而並非你想害死那些人。」
長孫無忌突然想起當初李玄霸說過的話，只要能除去杜如晦，即便損失十座望月樓也是值得的。
「原來公子那時候就知道杜如晦勝了我。」長孫無忌雙眼濕潤，苦笑著說道。
「你別忘了，那一戰他差點死在冠縣。」長孫無忌失態的模樣，令楊媛頗感心疼，她安慰道：「你對他忠心耿耿，他自然不相信你會害他。」
李玄霸當時的處境很危險，隨時都有性命之憂，縱然長孫無忌才智過人，也不可能將時機算的那麼准，在李玄霸垂危之際才讓張須陀他們出現。
「娘子，多謝。」長孫無忌站起身來，對著楊媛認真的行了一禮。
「既為夫妻，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楊媛難得的感覺到一陣羞惱，她白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道：「你心裡藏著這樣的事，為何不早些對我說？莫非你真的一直覺得，我是他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線？」
「這並非什麼好事，又何必讓你知曉。」長孫無忌否定道：「我原本擔心公子終有一天會找我算賬，本想著你少知道一些事情，再加上你與聖姑的關係，他總不會加害於你。」
「真是愚蠢。」楊媛心中甜蜜萬分，臉上卻露出不高興的神情，怒道：「我還需要你來擔心？」
「是相公錯了，娘子就別生氣了。」長孫無忌心裡的重石落了一塊，輕鬆許多，他剛才行禮時站了起來，此時也不坐下，而是走到楊媛身後，殷勤的為楊媛捏起肩來。
楊媛自然不會讓長孫無忌這麼糊弄過去，她將長孫無忌的手拿開，轉過身子，看著長孫無忌英俊的臉，說道：「你一直瞞著我，為何今天願意說出來。」
「或許是因為累了吧。」長孫無忌不顧楊媛的阻撓，堅持為她捏肩，這招是跟李玄霸學的，因為李玄霸曾說過，為自己心愛的人做些很普通的事，會讓自己的愛人感到安心。
楊媛的頭髮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那般包起來，而是很隨意的扎著，長孫無忌看著楊媛稍顯凌亂的頭髮，暗道虧欠楊媛太多了。
長孫無忌和楊媛成親以來，楊媛能夠從長孫無忌那裡感受到尊重和相敬如賓，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長孫無忌的愛意，內心漣漪不斷，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你之前一直是在為這件事擔心？」長孫無忌很聰明，口才也很好，但是在女子面前，卻變得笨嘴笨舌，楊媛一邊享受著長孫無忌的柔情，一邊說道：「或者，你還有其他心事？」
「我一直在想很多事，比如突厥那位究竟有何打算，長安那位又打算如何面對突厥的進犯。」長孫無忌的雙手挺了片刻，很快又繼續動了起來：「當然，我現在最關心的是公子到底又想鬧些什麼。」
「他？」楊媛疑惑道：「相公，你別捏了，和我好好說說。」
楊媛能幫長孫無忌解惑，是因為她是局外人，有些事能夠比長孫無忌看的更清楚，但這不代表她比長孫無忌聰明。
「突厥、大唐、南隋，只論兵力，自是突厥比較強。」長孫無忌很聽話的坐了回去，像老師一樣為楊媛解惑：「但是，如果大唐和南隋聯合起來，想必即便是強大的突厥，也不可能佔得到半點好處。」
「嗯，確實如此。」楊媛雙手托腮，饒有興緻的聽長孫無忌分析，她當初對長孫無忌動心，也正是因為無意間見到長孫無忌為李玄霸出謀劃策、成竹在胸的樣子。
「我們都能看得出來，突厥那位又怎會看不出來？所以突厥斷然不敢同時攻打大唐和南隋。」長孫無忌一邊講述，一邊觀察著楊媛的表情，他從楊媛的眼神中看得出來，她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明知道突厥不會進犯南隋，卻還是將朝廷的精銳之師幾乎全部調到邊境，乃是另有目的？」楊媛不可思議的說道：「他到底想做什麼？該不是又想試探什麼吧？」
長孫無忌讚賞的點了點頭，微笑看著楊媛，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
楊媛被長孫無忌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強行鎮靜下來，認真的說道：「我又不是白痴，只是平時懶得想這些事情，太累，也太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