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何須如此?學生只是恰巧看到了那句話而已,若論學識,學生便是再讀一百年的書,也無法與您想比。」
「老朽眼拙了。」那博士微微搖頭,說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以後,記得早些來上學。」
李玄霸告別博士,懊惱的跺了跺腳,暗道自己的一番表現,沒吸引到楊靈也就罷了,怎麼還讓那位博士對他起了興趣?
博士親口說早些來上學,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激勵,但對於李玄霸來說,無疑是災難。此時的李玄霸,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個耳光。
一般學子專修一門學科,但皇子畢竟不是一般人,上了國子學的課,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太學院。好在國子監並不太大,李玄霸告別國子學博士后,很快便找到了楊杲他們。
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皆是傳授儒家經典,李玄霸對於這些東西根本不感興趣,依舊坐在最後,一言不發的低著頭。兩位博士知道,李玄霸之所以能夠進國子監,完全是憑藉陛下的寵愛,也不多管,只顧自己教學。
溫暖的陽光從後門照進,李玄霸只堅持了半刻鐘,便與周公幽會去了。
待李玄霸醒來,發現四門院中已經沒人,他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時,太陽已經過了頭頂。
李玄霸在心中咒罵一句,不知該何去何從,猶豫片刻,起身朝著監外走去。
國子監門前的護衛換了一批,李玄霸腆著臉走過去,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便小聲說道:「在國子監學習,不管飯嗎?」
「現在這時辰,早過了飯點。」那護衛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李玄霸,說道:「大人,趙王學習騎射去了,其他人暫時回府,您怎麼現在才出來?」
「第一次來上學,總要努力一些。」李玄霸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說道:「下午還有兩門課,什麼時候開始?」
那護衛見忠勇衛如此好學,恭敬的答道:「回大人話,還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即一個小時,趕回唐國公府不太現實,李玄霸餓的有些發慌,誠懇的看著那名護衛,認真的說道:「你,能不能去給我找些吃的?我餓的沒有力氣走路了。」
忠勇衛沒有品階,也沒有實權,不過有一個好處:這忠勇衛好歹是陛下親封,別人總會給些面子。
那護衛應了一聲,跑去坊間酒樓,很快就買來飯菜,李玄霸大快朵頤之後,精神好了許多。
國子監的學生陸陸續續乘車回來,在門前相互客套,李玄霸雖也在門前,但別人卻視而不見,也不知是否以前得罪過這些人。
下午的課,乃是書學與算學,直到快上課時,公主與楊杲才出現,一如其他課一樣,坐在前排。
所謂書學,就是練習書法,上課前,各人的書童已經將文房四寶備好,書學博士來到學院,也只是指點學生的握姿,講授一些基礎的東西。
「忠勇衛大人,你的文房四寶呢?」書學博士巡查一番,見李玄霸跪坐在地,面前空空如也,不由得問了一句。
「學生,不會寫字。」李玄霸慚愧的說道,引起不少人的譏笑。
「正因不會寫,才需要學。」那博士一臉淡然的說道:「今日便罷了,明天別忘記了。」
「是。」李玄霸答道,腦中卻想著府里究竟有沒有文房四寶。
書學結束后,自有書童收拾殘局,眾人連續寫了半個多時辰的字,臂膀有些酸痛,手指也有些僵硬,坐著休息了會,便前往算學院。
古人的算學對於李玄霸來說,極為簡單,而且楊杲等人尚且年幼,所學的無非是四則運算,李玄霸坐在後排,如同回到了當年的小學課堂。
煎熬了一天,李玄霸離開國子監時,只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
唐國公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外,李玄霸上了馬車后,看了不遠處的楊靈一眼,嘆了口氣,說道:「走吧。」
回到唐國公府,李玄霸一言不發的用了飯,然後回了房間,一群下人面面相覷,不知李玄霸在國子監受了什麼委屈。
「從國子監回來時,公子交代我準備文房四寶。」李苟說道:「你們說,公子是不是因為不會寫字,被國子監的博士打了板子?」話語中,竟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
「你這話要是傳到公子耳朵里,只怕挨板子的就是你了。」李興笑道:「陛下寵愛公子,誰敢打他?」
李苟只是隨便想想,笑了笑,說道:「要不,明日我扮作書童,看看公子在國子監里都做了什麼?」
「你還是將文房四寶準備好吧。」李興鄙視的看了一眼李苟,說道:「你若真能陪公子進去,」明晚我請你去俏翠樓喝酒。」
「早就準備好了,公子的房間里放了一份,又準備了一份,由公子明日帶著。」李苟也不提俏翠樓,訕訕的說道:「兩份可都是李珠挑選的,真不明白,都是用來寫字的,有什麼可講究的?」
李玄霸回到房間,見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憋了一肚子的氣,瞬間爆炸,隨手抓起幾張宣紙,撕了起來。撕完之後,大叫一聲,發泄心中的悶氣。
李珠見李玄霸回來后,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便一直候在門外,聽到李玄霸的叫聲,連忙敲敲門,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李玄霸有氣無力的說道:「別在外面站著了,進來吧。」
李珠推門進了房間,只見滿地紙屑,反手將門輕輕關上。
「浪費你的心意了。」李玄霸坐在椅子上,輕聲說道:「想必這些東西,都是你白日里買的吧?」
「小人知道國子監的一些規矩,只是常公公來的急,走的也急,小人沒來得及準備。」李珠答道:「公子走後,小人無事,便去為公子挑了這些東西。」頓了頓,說道:「公子,可是覺得這些東西不好?」
「你什麼時候見我寫過字?」李玄霸搖了搖頭,說道:「一上午不是子曰,就是別人曰的,下午又是練字,又是算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李珠,你說陛下為何這麼折磨我?」
這算折磨?李珠心裡有些不舒服,語氣變的有些生硬,說道:「公子,你可知天下多少學子,做夢都想被陛下如此『折磨』一番?」
李玄霸被李珠的語氣嚇了一跳,看著桌上的文房四寶,想通了一些事,平靜的說道:「我雖名為趙王侍讀,但與其他學子一樣,也可以有自己的書童,李珠,明天你就陪我去國子監吧。」
李珠聞言,沉默了一會,對著李玄霸深深作了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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