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審常威（上）
雖然已經近鄰午夜，但縣衙內仍舊燈火通明，公堂上，包龍星一身正氣，神情威嚴，正在對常威進行最後的審訊，雖然常威的態度囂張，但他並非蠢貨，所以拒不承認殺死了戚家十三口。
就在包龍星準備對常威用大刑的時候，周昊搖著紙扇走進了縣衙。
“大膽方唐鏡，深夜私闖公堂，你可知罪？”
好嘛！老子剛進門就遇到個下馬威，包大人呐，就算你胸有成竹，咱也能不能收斂點。
周昊先對著坐在公案裏的包龍星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卻突然換上笑臉，虛偽的抱拳說道。
“大人，在下得知您深夜審案，特意來給您捧場聽審，不知何罪之有？”
“聽審？嗬嗬，行，那你就老實的站在黃線外，若是敢跨過一步，本官打斷你的腿。”
“大人請放心，在下絕不會給您公報私仇的機會，不過，若是大人您審案不公正，存在亂用公刑、屈打成招、構陷汙蔑的行徑，可別怪在下告發您。”
“哼！方唐鏡，不用你在那叫囂，早晚本官會讓你說不出話來。”
“嗬嗬，包大人，其實我們之間沒有私仇，何必弄成這樣呢，要不我們單獨聊兩句？”
“哈哈哈，方唐鏡，你想單獨聊什麽？不會是想借著月光又曬銀票吧？哼！別枉費心機了，常威殺人鐵證如山，本官今晚就要定了他的罪，就算他爹來了也沒用。”
說實話，如果包龍星這份正義感是完全發自內心，而不是為了他的任務，那麽，周昊打心眼裏敬佩他。
但是，敬佩的同時，周昊也會大罵他一聲愚蠢，常威不過是一塊‘疥癬’，可這位正義的包大人，偏偏盯著這塊‘疥癬’不放，卻看不到其背後的‘毒瘤’，真他娘的夠短視的了。
既然包龍星這麽硬氣，也就沒必要在與其浪費口舌了，於是周昊“唰”一聲收起了紙扇，對著包龍星陰冷一笑。
“啪！”
驚堂木再響，也將公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拉回到包龍星身上，在大家紛紛轉頭的刹那，跪在堂前楚楚可憐的寧洛雪留給周昊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雖然這個眼神非常的短暫，但周昊還是讀懂了其中詢問的意味。
寧洛雪想問的當然是莫再緹，因為今晚救莫再緹完全是周昊臨時起意，寧洛雪拿不準周昊到底為什麽這樣做，是看上那個豐滿的女人了？還是另有原因？
“常威，你若是再不如實招來，本官就要用大刑了。”
“哈哈哈，你個芝麻大的小官也敢打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來人，先重打他三十大板。”
包龍星拿起令牌，剛要向前扔去，這時，衙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切的呼喊聲。
“老爺，家裏遭賊啦，夫人和少爺都被嚇到了，您快回家看看呐。”
隨著這聲焦急的呼喊，一個中年管家模樣的人跑進了公堂，與此同時，負責記錄審案經過的一名官吏“騰”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並且一邊迎向那位管家，一邊急聲追問著“怎麽回事”。
沒想到，還不等這個管家答話，衙門外又想起一聲火急火燎的大喊，緊接著一個年輕的家丁同樣大叫著“老爺”衝了進來，這次換成了一個鋪頭大驚失色，而這名家丁帶來的消息與剛才那個管家大同小異，也是家裏進了盜匪，鋪頭的父母受到了驚嚇。
隨後，鋪頭與那名官吏顧不上向包龍星告假，直接跑出了縣衙趕往家中，而公堂上剩下的所有人都再次把目光看向周昊，包括還拿著令牌沒有扔下來的包龍星。
誰都不是傻子，大家都嗅到了異樣的氣息，一家遭賊是意外，兩家同時進賊還能是巧合嗎？而且，大家更擔心的是會不會有第三、第四家。
周昊麵對著一群既恐懼擔憂，又充滿憤怒的目光，淡然一笑。
“咦？你們都看著我幹嘛？我可是一直乖乖的站在這兒呐，什麽都沒做，包大人，您倒是繼續審案呀！”
“砰！”
包龍星這一拳好懸沒把公案桌砸碎，他站起身來，伸手怒指著周昊，可是，不等他辱罵的話出口，衙門外果然又再次響起了慌張的呼喊聲。
……
僅僅不到半個小時，縣衙裏就隻剩下三名沒有家室的衙役，至於其他官吏，估計今晚是不會再回來了，說實話，這三名衙役也巴不得能有個什麽借口離開呢。
除了這三名惴惴不安的衙役，此時仍舊跪在公堂上的來福和打更人，包括莫再蔣，也同樣內心惶恐，他們已經開始後悔剛才不應該在供詞上簽字畫押了。
麵容有些扭曲的包龍星走出公案桌，直奔周昊而來，他身後跟著滿臉擔憂的包有為，和看不出表情雷豹。
當來勢洶洶的包龍星即將衝到周昊麵前時，包有為一把拉住了他，唯恐他控製不住攻擊周昊，那樣的話不僅於事無補，而且情況會變得更加不利。
而周昊卻一臉嘲諷的挑釁說道：“嗬嗬，性格這麽衝動還做什麽官呀？不如回鄉下種地去吧。”
“方唐鏡，別以為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就能救常威，告訴你，我一定會讓他伏法。”
“好，包大人真威武，不過嘛，在下有必要提醒大人一句，您這公堂衙役少點也就算了，可除了您這個縣太爺，沒有一位官吏在場，這就有點不符合審案的規矩了，直說吧，這種情況即使您審出什麽來了，那也做不了數，包大人，有時間您真應該學學做官規矩，別總是天天亂拍桌子。”
官場不是江湖，不能動不動就搞打打殺殺的那一套，官場講究的是如何在規矩的框架玩人，雖不見血，實際上卻更殘忍冷酷。
包龍星狠狠的盯著周昊，如果目光能殺人，恐怕周昊早已經死了，在包有為的勸說，以及他自己的克製下，最後終於選擇了麵對現實，轉身對著那僅剩下的三名衙役大聲命令道。
“將常威、來福、打更的和莫再蔣全部收監，不許任何人探視，本官今晚親自看守牢房，我倒要瞧瞧，明天誰能翻案。”
包龍星的話聲剛落，來福、打更人和莫再蔣同時大喊道。
“大人，不關我的事呀，為什麽收監我？”
“你們三人別多想，本官是為了防止有人加害你們，才讓你們暫住牢房一晚，等明日定案之後，你們就可以自行離開。”
唉！包龍星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他們三人反而更害怕，更後悔了，但想到之前那些官吏家裏的遭遇，他們還真不敢離開縣衙。
不過，莫再蔣例外，因為他還擔心著他妹妹呢，所以再次對包龍星懇求道。
“大人，我和我妹妹今晚隻不過是想救人，根本不知這裏麵牽扯的事情，你就讓我去找我妹妹吧，我真的很擔心她。”
“唉！莫再蔣，本官非常欽佩你和你妹妹行俠仗義的行為，也很想找到你的妹妹，但是，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你妹妹在哪兒，總不能漫無目的的亂找吧，而且，你也看到了擄走你妹妹那人的身手，憑你根本無法對抗，所以，你等本官明天辦完了這件案子後，再讓所有的衙役一起尋找你妹妹。”
“大人，那是我的親妹妹呀，萬一她被那個蒙麵人欺辱了怎麽辦？我可等不到明天，大人，您放我走吧，我會和我雜技班的人去找。”
包龍星見莫再蔣說的堅決，略微想了一下後點點頭。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點，如果真發現了你妹妹的蹤跡，可以來告訴本官，本官讓這位京城第一神捕幫你對付蒙麵人。”
聽到這話，莫再蔣對包龍星道了聲謝，然後轉身快步離開，而雷豹轉了轉眼珠，並未多言，隨後，包龍星又走到寧洛雪的麵前，此時，寧洛雪的睫毛上仍舊掛著未幹的淚水，雙手緊緊捂蓋著她那破碎淩亂的衣服，看上去楚楚可憐，令人心疼。
“戚秦氏，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今晚你也住在女牢吧，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和戚家一個公道。”
“民女……謝謝……青天大老爺，嗚嗚嗚……”
寧洛雪泣不成聲的叩謝包龍星，把包龍星弄的再次正義感爆棚。
唉！這個瘋丫頭的演技又提升了，就這一秒落淚的功力，反正老子是不敢娶她做老婆。
事情發展到這裏，周昊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不管怎樣，今晚已經阻止了包龍星定常威的罪，另外，有了這麽一個聽審的戲碼，自己知道案情這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嘿嘿，一槍兩洞，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離開縣衙，首先回到躲在遠處的馬車上，向常昆講述了案情，再對其保證有辦法讓常威無罪釋放，接著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最後，周昊揣著一疊巨額銀票離開了。
周昊回到家後，立刻換上了之前的那套夜行衣，然後再出來尋找莫再蔣，幸好莫再蔣帶著雜技班的人一直在福滿樓附近搜尋，避免了周昊浪費時間。
此時的莫再蔣，心中充滿了懊惱和悔恨，早知道這樣，他絕對不會和妹妹多事，如果妹妹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叫他如何是好。
其實，他也知道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根本沒有用，可除了如此，他還能怎樣。
就在這時，莫再蔣突然聽到身邊的小巷傳來一聲響動，他並沒有呼喊附近的同伴，而是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輕手輕腳的拐進了小巷。
可沒想到，莫再蔣剛剛進入小巷沒多遠，一個黑影就從天而降，在他還沒來得及射出飛刀前，一根鋒利的槍頭就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你就是莫再蔣吧。”
“對，是我，請你放了我妹妹，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
“沒什麽要求，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妹妹現在很安全，沒少一根頭發，我之所以沒放她出來，就是不想讓她參與進今晚的殺人案裏，等這個案子結了，你們兄妹就會團聚。”
這番話，莫再蔣信了，因為如果是謊話，眼前的這個武功高強的蒙麵人沒必要特意跑來告訴他，所以莫再蔣斬釘截鐵的說。
“好，我信你，不過，還希望你能給個具體時間。”
“最快明天，最晚三五天，另外，這幾天你還需要每天都假裝尋找莫再緹，不要讓人看出破綻，還有，給我個你的信物，我交給莫再緹讓她放心。”
莫再蔣慢慢後退了半步，避開周昊的槍尖，然後從脖子上摘下一個半塊的玉佩，遞給了周昊，緊接著剛想再說什麽，可周昊“噌”的一下躍上了旁邊的房上，根本沒給他再囉嗦的機會。
……
清晨，當周昊接到本縣的七品縣令‘陳百祥’已經回來的信息後，立刻洗了把臉就趕往縣衙。
等周昊來到縣衙時，陳百祥陳大人已經升堂問案，而包龍星站在他的公案桌前，正在不卑不亢的陳述案情。
“咚、咚、咚。”
周昊終於敲響了他一直想敲的鳴冤鼓，至於為什麽想敲，兩個字，手賤，這道理就和臉上起個痘痘總想摳一樣。
“何人擊鼓？帶上堂來。”
周昊不急不緩的走進公堂，對著公案桌裏的陳大人遙施一禮，在所有人不同的目光中沉穩答道。
“在下方唐鏡，乃前科舉人，今日有重大冤情，所以才擊鼓鳴冤。”
“哦？你有何冤情？上前答話。”
包龍星看著周昊與陳大人一唱一和粗劣的雙簧，心中暗恨的同時，又仔細回憶了一下從昨晚到現在的所有事情，在確定沒有任何披露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周昊走到公堂的中間，抬手用扇子指了指右邊跪著的常威。
“回大人，在下要狀告常威公子被人栽贓嫁禍，誣陷殺害戚家滿門。”
周昊的話聲剛落，包龍星就立刻譏諷道。
“哈哈哈，方唐鏡，如今常威殺害戚家滿門的人證物證都在這呢，我看你不止嘴瞎，眼也瞎吧！”
“啪！”
這回輪到陳大人拍桌子了，隻見他比包龍星官威更甚的斥責道。
“包龍星，現在是本官審案，你要麽站一邊安靜的聽審，要麽就回後堂去，若是再敢胡亂插話，就是對上司不敬，到時候，別管本官不講情麵，依法從事。”
這就是所謂的官大一級壓死人，包龍星對陳大人的訓斥是敢怒不敢言，不過，周昊倒是挺體諒他，主動對他笑嘻嘻的問道。
“嗬嗬，包大人，在下哪裏瞎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別瞎，請問，您說的人證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