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死有命
站在黑暗中的人依舊用不急不緩的聲音道：「阿支，凡事要多想想，若是不請來，他又如何死得這樣快呢？」其話語中透出的寒意令旁邊站著的男子都感到一冷。
只聽那聲音繼續道：「我們再去看一眼那老東西吧，去晚了說不定就見不著活的了。」那人從黑暗中出來，卻是一個長相英俊，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的男子。
隱羽面無表情地聽著，想來這位就是那位旻少爺了。隱羽看著兩人開始移動，便遠遠地跟在兩人身後離開了花園。
那兩人上到之前那座建築物二樓東邊的走廊盡頭，那裡門扉緊閉，門外站了兩個侍衛和兩個丫鬟。
花旻看到那兩個丫鬟，臉上溫和的笑容沒變，道：「二妹妹在裡面和叔叔說話嗎？」
那兩丫鬟低下了頭，而侍衛則是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花旻站在門口沒動，反而後面跟著的阿支開口了：「你們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少爺去看看自己的叔叔還要被攔著嗎？」
右邊的侍衛低頭道：「大小姐臨走的時候交代了，除了二小姐和三少爺別人都不許進去！還請旻少爺體諒，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隱羽遠遠聽到了，心中為自己娘親叫了一聲好。
阿支卻道：「那今日那位回春聖手來的時候怎麼又讓他進去了？那還是我們少爺請來的呢！」
侍衛依舊低聲道：「那是二小姐讓他進去的。」
阿支還要再說什麼，門卻開了。一個長相柔弱的女子出現在門口。看著她與娘親有幾分相似的臉，隱羽確定這就是自己娘親的妹妹——花淑。
花淑站在門口對著花旻淡淡笑了笑道：「父親已經睡著了，花旻哥今天也忙了一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花旻表現得寬容大度，笑著道：「淑妹妹也一起去休息吧，照顧叔叔辛苦你了。」
花淑臉上現出幾分擔憂搖頭道：「我再看一會兒父親，畢竟他時日無多了。花旻哥去吧。」
花旻安慰了花淑幾句就轉身走了，隱羽則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花旻身上之時悄然進去了房間里。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裡面光線並不明亮，房間中央有一張巨大的床，深藍色的帷幔垂著，被放下了一半。隱羽站在角落裡安靜地看著身陷其中的人，花淑也已經關上門，重新回到房間里。
剛才在門外還淺笑著的女子，現在卻趴到床邊把臉埋在柔軟的床被裡默默地哭泣，隱羽看著她一聳一聳的肩膀心裡也很難過。
床上的人手動了動，撫上女子的頭，像是在安慰她一般，只是女子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隱羽在一旁看著，嗓子眼堵得慌，卻只能拚命忍住。
花淑哭了一會兒，便漸漸平息。給老人掖了被角之後，道：「爹，你且休息吧，女兒明早再來看你。」花淑又面色平靜地走出了房間，隨著門被關上，房間里除了床上之人緩慢的呼吸，再無半點聲響。
隱羽又在角落裡站立半響，完全平復了心情之後才緩緩走到床邊，看向裡面躺著的人。
那是一個頭髮全白，面容蒼老的老人，雖然容貌衰敗了，他閉著眼睛的臉上卻滿是安詳。
老人突然開口用緩慢低沉的聲音道：「是誰站在那裡？我都快死了還不露出身形嗎？」眼睛也睜開來準確無誤地看向還處在隱形中的隱羽。
隱羽解開隱術顯出身形，老人看了隱羽兩眼，嘴角帶了一絲笑容道：「這樣顏色的眼睛我不是第一次見了，我還在想你何時會來，不知我還能不能見你一面，沒想到你就出現了。」
隱羽怔了，獃獃地看著老人：「你知道我是誰？」
這句話不知為何，卻把老人逗笑了：「你長的像你娘又像你爹，我自然知道你是誰。」老人動了動手，示意隱羽便坐到之前花淑坐過的床邊的椅子上。
老人向隱羽伸出一隻長滿皺紋的手，隱羽握住了，看著手中這隻手，隱羽卻突然有幾分心酸。她才第一次見他，他也是她的親人啊，他卻時日無多了。
隱羽連貼到那隻手上，眼淚不自覺就流了下來。哽咽著喊了一聲：「外祖父。」
老人抽出一隻手，幫她抹去眼淚，緩慢開口道：「傻孩子，別哭，生死有命。」
這話透著一股看淡生死的意味，讓人更加難受。隱羽定了定神，開口道：「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不過是在與天爭這一條命罷了，若不能證道，人都得死，但是卻不能死的如此冤屈，便宜了壞人！」
老人笑道：「你這孩子倒是看得通透。」
「不知道外祖父是中的何毒？」隱羽問道。
老人卻搖搖頭道：「不中用，已經什麼法子都試過了，若是有用，我身為花家家主，什麼葯沒有？這些年不過是憑著修為在支撐罷了，撐了這些年，我也累了，該去陪阿芬了。」
隱羽知道，老人自己只怕已經放棄了，但是他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撐到自己娘親回來，若是外祖父走的時候，娘親沒有見最後一面那會是娘親終生的遺憾。
隱羽只道：「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撐到我娘親來，若你沒有等到她來，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老人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隱羽想了想掏出一個玉瓶道：「這是我從神跡裡帶來的，是孕育了九色蓮的水，傳聞這是從一眼神泉里流淌出來的水，裡面有些神力，你喝了吧，說不定能對你有幫助。」
隱羽眼裡那深怕他拒絕的神色那麼明顯，老人不忍傷了這剛見了一面的外孫女的心，點頭道：「你扶我坐起來，我喝。」
隱羽剛忙上前託了他的背扶他做起來，又在他身後墊了幾個軟枕，把玉瓶送到了他的嘴邊。
花翎就著隱羽的手把一整瓶的水都喝光了。
水一入喉，便化為乳白色的能量滋潤花翎已漸枯敗的身體。那盤旋在身體內的黑色力量也退避三尺，彷彿極其懼怕那乳白的能量。
隱羽一直注視著花翎的神色，沒放過一絲一毫。花翎的怔楞那麼明顯，顯然是這水起作用了！
隱羽臉上現出一絲喜悅，只要有效，再走一趟神跡又何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