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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醉夢一場憂難忘 一劍恩讎正滄桑

  洛陽城外,深山處,忘憂谷。


  石屋有些破損,在之前密宗攻入忘憂谷的時候,炸毀了一些石壁,但是,這一間石屋依舊能夠遮風避雨,能夠蟄居住人。


  一張石床上,花月樓躺在床上,身上已經用布條纏繞著那些創傷,這一次遭遇如此劫難,能夠存活下來,的確是大難不死。


  她呼吸均勻,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在石屋一側,站立著青衫少年,俊朗的面孔,腰間懸挂著酒壺,一旁倚靠著龍吟劍,雲飛揚緩緩從腰間解下酒壺,「啵」擰開了酒壺壺嘴,仰頭喝了一口酒。


  他看著石屋外的青石上,妙手空空茫然若失,或許當他得知上官彤兒已經與世長辭,他已經是萬念俱灰。


  這些年來,他朝思夜想,尋思著上官彤兒或許還活著,可是,從蒼月煙那裡得知,上官彤兒已經嫁給了蒼月宮宮主蒼月南,並且生下了女兒蒼月煙。


  這一切對於妙手空空而言,如同是晴天霹靂。他一生摯愛著上官彤兒,以致於他孤苦一人在這忘憂谷,隱居之下,轉眼竟然是將近二十年。


  往事歷歷在目,可是,一切都已經是物是人非。


  再也沒有了昔日和醉塵客謝隱爭風吃醋的年少輕狂,再也沒有了昔日江湖風雨的逍遙,隱居於世外,本該說是於江湖是是非非,不再過問。但終究一切猶若夢一場。


  雲飛揚看著妙手空空,又想到了自己,從丹鳳山下來之後,一直為了打探自己的身世之謎,可終於揭開了身世,卻是背負著讓他喘不過氣來的血海深仇。


  最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的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竟然是上官鴻——上官紫韻的親爹。


  若是他手刃仇人,意味著他與上官紫韻從此分道揚鑣,再也沒有了在一起的可能。


  蒼天弄人,為什麼要將他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身處忘憂谷,卻是一點也不能忘憂。花月樓,這位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如今卻是羸弱得奄奄一息,若不是他去往紫氣閣冒死將她救出來,遲早也要被櫻井姐妹給謀殺了。


  他明知道,昔日的花月樓根本不是眼前的花月樓,但看著這熟悉的面孔,他感覺自己在迷失的沙漠中,又找到了一點兒溫存的綠洲。


  她是花月樓,真正的花月樓,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花月樓。機緣巧合之下,他捨身闖入了紫氣閣,將花月樓救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的另一段奇緣的安排,而他心中的鬱結,唯有不斷地往嘴裡灌酒,才能得以緩解。


  妙手空空回過頭看了一眼雲飛揚,他笑了笑,一招手,「喂,臭小子,別舉頭喪氣的,有老夫在此,就算是死人也能夠救活,哈哈哈,有酒喝,就要跟你師父我一起嘛!」


  雲飛揚淡然笑了笑,轉身踱步走出了石屋,輕身一躍,眨眼功夫,已經是身影落在了青石上,將衣角撩起,蹲下身子,坐在了青石上,酒壺遞給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接過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烈酒,哈哈哈朗爽地笑了起來,「好酒,真是好酒,人生苦短,不過就是三兩杯濁酒,小子,看開一點。」


  雲飛揚目光看向妙手空空,他笑容很是和藹,也很真實,絲毫不像是在強顏歡笑,他幽幽地道:「師父,我想起了在丹鳳山和師父一起喝酒的場景了!」


  妙手空空歪斜著腦袋,「你是說謝隱?」


  雲飛揚「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是啊,當時在丹鳳山,雖然日子過得有些枯燥乏味,但沒有那麼多煩惱憂愁,喝酒都是甜的!」


  「飛揚,人生在世,總要經歷一些風雨,才能徹底的蛻變長大,才能漸漸地明白,男兒立足於世,肩膀上的責任。」妙手空空看似糊塗,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或許他經歷了太多的磨難,早已經將這人的一生都看透了。


  可是,人生,誰又能真正的看透?就算是長居於忘憂谷的妙手空空,他也看不透,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始終無法抵達的世界,而上官彤兒就是妙手空空始終到達不了的世界。


  「師父,我真的好痛楚!」雲飛揚茫然的雙眼裡,黯淡無神。


  妙手空空卻是看出了雲飛揚的心事,「還在糾結於紫韻那丫頭?」


  雲飛揚點頭,「若我與她爹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關係,那該多好!」


  「若是一切都如你想象那樣,人生也就沒有了那麼多遺憾了。小子,紫韻是位好姑娘,儘管上官鴻這個王八蛋喪盡天良,天下人都被他蒙在了鼓裡,但是,紫韻是無辜的!」妙手空空寬慰著雲飛揚。


  「每當我一想起,我終究要和上官鴻一決生死,紫韻必定會傷心難過,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要是有得選擇,我寧可從來不知道我的大仇人!」雲飛揚灌了一口酒,清冽的酒透過喉管,進入到了肚子里,一陣火辣辣的,極其難受。


  妙手空空默然地也是喝了一口酒,他雖然想要安慰著雲飛揚,可是,這一切的發生對於雲飛揚來說,根本就是始料未及的。所有的事情發生,沒有一點徵兆,甚至包括一直當做手足兄弟的公孫無敵的背叛,這一點一滴地累加在他心坎上,已經是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臟上。


  他只能看著自己的心臟一滴一滴地滴血,卻是沒有辦法讓心臟停止不要流血。


  妙手空空當然也清楚這種無聲的痛楚,或許,現在的雲飛揚只是想要傾訴一番,想要找一個一起喝酒的人,至於那個人能不能安慰自己,那已經不重要了。


  「以前,師父常說,江湖險惡,人心叵測。我一直難以想象,我始終相信,人心是善良的,只要我真誠待人,別人自然是不會害我。可是,我錯了,錯得很白痴,錯得讓我猝不防及。」雲飛揚繼續喃喃自語地說道,每說一句話,就是灌了一口酒。


  就算烈酒,也無法讓他的心麻醉,他越是喝酒,越是清醒。昔日嚮往著,笑傲江湖,書劍恩仇,今番想來,卻是感到無比的可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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