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〇章 正邪交戰陷迷局 少年俠士挽狂瀾(八)
兄弟的背叛,心愛之人的離棄,仇人近在眼前,雲飛揚手握龍吟劍,眼中凶光暴露,殺氣騰騰。每一劍刺出,皆是唐詩劍訣的絕妙高招,每一招又蘊藏無窮變化。
這一路走來,他對公孫無敵,始終是八拜之交的兄弟情深,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公孫無敵會是密宗的人,會是他仇人的手下。
而上官紫韻對他來說,已經是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人,誰曾料到,她竟然是一直尋覓的大仇人的女兒。這接二連三的打擊,雲飛揚只感覺到胸腔內一陣窒息,讓他幾乎是喘不過氣來。
唯有舞動手中的劍,將無極的劍法,刺向仇敵,方能讓他壓抑的內心得以釋放。他也無懼什麼魔心蠱毒,這種境況之下,對於他來說,或許,死才是一種解脫。
可是,他又不能倒下,更不能死,身為人子,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要自己的大仇人沒有倒下,他是決計不能死的。
公孫無敵手中的蛇影劍也絕非一般兵器,能夠與龍吟劍相抗衡的上古遺留之劍,一正一邪,正邪交戰。雲飛揚也是沒有料到,原本以為江湖人稱「踏雪無痕」的公孫無敵,冠絕天下的武功是輕功和他一手打穴透骨鋼釘,誰知,他的劍法也是如此之精湛。究竟公孫無敵的背後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雲飛揚感到無比的迷惑。
此時,與公孫無敵對決,想到了前些天在醉紅樓廢墟地窖中,對戰的蒙面人,原來那個人就是公孫無敵。
一直以來,上官紫韻所懷疑的內奸,原來正是公孫無敵。可是,上官紫韻難道不知道公孫無敵是密宗的人嗎?或者,上官紫韻根本不知道她爹上官鴻是密宗尊者嗎?
雲飛揚腦海中被各種疑問填充,他很想見到上官紫韻,親自問她,讓她親口告訴自己,究竟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義之劍——龍吟劍,邪惡之劍——蛇影劍。兩把上古遺世神劍,皆是重現江湖,那些識得蛇影劍的正義之士,目瞪口呆,諸如南宮傲、諸葛清風之輩,自是知曉蛇影劍在邪派之中的位置。
那一把蛇影劍對於邪派影響來說,絕對不亞於龍吟劍在正道之中的影響,邪派之中,得蛇影者威震八方,唯我獨尊。正道之中,得龍吟者一統江湖,天下獨尊。
「蛇影劍?」南宮傲似乎從那一場廝殺之中回過神來,看著雲飛揚與公孫無敵對決。
幾乎同時,諸葛清風也是皺起眉頭,詫異地道:「邪派至劍蛇影劍?怎麼會在公孫無敵的手裡?」
眾人的目光都看著雲飛揚與公孫無敵的對決,就連那些撲上來圍攻擊殺的蒙面密宗弟子,皆是停下來,駐足看著中央兩把絕世之劍的巔峰對決。
或許,近些年江湖中,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場曠世的劍法對決,劍影婆娑,根本看不清身影,公孫無敵亮出蛇影劍,一時之間,與雲飛揚的龍吟劍相戰,的確是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江湖之中,只知青衫磊落、少年劍客雲飛揚,只知殺手之中赫赫有名的「踏雪無痕」公孫無敵,他一手透骨鋼釘讓多少人聞風喪膽。從來沒有人見過公孫無敵施展出如此絕妙的劍法,竟然能夠與唐詩劍訣號稱天下的雲飛揚一較高下。
上官鴻似乎早已預料,歪斜著腦袋,眼中流露出無比的輕蔑神色,睥睨天下的神色,對此根本不屑一顧。
蛇影邪念九州亂,龍吟嘯鳴九天驚。
「哐當!」兩柄劍相撞擊在一起,激蕩出無盡的劍光,雲飛揚、公孫無敵皆是向後飛躍出去,各自後退丈余開外,而後握緊劍柄,對峙之餘,橫起長劍,朝著對方衝殺過去。
在距離一米之外,「哐當」長劍又是撞擊在了一起,火星四射,電光火石,眨眼功夫,他們已經是以劍氣相交十餘下,而兩人施展的劍法越來越快,瞬間,已經是四面八方都是劍影籠罩。
公孫無敵手中的蛇影劍本就是軟劍,一抖之間,猶若萬般跳動的靈蛇,吐著信子,吞噬著雲飛揚的劍光。其身法、步法也是極快,每一劍遞出,皆是眨眼功夫就刺到。
但是,公孫無敵似乎已經預料到,縱然自己的劍法多麼精湛,想要短時間內取勝雲飛揚,那是根本不可能。若不是雲飛揚中了魔心蠱毒,以他的劍法修為,想要與雲飛揚對決這麼長時間,根本就不可能。
當然雲飛揚身中魔心蠱毒是有些影響了他唐詩劍訣的施展,每一劍遞出,都是有些氣息受限,但是,越是交戰下去,他覺得體內氣息紊亂不小。照此久戰下去,對他來說,極為不利。
雖然從劍法來說,公孫無敵是稍遜色幾分,可是,蛇影劍也不是尋常之劍。
正邪相戰,是此消彼長的關係,一旦龍吟劍的威勢不能壓倒蛇影劍,勢必引來蛇影劍的反噬。因為都是上古神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劍已通靈。
邪劍自是邪靈,正義之劍自是正義化身,這種潛藏在深處的無盡奧義,決然不是用劍之人能夠比擬的。甚至他們根本就意識不到那種兵器蘊藏的力量。
一種吞噬與反噬、此消彼長的力量,無論是蛇影劍還是龍吟劍,這其中的靈氣皆不是尋常之人能夠洞悉的。但又暗暗影響他們之間的對決。
雲飛揚被魔心蠱毒反噬,心脈早已經是劇痛不已,幸而他的身體異於常人,有著百年難得一遇的劍脈之體,否則,若是一般之體,遇上蛇影劍,早已敗下陣來。
同時,雲飛揚見到尋覓已久的大仇人,他腦海中只有「復仇」兩個字,可一想到其中的種種情緣,無論是與上官紫韻的,還是與公孫無敵的,都讓他心中一陣涼寒。
難怪在丹鳳山之時,師父醉塵客謝隱總是感慨,江湖叵測,人心險惡。並且有意無意地一再告誡雲飛揚,日後行走江湖,要長心眼,對於任何人不可全信,留有幾分餘地。
誰知,當他置身江湖,這些天,從沒有一件可以說是稱快的事。最開始邂逅上官紫韻,患難與共、生死相依,原本以為他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到頭來,上官紫韻成了自己的殺害父母大仇人的女兒。
他徹底崩潰了,這種聽著自己心碎的痛楚,是別人難以感受得到的。
中央對決之處,倏地,雲飛揚、公孫無敵二人同時飛身直衝而起,身影直衝霄漢,兩把劍閃亮無比,你一劍我一劍交織刺出,幻化出無盡的劍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一戰進入了關鍵時刻,若是蛇影劍能夠氣勢上壓倒龍吟劍,那麼,雲飛揚就要敗下陣來。而一旦雲飛揚能夠頂得住魔心蠱毒的反噬之力,仗劍凌天,碾壓蛇影劍,那麼,公孫無敵必定落敗。
凌風塵始終憂慮地看著這一戰,以他的武功修為,每一招每一式,他都看得清晰明了,修為不夠的人只會看得出雲飛揚與公孫無敵這一戰好生精彩,也分不出孰高孰低。
可是,凌風塵不同,令他擔心的正是他看得出雲飛揚與公孫無敵二人今天這一戰的驚險,從劍法上,雲飛揚是略勝一籌,但是他被魔心蠱毒反噬,想要戰勝公孫無敵,顯得極為驚險。
乍看之下,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夠施展得淋漓盡致,凌風塵卻是為這位自己親兄弟捏一把冷汗,因為他知道雲飛揚已經是在用生命在戰鬥。
似乎他想要以此了結生命,用盡生命的力量,與公孫無敵一較高下。
這樣一種打法,對雲飛揚來說,是極其兇險的。一旦稍有不慎,被公孫無敵趁虛而入,勢必性命堪憂。
似乎他每一劍都是催動劍脈之中的力量,不過,凌風塵自是不知雲飛揚的劍脈之體,否則,他也用不著這麼擔憂。他只當雲飛揚是尋常之體,修鍊了無上的劍法,以性命相搏。
實際上,雲飛揚的劍脈之體,異於常人之處正是在於此,他能夠承受著魔心蠱毒反噬心脈,激發出無儘力量與公孫無敵一決高下,這本身已經說明,劍脈之體的強大之處。
諸葛清風幽幽地道:「劍脈之體,果然非同凡響,能夠在承受魔心蠱毒反噬之下,仍然能夠激發出如此之強的劍氣,今日一見果然是大開眼界。」
凌風塵眼前一亮,看向諸葛清風,低沉問道:「諸葛掌門所言……這劍脈之體?」
「呵呵,可不就是雲少俠咯!」諸葛清風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因為凌風塵剛從逍遙島來到中原,行走江湖不過一兩個月,對於江湖之事能夠了解了那麼多,已經是常人難以企及,他沒有聽說雲飛揚異於常人的劍脈之體,一點也不足為奇。
「諸葛掌門,請您明示,您言下之意,是說我弟弟是劍脈之體?」凌風塵這一驚可不小,在逍遙島早有傳言,想要將逍遙島上的武功修鍊至高之境,唯有劍脈之體方可達到。哪怕是突破無妄虛空之境,也是有可能的。
而逍遙島上,很多人突破了破碎虛空之境,但還沒有人進入無妄虛空之境。想不到自己的親弟弟雲飛揚竟然是劍脈之體,那麼,日後有機會,讓他修鍊逍遙島的絕學,興許能夠突破無妄虛空之境,那他就成為當之無愧的天下無敵。
諸葛清風點頭,「是啊,百年難得一遇的劍脈之體,或許有朝一日,雲少俠武學能大成者。」
凌風塵稍微鬆了一口氣,若是果真如諸葛清風所言,自己弟弟雲飛揚身為劍脈之體,那他倒是放心不少。因為在逍遙島的時候,傳聞了太多關於劍脈之體的傳說。
有人說,具備劍脈之體的人,有不死之軀。有人說,擁有劍脈之體,本身就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神劍。
且不論傳說如何,但就這些傳言,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對劍脈之體的強大力量是不可預測,也就是說,劍脈之體蘊藏無窮的力量,是不為人知的力量。
因為劍脈之體鳳毛麟角,真正江湖之上,又有多少人見識過劍脈之體的人。
那麼,擁有這樣體質的人,一定有其過人之處。相信這一點,凌風塵對雲飛揚寬心了不少,立即瞄著眼,盯著懸空之上,對決之中的雲飛揚與公孫無敵。
原本看來,雲飛揚略顯下風,可轉眼之間,蛇影劍已然被龍吟劍壓倒性地逆轉強壓下去,當空之下,龍吟劍猶若九天飛龍,上下飛舞之間,皆是瀰漫著無窮的劍影。
凌風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自叫好,想到自己的弟弟雲飛揚的劍法如此之精湛,在這樣的絕境之下,竟然能夠吞天破地,以三尺青鋒,重振雄風。
公孫無敵緊皺眉頭,盡量施展絕妙輕功,將蛇影劍與龍吟劍相交錯打,即便手握邪派至劍,但是在雲飛揚強大的劍法之下,他已經是落下下風。
雲飛揚變幻無窮劍法,一路凌空刺下,公孫無敵見勢,豈敢硬接,連番後退下降身子,待腳下踏到實處,雲飛揚怒吼一聲,劍芒大震,激發出萬般劍花落下,「轟隆……」一聲沉悶的巨響。
公孫無敵驚駭高呼一聲:「啊!」整個身子被強大的劍氣硬生生地從地面彈飛出去,落在幾丈開外,單膝跪地,蛇影劍一抖,支撐著身子,張嘴「哇」吐出一口鮮血,目光冰冷,微微抬起頭看去。
雲飛揚輕盈落地,手中龍吟劍斜斜低垂,目光如炬,利劍地射向公孫無敵,一字一頓咬牙說道:「公孫無敵,枉我與你相交一場,一直以來,我尊你為兄長,奈何你這般待我。」
公孫無敵哈哈冷聲狂笑,緩緩站起身,與雲飛揚對峙之餘,「勝者為王,敗者寇,雲飛揚,今日我敗在你劍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雲飛揚冷哼一聲,「若然我想殺你,你死不足惜。不過,殺你髒了我的劍。」
「呵呵呵,雲飛揚,你少虛情假意,誰不知你手裡有龍吟劍,便有稱霸天下之利器。」公孫無敵陰冷地笑著說道,「你若不殺我,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殺了你!」
「公孫無敵,你夠了!」一聲嬌喝,空中一道倩影落下,蒼月煙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她手持那一根精鋼軟鞭。冰冷的面孔冷凝著公孫無敵,轉而看向雲飛揚,接著說,「雲飛揚,今天有我在此,誰也休想動你,蒼月宮勢必會與其血戰到底。算是我還你人情。」
「蒼月姑娘,這……你不曾欠我人情,你又何必捲入這場紛爭之中。」雲飛揚沉聲道。
蒼月煙微微一嘆,「不怕你笑話,我芳心已許公孫無敵,我深知,你待他一直如兄長,可是,他昧著良心,戕害於你,這是他欠你的,我替他還你。」
雲飛揚心中一震,相比於這些武林正道,可能蒼月宮的聖姑蒼月煙更是多了幾分人情味,多了幾分正義之情。這樣一種對比之下,雲飛揚竟是對正邪有些迷茫了。
「蒼月姑娘,這件事原本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我與公孫無敵之間的恩怨,從今往後,恩斷義絕。今天我且放他一條生路,若是他執迷不悟,讓我再遇到,那就是他的死期了。」雲飛揚利劍的目光掃了一眼公孫無敵。
「哈哈哈……」上官鴻大笑起來,闊步走來,陰冷的笑,令所有人都感到陰森,「雲飛揚,你以為你今天能活著離開嗎?」
雲飛揚劍眉低沉,斬釘截鐵地道:「只要小爺想走,誰攔得住我!」
凌風塵早已閃身在雲飛揚身邊,堅定地道:「沒錯,今日我兄弟二人相逢,誰敢阻攔,休怪我不客氣。」
「哈哈哈,你們真是兄弟啊,一樣的大言不慚,你們以為,這神劍山莊,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你們應該知道一點,為什麼本尊要讓悅來客棧關門……」上官鴻得意的冷笑著說。
楚懷柔疾步上前,「惡賊,你把我爹爹怎了?」
上官鴻有點難以置信地繼續看了看楚懷柔,「呀呀,想不到楚無忌有你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女兒,哈哈哈,只可惜,你爹不知死活,竟然與本尊作對,這就是他的下場。」
「惡賊,我……我跟你拼了!」楚懷柔氣急敗壞,花容失色,沖了上去,就要撲上前去。
凌風塵一把抓住了楚懷柔,目光炯然,沉重地說道:「楚姑娘,你不是他的對手,不做無謂的犧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日方長。」
楚懷柔仇恨的怒火快要從眼睛里迸發了,她咬牙切齒地道:「惡賊,我一定會給我爹爹報仇的。」
「柔兒!」楚無忌從上官鴻等密宗弟子人群里踱步走來,看他神情,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受到皮肉之苦,反而顯得無比的鎮定自若。
這樣一來,更是讓這一切變得有些令人難以捉摸,悅來客棧關門大吉,楚無忌卻是在神劍山莊安然無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眾人都是盯著楚無忌,而楚懷柔看到自己的爹爹,欣喜若狂,竟是撲了上去。
這一次,凌風塵沒有阻攔,可能對於父女團聚而言,沒有什麼可以阻攔的。
楚懷柔一頭撲進了楚無忌的懷中,早已是晶瑩淚珠閃爍,哭鼻子道:「爹爹,柔兒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楚無忌輕手拍著楚懷柔的肩頭,釋然道:「柔兒,這些年不見,你已經長大了。爹沒事,你放心吧!」
「爹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之間,悅來客棧關門了?」楚懷柔急忙問道。
楚無忌微微皺起眉頭,看向上官鴻,繼而義正辭嚴地道:「上官鴻,你請我幫你設計神劍山莊,已然按照你的意思完成,你處心積慮,要天下武林正道來到神劍山莊,他們都來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你也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吧?」
上官鴻冷哼一聲,「楚無忌,本尊請你建築神劍山莊,依先天五行八卦設計,你的確是不辜負本尊之意,如今,神劍山莊確實也竣工完成,但至於神劍山莊是否如你所說,有著神奇的陣法力量,本尊一直持懷疑態度,今天天下武林正道皆聚於此,就讓他們試一試神劍山莊的威力。」
楚無忌大驚失色,「上官鴻,你如此喪心病狂,不怕遭天譴嗎?」
「遭天譴,嗯哼,哈哈哈……楚無忌,你可真會開玩笑,天譴,本尊就是天,這些所謂的武林正道,就該死,就該下地獄!」上官鴻怒吼著。
「上官鴻,你收手吧!你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你就一點也不考慮你女兒的感受嗎?」楚無忌低沉地道。
上官鴻眉宇一沉,雙手一揮,做出君臨天下的架勢,朗聲道:「楚無忌,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教育我,今天,神劍山莊,就是這些武林正道的葬身之地!」
雲飛揚緩緩抬起了手中的龍吟劍,指著上官鴻,一字一頓地道:「上官鴻,你痴心妄想,有我在此,你誰也休想殺害。」
「哈哈哈……就憑你也想跟我斗?十八年前,本尊血洗幽泉村,遺漏了你這個小雜碎,成為今天的禍患。不過,從今往後,一切也該結束了,受死吧!」上官鴻咆哮著,身影疾如閃電,跨步便是衝殺過來,雙掌凝聚一道強勁的氣流,紫黑色的氣旋,幻化無極。
凌風塵早已閃身而出,亦是催動丹田內真氣,駢指成劍指,瑩然激出無盡光芒,迎擊上官鴻的掌力。
雲飛揚亦是不敢示弱,幾乎與凌風塵一道,兄弟二人紛紛施展絕妙殺招,迎戰上官鴻。
「轟隆!」
三道真氣撞擊在一起,激蕩得周圍的地上石板翻飛,塵土四揚。其餘的密宗弟子在孔雀宗主賽天嬌、馬頭宗主公孫無敵的一聲令下,亦是衝殺而來。
蒼月煙、諸葛清風等一干武林之士見勢,紛紛亮出了兵器,迎戰密宗弟子。
一時之間,神劍山莊之內,殺聲震天,武林正道各門各派,即便沒有剩下多少人,但此時他們都是將兵器指向密宗弟子。就連南宮傲,也都施展絕妙的乾坤傲訣的,痛擊密宗弟子。
這個時候,正邪之道,涇渭分明,生死存亡之際,再也沒有了門派之爭。若是正道示弱,必定被密宗吞噬踐踏。而只有擰成一股繩,才能獲得生機。
這是眾人都達成一致的意識,所以,無論是傲絕宮,還是龍虎門,此時此刻,他們只為正道門派,共同對抗密宗力量。
楚無忌招呼一聲:「武林正道的朋友,神劍山莊本是依照先天五行八卦成陣法,大家切不可走散。」
他一聲提醒讓眾人都心知肚明,說到底,這座神劍山莊的構造,是楚無忌幫襯著設計的,因為他通曉先天五行八卦陣法。
所以,早些年,密宗尊者上官鴻找到了楚無忌,讓他幫構造神劍山莊,最開始,楚無忌並不知道密宗尊者就是上官鴻,顧及江湖道義,他應承了這位古琴居主人紫羅衫上官鴻。
誰知,漸漸地,他意識到,構造這座神劍山莊並非如預期那樣惠及天下武林,而更像是要打造新的一大幫派,當他徹底知曉神劍山莊實際上是密宗的根據地之時,他想要放棄構造這座神劍山莊已經遲了。
終究他等來了真想的一天,上官鴻以密宗尊者出現,他算是明白了這一切。
構造神劍山莊並不是什麼好事,而是鍛造了一座煉獄,一座屠殺武林正道之士的煉獄。所以,他為了減少紛爭仇殺,甘願關了悅來客棧的大門,跟隨上官鴻來到了神劍山莊。
本來上官鴻是想軟禁楚無忌,讓他不再江湖上露面,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知道神劍山莊的構造陣法之謎了。可楚無忌在設計的時候仍舊有所保留,留下了一條逃生通道。
在危機的時候,他從密道走了出來,可是還是來遲了一步,武林正道在那「遮天蔽日陣」之下,互相殘殺,死了不少人。
幸而,有凌風塵、諸葛清風一行真正對武林正道捍衛正義之士,否則,這「遮天蔽日陣」都足以讓所有的武林正道之士全軍覆沒。
而上官鴻似乎也從來沒有想著能夠絕對將楚無忌軟禁其中,他似乎早已經預料,成也無忌,敗也無忌。不過,今天既然武林正道已經潰不成軍,那他就會痛下殺手,血洗武林正道之士。
從神劍山莊突然走出了兩人,是上官紫韻和柳天松,他們從一條走廊而來,柳天松已經是渾身傷痕,但是手握那把落葉刀,依舊不減英姿。
待上官紫韻攙扶著柳天松來到這一片廝殺之地,二人頓時傻眼了。
「怎麼會這樣?」上官紫韻啞然失色,驚呼一聲,看見自己的爹正在與雲飛揚和另外一位不認識長相極為與雲飛揚相似的少年交手激戰。
柳天松低吟道:「上官姑娘,毋庸置疑,你爹……你爹是密宗尊者。」
「不可能的,我爹怎麼會是密宗尊者?」上官紫韻難以置信,但看著這些密宗衣著的弟子,皆是將神劍山莊圍堵得裡外三層。而上官鴻又與雲飛揚交起手來,這的確是匪夷所思。
「飛揚!」上官紫韻驚呼一聲,早已縱身躍起,朝著雲飛揚、凌風塵與上官鴻交手的位置,輕然落下,柳天松亦是緊隨其後。
自從悅來客棧遭遇關門之後,他被密宗的弟子劫持來到了神劍山莊,被關押起來。
而上官紫韻亦是昏迷過去,被帶回神劍山莊后,被關在房間里,現在她好不容易從房間里逃出來,遇到了關押柳天松的牢房,就順道將其救了出來。
她這一來,剛好遇上雲飛揚和凌風塵二人對戰上官鴻。
不過,上官鴻的武功的確是出神入化,看樣子真的是突破了破碎虛空之境,而且修為在凌風塵之上,相比而言,雲飛揚的武功跟上官鴻根本不在一個級別的。
雲飛揚揮舞著龍吟劍,劍聲嘯嘯,劍氣如虹,每一劍刺出,亦是凝聚了無窮的真氣,這讓上官鴻也感到詫異,想不到一個身中魔心蠱毒反噬之力的少年,竟然還能施展出如此絕妙的劍法。
而且先是擊敗了他密宗八大宗主之一的馬頭宗主公孫無敵,從這一點看來,上官鴻不得不對雲飛揚刮目相看。或許之前他還真是低估了雲飛揚的實力。
同時,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年凌風塵,他的武功雖然還不及上官鴻,但是也已經是接近了上官鴻的實力。都是突破破碎虛空之境的高手,如此一來,雲飛揚、凌風塵兄弟二人聯手,與上官鴻竟是打成了平手,不分上下。
不過,若是雲飛揚沒有身受魔心蠱毒反噬之力的吞噬心脈,恐怕雲飛揚、凌風塵兄弟二人的武功要略佔上風。
當然,這種差距也不是一概而論,武學修為,有時相差分毫,卻是十萬八千里。
比如,上官鴻這些年隱藏實力,暗自修鍊伏羲琴和神兵譜上的絕世神功,已經將武功推進入破碎虛空的境界,而一般武者,想要進入破碎虛空之境,絕非易事。
就算是凌風塵所在的武學聖地逍遙島,那裡的高手如雲,但真正突破破碎虛空之境的高手,也是屈指可數。
所以,當凌風塵來到中原,在悅來客棧門口的大柱子上看到留下的那一道血印掌印,他已經感受到一位高手的存在。想不到這位高手正是上官鴻,而且這麼快就遇上。
「爹,你們幹什麼?怎麼打起來了?」上官紫韻落下之際,不顧生死地站在了上官鴻與雲飛揚之間,看向上官鴻,又看向雲飛揚。
雲飛揚劍眉微微一沉,沒有說話,他心「咯噔」一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上官鴻卻是好不客氣地喝道:「紫韻,退下!」
「我不,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和飛揚動起手來了?我怎麼來到這裡的了?」上官紫韻滿腦子的疑問,雖然在悅來客棧她知道爹爹上官鴻出現那一刻,是以密宗尊者出現。
可是,她始終難以相信,她爹就是密宗尊者,這一切來得實在太讓人不敢相信了。
「爹,他們都說您是密宗尊者?這是真的嗎?」上官紫韻終於可以站在上官鴻面前親口問她爹了。
柳天松也來到,閃身站在雲飛揚一邊,坦然一笑,「雲兄弟,這一次,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了,你還好吧?」
雲飛揚冷冷一笑,「柳天松,你相信正義嗎?」
「相信!邪不勝正,永遠都是真理,大不了今天一戰死於非命,也要讓這些邪魔外道見識、見識什麼叫正義不滅。只是,上官姑娘……」柳天松當然知道,雲飛揚與上官紫韻的關係。
上官鴻成了雲飛揚的大仇人,至於,雲飛揚與上官紫韻之間,又變得有些尷尬了,若是雲飛揚選擇繼續與上官紫韻,那麼他的大仇難報。
可是,血海深仇若是不報,他又有何顏面立足於世?
「飛揚,你別衝動,你和我爹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上官紫韻上前一步,拉著雲飛揚的手,雙眼之中透出真誠,絲毫不像是在做戲。
雲飛揚冰冷地道:「難道你連你爹是密宗尊者的身份都不知道嗎?」
上官紫韻轉過頭,看向上官鴻,繼而說道:「飛揚,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不知。但是,不管怎麼樣,他是我爹,你是我的心上人,我都不希望看到你們拼個你死我活。」
「那又怎麼樣?你爹殺害了幽泉村上下那麼多條無辜人命,他殺害了我爹娘,你說,這筆血債該如何償還?」雲飛揚對於上官紫韻,更多的是將上官鴻犯下的血債遷怒於她。
凌風塵點頭道:「不錯,血債血償,天經地義。上官姑娘,今天是你爹苦苦相逼,殘害了這麼多武林正道之士。」
上官紫韻心中一陣痛楚,知道勸說雲飛揚兄弟二人已經是於事無補,她失望地轉過身去,走到上官鴻面前,質問道:「爹,十八年前,殘殺幽泉村無辜性命、加害飛揚的爹娘,那個真兇真的是你嗎?」
上官鴻一把將上官紫韻拽到身後,嚴厲地說:「紫韻,這件事無需你多問操心,爹在做什麼,心裡有數。你且退下,容我將這些武林正道殺光,天下就是我們的了,也可以為古琴居一百二十一口家人性命報仇雪恨了。」
「不,爹,這件事與飛揚他們無關,這些時日,都是飛揚一路照顧我,你不能傷害他!」上官紫韻已經是淚光閃爍,帶著哭腔說道。
上官鴻冷哼一聲,「可你別忘了,他要拿著龍吟劍取你爹的性命。」
「為什麼你要殺害幽泉村的無辜性命?你為什麼那麼殘忍?」上官紫韻質問著。
「臭丫頭,你還沒有資格質問老子,給我退下!」上官鴻憤怒地吼道。
上官紫韻身影一閃,擋在了上官鴻的面前,堅定地說:「要是你想要殺了飛揚,你就先殺了我。」
雲飛揚看著這父女倆,心中微微一沉,難道上官紫韻真的不知道上官鴻的所作所為嗎?
上官鴻陰沉著臉,厲聲喝道:「臭丫頭,你想幹什麼?難道你要與爹作對嗎?」
上官紫韻眼裡噙著淚,哽咽著道:「爹,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你與飛揚動手的。」
雲飛揚心中一凜,詫異地看著上官紫韻,凌風塵亦是將目光看向雲飛揚,他沒有說話,此刻他深知雲飛揚抉擇之難。
柳天松哈哈朗聲笑著道:「想不到古琴居主人紫羅衫上官鴻竟然是密宗尊者,真是可笑!」
上官鴻目光倏地射向柳天松,「住嘴,你爹柳勁風殺害我古琴居上下一百二十一口性命,你也該死。」
「呵呵呵,上官鴻,你看看神劍山莊院落,多少武林正道人士慘死於此,十八年前幽泉村,多少無辜性命喪生?古琴居遭遇滅門,是蒼天有眼,遭了報應。」柳天松針鋒相對。
上官鴻冷哼一聲,「你找死!」言畢,身影一閃,便是雙掌拍向柳天松。
上官紫韻急忙擋在上官鴻身前,苦苦哀求道:「爹,你收手吧!不要再造殺戮了。」
上官鴻一字一頓陰惻惻地說道:「誰要是敢阻擋本尊,格殺勿論。就算是本尊親生女兒也不例外。」
「那你殺了我吧!」上官紫韻心一橫,視死如歸,閉上眼睛,絲毫未動,擋在了上官鴻面前。
上官鴻暴怒了,揮手一掌,便是拍向上官紫韻,「就連你也敢阻攔本尊的路,嗯哼!」掌影凝聚一道強勁的氣流,拍向上官紫韻的胸口。
在他的掌距離上官紫韻胸口一寸之間,一道精鋼軟鞭卷噬而來,將上官紫韻的腰肢捲起,順勢一帶,將上官紫韻從上官鴻的掌影之下救了出去。
「上官鴻,你可真是滅絕人性,常言說,虎毒不食子,你這是比豺狼還心狠手辣。」蒼月煙身影縱身落下,精鋼軟鞭之下,已經將上官紫韻卷到一旁,她雙目陰冷地盯著上官鴻,然後看向雲飛揚。
上官紫韻絕望的眼神看向上官鴻,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生爹,真的會下毒手對自己動手,她眼淚簌簌滑落,「爹,你變了,你徹底變成了魔鬼。」
上官鴻負手而立,鼻息里「哼」了一聲,然後招呼一聲密宗弟子,「所有密宗弟子聽命!」
「是,尊者!」所有密宗弟子早已候命,地動山搖地回應道。
「今日之神劍山莊,武林正道之士,格殺勿論,一個活口也不留。」上官鴻怒吼一聲。
「是!」
依舊是驚天動地地回應聲,接著,所有的密宗弟子紛紛包抄過來,那兵器閃爍耀眼,一路截殺過來。
這些原本處於激戰中的武林正道之士,面對這樣的圍剿,更是拚命廝殺,想要衝破這密宗的包圍圈,一時之間,尖叫聲、廝殺聲,響徹恆宇。
刀光劍影,鮮血飛濺,那些倒下去的性命根本就不是人命,就好像割草一樣,一刀一劍斫砍下去,便是應聲倒下,踩著屍體,繼續衝殺。
這是一場正義與邪惡的戰鬥,揮灑鮮血,屍殍遍地。無論是武林正道之士,還是邪派密宗弟子,都為了生存,都為了各自的利益,盡情的殺戮。
沒有所謂的武功路數,在這樣一種絕地亂戰之下,即使再高明的武功,都顯得蒼白,只有那種無盡的殺戮才讓人感到膽戰心驚。
冰冷的刀,漆黑的刀,一刀劃過,便是染紅的血色。
無情的劍,雪亮的劍,一劍卷出,飄灑出腥味的血。
不過,高手始終是高手,高手殺人更是暴戾,更是乾脆,每一擊下去,擊殺的力量,皆是令人聞風喪膽,那種無盡的殺戮遠比一般的小嘍啰擊殺更是殘酷。
生命如草芥,這種場景最為淋漓盡致的展示,幽森的神劍山莊,血濺如雪,無論是名門正派,還是邪魔外道,似乎都為了證明自我的強大。
邪派密宗以上官鴻為首,馬頭宗主公孫無敵、朱雀宗主賽天嬌等八大宗主之下,從神劍山莊的四面八方潮湧而來,他們早已經算計好了一切,似乎神劍山莊,就是一個敞開的大口袋,等著這些武林正道紛至沓來,他們只要將這個口袋的口捏緊,然後一通亂殺,殺人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正道之中,以雲飛揚、凌風塵等為首,無論是龍虎門掌門諸葛清風,還是傲絕宮宮主南宮傲以及神刀門柳天松之流,都是奮勇擊殺密宗嘍啰,他們只為衝出神劍山莊,只為活著走出神劍山莊。
一種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武林正道人的心中,因為若是沖不出神劍山莊的大門,那也就意味著,他們隨時有可能會葬身於此。誰也不想死於非命,誰也想著長命百歲。
這種無聲的恐懼相比於之前的「遮天蔽日陣」之下的亂戰互相擊殺更為嚴重,因為已經是奮戰了許久,無論是身體承受能力,還是心理承受能力,漸漸地超出了極限。
而密宗在尊者上官鴻的帶領之下,廝殺聲震耳欲聾,恨不得將這些武林正道之士全部擊殺在神劍山莊。他們像是中了毒一樣,不顧性命地一波接一波地朝著雲飛揚、凌風塵等一干武林正道之士衝殺。
密宗人數上實在是超出了不知武林正道多少倍,蜂擁而來,哪怕是這陣勢,就足夠讓武林正道這一方感到窒息,遠遠望去,幾乎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一群螞蟻圍著幾條小蠶蟲,無論蠶蟲如何掙扎,終究逃不過死亡的厄運。
此刻的武林正道之士,空前的團結一致,他們會將任何一點可以突出重圍的力量都緊緊地利用上,也會互相配合,這樣一來,即便寡不敵眾,終究密宗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即使平時野心勃勃的南宮傲,他也是放下那種爭霸之心,與眾人一道,能夠使出三分力氣,絕不省半分。
在武林正道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這種團結的力量讓武林正道之士的心緊緊地聚在了一起,或許,這種酣暢淋漓的激戰,不知多少沒有的事了。或者說,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局面,縱然平時各自為政,可現在都放下干戈,化為玉帛。
這種正義的力量讓所有的人力氣朝著一處使,戰鬥力頓時倍增,哪怕是已經傷殘不堪的人,也都是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衝殺。就算最後被密宗弟子砍下了腦袋,也在所不惜。
衝殺之間,倏地,神劍山莊的院落內轟然沉悶地發出一聲「轟隆」巨響,眨眼功夫,從神劍山莊院落四周的院牆上射出無盡的羽箭,亂箭如雨,從四面八方落下。頃刻間,整座院落都籠罩在了羽箭中,那些密宗弟子瞬間又是潮水退卻一樣,全部消失不見。
眾人一驚之下,早有人驚呼不已,被羽箭射出幾個透明窟窿,一命嗚呼。
雲飛揚揮舞著龍吟劍,凌風塵凝聚劍指,揮舞之間,便是強勁的真氣將那些羽箭擊落。
諸葛清風舞動著龍虎槍,每一道槍影掃出去,便是將那些羽箭卷噬擊落一片。
柳天松同樣將落葉刀舞動得風雨不透,一邊揮舞著落葉刀,一邊高呼著,「哼,上官鴻這隻老王八,還有兩下子,看來小爺不施展出絕妙高招,還真被困住了。」
原本他就被羽箭包圍著,根本沒有一點縫隙,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嘴上卻是硬得很。
楚懷柔亦是護著她的親爹楚無忌,用盡平生所學,將那些羽箭抵擋在外。
而上官紫韻沒有在上官鴻退去之間也退去,她卻是茫然若失,一邊躲避著羽箭,一邊靠近雲飛揚的身影,「飛揚,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雲飛揚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上官紫韻,這些天,他嘗夠了背叛的滋味,無論是公訴無敵,還是上官鴻,這些都是他極為信任的人,一夜之間,都變成了敵人。
試問江湖深深深幾許,唯有舊傷添新傷。
他真不知該不該信任上官紫韻,可是,就算相信上官紫韻,那也改變不了,她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這個事實,僅僅這樣,他與上官紫韻,已經不太可能。
曾經的山盟海誓,瞬間化為烏有,曾經的患難與共,須臾變成了過去。
「哧哧……」亂矢如雨,密雨般斜織下來,整個神劍山莊的院落變成了羽箭的天空,所有的武林正道之士尚存一口氣的,都抵禦著這些羽箭。
生命垂危,武林可危。
若是正道覆滅,將會被密宗一統江湖,那時,再也沒有了名門正派,天下只剩下烏煙瘴氣的密宗魔爪。
凌風塵雙掌一震,將這萬般羽箭震碎一片,真氣噴涌,強勁無比。一掌揮出,亮光卷噬而出,氣旋雄勁,「弟弟,這樣下午,我們只能全軍覆沒,得儘快撤離。」
雲飛揚心亂如麻,已經不是那般鎮定了,「大哥,你有什麼辦法?」
「依我看,這羽箭是觸動了神劍山莊的陣法,剛才聽上官鴻老賊跟楚大掌柜對話,說這神劍山莊是楚大掌柜設計,那麼楚大掌柜一定有破出重圍之法。」凌風塵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他能夠抓住任何一個細節,論聰明才智,或許他要在雲飛揚之上,即便現在的武功造詣,也是如此。
雲飛揚一聽,頓時明朗,點頭道:「沒錯,楚大掌柜擅長先天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我過去請他幫忙。」
「好,小心!」凌風塵一掌凝聚強勁的氣流,揮掌擊出,將一片的羽箭擊落,留出一條通往楚無忌的空當之路,意思讓雲飛揚快些走過去,向楚無忌求助。
雲飛揚自是領會,足尖點地,龍吟劍一卷,萬般劍影橫掃過去,劍影重疊,即便那些羽箭落下,遇到劍影,皆是被震落擊碎。而他也在眨眼功夫輕身落在了楚無忌的身邊,橫劍狂掃,將羽箭擊落。
「楚大掌柜,今日之戰,成敗得失,請你相助!」雲飛揚朗聲說道。
楚無忌先是一愣,然後似乎明白了雲飛揚的話,「雲少俠,此間神劍山莊,設計之巧妙,遠超出了我的設想,本來我設計的神劍山莊是有逃生出口的,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動了手腳,逃生出口全部被堵死。多半是上官鴻的手筆。」
雲飛揚一愣,「那如何是好?這樣下去,武林正道之士盡數覆滅,正義何存?」
「上官鴻已經啟動了神劍山莊的所有陣法機關,這一輪羽箭過後,還有諸多陣法,我們的運數堪憂。」楚無忌顯然也是露出了絕望神色。
雲飛揚一咬牙,一跺腳,咬牙切齒地說:「好你個奸賊上官鴻,就算拼盡我最後一口氣,也絕不讓你的奸計得逞。」說完,龍吟劍再度大開大合,施展出了無盡的劍影,將那些羽箭震碎。
雖然能夠將這些羽箭擊落,但是雲飛揚心中非常明白,今天被上官鴻算計,陣法困於此處,想要活著出去,難上加難。
龍吟劍呼嘯而出,劍芒激.射,霎時之間,又是劍影化作無盡的氣流衝擊開去,讓周圍都變得一片陰森,力量之強,震驚周圍的所有人。
誰也不曾料到,雲飛揚在這樣的絕境之下,身中魔心蠱毒反噬之力,竟然還能夠施展出如此絕妙的劍法,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
而楚無忌緊閉雙眼,似是在沉思,沉吟片刻,他幽幽地道:「六甲元號六儀名。三奇即是乙丙丁。陽遁順儀奇逆布。陰遁逆儀奇順行。我知道了,雲少俠,這羽箭之陣,可用奇門遁甲之法破解!」
雲飛揚聽見之後,頓時精神大振,龍吟劍揮舞之下,揚聲道:「楚大掌柜,如何破?」
「奇就是乙(日)、丙(月)、丁(星)三奇;門就是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門,遁即隱藏,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干中最為尊貴,它藏而不現,隱遁於六儀之下。六儀就是戊、己、庚、辛、壬、癸,乾宮,六乙到乾,玉兔入天門,吉,殺!」
楚無忌變幻著奇門遁甲的手訣,判斷著羽箭射來所在的位置,而雲飛揚對奇門遁甲也頗有掌握,等楚無忌說完,他早已經出手,無論是擊殺,還是擊落那些羽箭,都是精準無比。
「六丙到乾,天成天權,凶,小心!」話音剛落,一路羽箭從雲飛揚的背脊劃過,若是躲閃慢了半分,必定會被射成刺蝟,而楚無忌亦是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如此兇險陣法,想要破除著實不易。
凌風塵見勢,看楚無忌有了破陣之法,大喝一聲:「飛揚,我來幫你!」一道疾影掠下,雙掌齊飛,強勁的掌力劃出,頓時之間,近身半丈開外盡數被他的掌力擊碎了那些羽箭。
有了凌風塵的協助,楚無忌看了一眼凌風塵出手不俗,亦是精神大振,急忙沉吟道:「六丁到乾,火到天門,吉,出手!」
原來這羽箭覆蓋之下,皆是蘊藏著無窮的天干地支分佈之下的奇門遁甲之術,本來按照楚無忌的設計,雖然都是先天五行八卦,奇門遁甲奧義,但是上官鴻可不是省油的燈,他亦是精通術數奧訣,已經對原有的陣法做了相應的調整。
一開始,楚無忌並沒有覺察出其中的變化規律,但很快洞悉了其中的奧妙,他便是手到擒來,一路擊破幾道陣法。
「六乙到坎,玉兔投泉,吉。
六丙到坎,丙火燒壬,吉,主勝。
六丁到坎,朱雀投江,吉!」
由於雲飛揚與凌風塵二人聯手,這一下力量頓時強大了許多,每一擊出手,都是能夠掃除一片。
隨著一路劍影掌力擊出之後,那些武林正道之士也看出了些端倪,紛紛跟著涌到雲飛揚、凌風塵兄弟二人所在之處。
這種生死存亡之際,雲飛揚等人也早已拋出成見,他大喊一聲:「大家按照我兄弟二人的步調,奮力一戰,殺出重圍!」
「殺!」
「殺!」
驚天動地的兩聲嘶吼,這些武林正道之士,在雲飛揚、凌風塵的帶領之下,終於重振雄風,將每一點力量都聚在一起,共同抵禦神劍山莊設計下的陣法之中。
而就在這時,突然雨過天晴,羽箭瞬間消失,或許藏匿在暗處上官鴻等一密宗弟子正在看著他們抵抗著羽箭,等楚無忌洞悉了其中的奧秘,就算再這樣下去,根本也就沒有一點用處,於是,上官鴻觸動機關,讓所有密宗弟子重新包圍而來。
上官鴻再度出現,他一臉陰沉,目光卻是盯著自己的女兒上官紫韻,低吼一聲:「紫韻,難道你真要為了這些狗屁武林正道,與爹為敵嗎?」
上官紫韻的目光再次映入人們的眼前,她臉上很是陰鬱與無奈,雙眼極為黯淡無光,對於這樣瞬間的變故,自己的親爹與心愛的人變成了仇人,如此諷刺意味的事真是讓她感到無比的困惑。
若是站在親爹的一邊,那麼就得與心愛的雲飛揚為敵,若是站在雲飛揚這邊,就得與爹反目,這種境況,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爹,我真不知道你究竟為了什麼?為什麼要濫殺無辜?為什麼要讓天下人都唾棄你?」上官紫韻終於開口質問道。
上官鴻冷哼一聲,「天下人?嗯哼,待我一統江湖,天下人都聽命於我,到那時,誰敢不服從我!密宗成為天下獨一無二的幫派,也讓我們邪派真正的成為武林的主人,讓這些道貌岸然的武林正道之士知道我們的厲害。」
「可是,你苦苦做著一切,值得嗎?」上官紫韻苦口婆心,想要勸誡上官鴻收手,不要再犯殺戒了。
上官鴻自然是不會聽從,一擺手,聲色俱厲地說:「上官紫韻,你別忘了。老子所做這一切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
「爹,你醒醒吧,我不想在看到你造殺孽了。若是娘在天有靈,她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上官紫韻哀求著。
上官鴻一意孤行,哈哈哈陰沉的笑著,「你娘?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我再問一次,你是站在爹這邊,還是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的是爹你!」上官紫韻咬牙切齒地說道。
上官鴻眼中抹過一絲殺氣,對著一旁的密宗弟子再次下令,「啟動神劍山莊所有機關,毀滅模式,將這一干人等盡數誅殺,一個不留!」
楚無忌聞言色變,急忙上前一步,「上官鴻,你徹底瘋了,啟動毀滅模式?哼哼,難道你不怕天譴報應嗎?」
「哈哈哈,楚無忌,你干背叛我,那更是留你不得!動手!」上官鴻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繼續下令。
而賽天嬌從旁微微躬身,抱拳道:「尊者,可是小姐她……」
「哼,她竟然幫著外人,我與她恩斷義絕,她不再是我女兒!」上官鴻冰冷地說道。
賽天嬌只好閉嘴,木然看了一眼上官紫韻,然後退後了幾步。
就在這時,神劍山莊突然變得晃動起來,如同地震一般,掀動著整座神劍山莊,那些磚石鋪天蓋地籠罩下來,黑壓壓一片,從天落下。
楚無忌驚呼一聲,「大家小心,神劍山莊啟動毀滅模式之後,將徹底損毀,我們想要衝出神劍山莊,就要找到陣眼,封住陣眼,才能衝出神劍山莊大門。」
「陣眼?」眾人驚訝之餘,更是疑惑不小。
上官鴻率領一干密宗弟子瞬間又是消失殆盡,只剩下無盡的神劍山莊毀滅帶來的災難,又是很多武林正道之士被陣法中的機關暗器取了性命,這樣一番陣勢之下,情勢極其危急。
雲飛揚、凌風塵兄弟二人當機立斷,大喝一聲,雲飛揚手揮龍吟劍,而凌風塵並起劍指,飛身而起,狂瀾激射,施展出了絕妙高招,抵禦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暗器。
「楚大掌柜,你對陣法比較清楚,儘快找到陣眼,然後帶領大家逃生!」雲飛揚呼喊了一聲。
楚無忌循聲望去,只見雲飛揚、凌風塵二人飛躍之間,強勁的氣流將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暗器擊落,完全是用二人之力去抵抗那些暗器,每一道暗器落下之前,都被他們擋住,形勢極其危急兇險。
「雲少俠,切不可以性命相搏!」楚無忌驚愕地回應了一句。
「來不及了,只要能夠救大家性命,死而無憾。」雲飛揚豪氣雲天地說道。
這時,天下武林正道之士,才真正感受到雲飛揚的俠骨丹心,紛紛施展出了力量,去幫助雲飛揚和凌風塵。
楚無忌也不敢怠慢半分,人命有關,他看著這些盤旋飛來的暗器,循著各種天干地支變幻之法,在這些紛亂之中,欲圖找到突破的陣眼。
他看了許久,終於驚喝一聲:「生門在艮宮,東北方位,雲少俠,陣眼並無變化,在東北方位,全力突破。」
雲飛揚、凌風塵二人聽后,立即施展輕功,飛身而去。
恰在這時,上官紫韻正好在東北方位,她也聽到了楚無忌的話,掄起手中的八弦琴,玉指撥動琴弦,激蕩出悠揚的琴音,「叮咚……」勁力十足,音波四震,朝著前面的那一堵院牆撞擊開去。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音波撞擊在了院牆上,可是,又激發出一陣無比強大的吸引吞噬之力,整個周圍的氣流凝聚成了旋渦狀,吸力向周圍散開。
上官紫韻的身子飄飛過去,被那一股強大的吞噬之力,硬生生的吸了過去。而且這種吞噬之力更是具有強大的毀滅力量,撞擊在了上官紫韻手中的八弦琴,「咔嚓、咔嚓」幾聲,八弦琴被擊碎,碎屑散落在空中。
「紫韻!」雲飛揚見勢,終於忍不住大吼一聲,急忙衝上前去,伸手抓向上官紫韻的手。
「雲少俠,不可!陣眼吞噬之力根本對抗不了!」楚無忌驚嚇得臉色鐵青,大喊一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