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斬草除根
“物以類聚、蛇鼠一窩、狼狽為奸、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盡管有這麽多描述這種情況的熟語,但還是有例外的,輝夜你要注意了。”站在興雲莊的屋頂上看著庭院裏抱著兒子的屍體慟哭的林詩音,費頓把她當成活教材。
因為擔心滑下房頂,緊緊抱著永琳的輝夜不禁道:“說得好像你能保證自己剛才一定沒殺錯人一樣。”
要揪出梅花盜犯罪團夥其他成員,最先調查的自然是林仙兒明麵上的居所-興雲莊。按照費頓的職業習慣,從竊取書信、話術套取丫鬟雜役的情報、監視興雲莊核心人員開始,根據所得情報再考慮下一步行動。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少莊主不遮不掩地殘害平民,證據確鑿之下費頓直接出手將其暗殺並留下山寨的梅花傷痕,意欲為兒報仇的莊主動用他能使用的全部人脈,大大加速費頓的調查工作。
調查結果是,莊主並非梅花盜犯罪團夥的一員,他扮演的是知曉林仙兒的本性、暗中支持林仙兒、猜得到梅花盜一案是林仙兒所犯的盟友角色,一旦林仙兒計劃成功化身名震江湖的女俠,他也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式的獲利。
除此之外,就跟大部分幫派人士一樣,莊主打造的是正派人士的人設,暗地裏卻派人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
總而言之,盡管莊主不是類似林仙兒的壞到極致的人,但依照武林國的律法也足夠斬首好幾次了,被殺也沒資格喊冤……輝夜指的是,費頓把莊主的心腹部下、林仙兒的丫鬟、少莊主的心腹部下也一同殺掉,這批人的罪名還沒徹查清楚,隻能說大概率死有餘辜。
費頓笑道:“嘛,這正是我想說的,你或許殺錯的無辜的人,你也或許漏殺了該殺的人,但這一點都不重要,千萬別當完美主義者和正義使者,能過自己心裏那一關就可以了。”
輝夜翻翻白眼:“我發現了,不管怎麽回你的話,你都能說出一番道理來。”
費頓晃著手指道:“根本原因是,我比你更有實力和人生閱曆,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是挨訓的那一方~”
“哼~!”輝夜鼓著臉撇過腦袋,不理費頓。
待兩人吵罷,永琳才問道:“那麽,她放著不管可以嗎?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斬草除根’是你一貫的作風。”
莊主夫人是個聖母白蓮花,作為一名深閨婦人,隻要丫鬟和仆役的嘴巴關緊了,對丈夫和兒子做的惡行毫不知情十分正常。
她很好奇,費頓對此會有何說法。
聽到永琳的提問,費頓把目光重新投向沒有練過武、連殺人凶手還留在自家屋頂上都發現不了的林詩音,反問道:“我當時應該也說過原因吧?”
永琳點點頭:“為了自己和情人們的安全,消除潛在的禍根……不過這裏是異世界,威脅不到你的情人,而本地居民的戰力根本無法對你構成威脅。”
“這就是我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的原因。”若是這事發生在危險度極高的職業英雄世界,費頓早就下手了,管她是不是聖母白蓮花,“一個好人殺了一個壞人,壞人的親屬不問緣由,隻想著向好人報仇,這就該死了吧~?”
永琳想了想,沒找到邏輯破綻:“該死……假如沒有斡旋之法的話。”
“況且,這一次還不太一樣,真正的‘根’不是林詩音,而是那個肺癆酒鬼。”費頓可沒有忘記李尋歡對林仙兒誣蔑林詩音時的反應,“等他趕到興雲莊,到時監聽他和林詩音的對話,就知道需不需要‘除根’了。”
永琳笑道:“看樣子這趟旅途將會充滿血腥味啊。”
“是林仙兒的梅花盜計劃超出我的道德底線罷了,普通的江湖仇殺我可不管。”費頓跳下屋頂,落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輝夜和永琳一同飄飛下來,問道:“現在是要去哪?”
“這還用說,自然是去林仙兒的秘密基地守株待兔了,現在林仙兒被殺的消息還沒傳回來,她的同夥聽聞興雲莊發生這麽大的事,還能不第一時間到秘密基地確認林仙兒的情況?”林仙兒為了得到武學秘籍、寶劍寶器、靈丹妙藥,跟不少人睡過,這些隻是‘駢頭’,要殺的是參與到梅花盜一案中的‘同夥’,這兩撥人會麵的地方不在同一處。
順帶一提,林仙兒在外頭的產業是由莊主派心腹打理的,雖然這所謂的心腹已經被林仙兒征服,但目前林仙兒和莊主仍處於忠實盟友的關係中,心腹按照林仙兒的吩咐挑選內容報告上去,而莊主把之視為掌控林仙兒的把柄逐一記錄,藏在書房裏某塊地磚下,被最喜歡也最擅長尋找賬冊的費頓獲得。
“啊!最重要的事情忘記做了。”費頓轉過身,快速把輝夜右手的手套、永琳左手的手套扒下,再硬生生地擠開兩人,來個三人並肩而行。
“嗚哇!你幹嘛啊!”差點沒站穩的輝夜還沒發現自己的手套被扒了。
“費頓,這是……?”永琳苦笑著抬起左手,等待對方的解釋。
費頓正色道:“你們跟平常一樣走路就可以了,我隻是想仔細觀察一下美女的手,否則很難跟這個世界的武林人士有共同語言……對了,你們覺得自己的手跟林仙兒的手相比怎麽樣?誰的毛孔更小一點?”
“…………”
“…………”
如果不是打不過,輝夜和永琳已經一巴掌扇在這男人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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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仙兒多年前故意在善良的林詩音麵前賣人設,成功從“一名來曆不明的村姑”搖身一變為“興雲莊莊主夫人的義妹”。但她沒有對林詩音心懷感恩,反而暗自嫉妒林詩音這樣的蠢婦天生就擁有優渥的生活,天生麗質的自己卻不得不機關算盡和出賣肉體才擁有今天的成就——上述答案,與林仙兒一同逝去。
阿飛隻知道四件事:“林仙兒死前報出林詩音的名字”、“女人是無法jian汙女人的”、“費頓打算把林仙兒的同夥全殺光”、“李尋歡認識林詩音”。
反正已經連續兩次與梅花盜一案扯上關係,阿飛不介意再多扯上一次,坐上了李尋歡的順風車,見證著李尋歡從離不開酒壺變成滴酒不沾、與鐵傳甲輪換駕駛馬車、每到一個城鎮立刻找地方換馬的趕路過程。
這一次趕路十分順利,沒有像之前那樣突然從道路兩旁蹦出來幾個武林人士嚷嚷著要搶金絲甲……然而,他們還是沒能追上竹林國的馬車,當他們抵達興雲莊時,興雲莊裏已經擺滿著棺材。
不過,這跟阿飛無關,他跟李尋歡是朋友,但他該踏上自己的武林路了——
“喂,阿飛。”鐵傳甲叫住了正要離開的阿飛,把藏有金絲甲的包袱丟給阿飛。
阿飛接住包袱,問道:“……為什麽交給我?”
“這是少爺吩咐的,說是朋友間送禮,不需要理由,隻是近期不要使用、也不要讓人看見。”長相粗獷的鐵傳甲露出不適合場合的笑容,“而且……少爺再也用不上這種東西了。”
阿飛沉吟片刻,終是沒有把包袱拋回去,隻是問道:“你好像很高興?”
“難道不應該?”鐵傳甲看向遠處趴在李尋歡懷裏痛哭的林詩音,壓低說話的聲音,“從十多年前我就在說,一個會對結義兄弟的未婚妻表露愛意的男人,絕對不是好人,隻是少爺不聽,硬生生把表小姐和祖業都讓出去……現在好了,壞人死了,表小姐自由了,少爺也自由了。”
阿飛搖頭道:“然而這不是真相。”
為了照顧林詩音的心情,李尋歡沒有提及自己掌握的情報,隻說自己這幾年一直隱居在附近的小鎮上、聽聞興雲莊出事了才趕過來,順著林詩音的猜測,把這起案件定性為“梅花盜對林仙兒和興雲莊的報複”。
鐵傳甲收起笑容,沉聲道:“真相……有時候並不是最重要的。”
“真相很重要。”阿飛搖搖頭,走出興雲莊。
踏入武林國之後,他見識到了許多東西,恩將仇報的鏢師、為財色舍命的草莽、毒如蛇羯的美人等,與他成長的荒漠相比,這是另一種嫌惡的世界。
萬幸的是,他還沒有失望,因為對自己在‘武學高強’外產生了另一種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