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二章 黑山
得知父親又要出征離去,小鈴鐺換上銀白色的輕甲,肩系紅錦色披風,順過木牙戟,騎著她的專屬坐騎食鐵獸,咚咚咚的跑來找到呂布。
英姿颯爽,大有女將軍的架勢。
此時的呂布已經集結了狼騎營兩百精銳騎卒,蓄勢待發。
逄紀仍舊有些擔憂,他想讓主公多帶些兵馬前往,也好添一分安全。呂布卻言兵貴神速,扈從多了,反而影響速度,容易暴露行蹤,更何況有左髭丈八、張雷公等人為內應,還有司馬兄弟也在山上,賊帥張燕已經不足為慮。
說話間,銀鈴般的清脆聲響起。
小鈴鐺跑來,抬頭仰望著偉岸的父親,靈動眸子里光芒雀躍,活潑俏臉兒上滿心期盼:「爹爹,我也要去!」
這要是在以往,呂布肯定是百分之百的答應。
然則這一次,呂布卻微微搖頭,語重心長:「玲兒,這次你就別去了,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濮陽好了。」
前些時日,夫人嚴薇來信,信中提到女兒的年歲已經不小,過完今年,明年便是十五。大戶人家的女子,到了十五歲,就該舉行及笄結髮的儀式。這也就意味著少女成人,到了婚嫁的年齡。
到底是當娘的心細。
呂布有些感慨,他雖然寵愛女兒,但也知道這是女兒的人生大事,絲毫馬虎不得。
這些年來,隨著呂布不斷的加官進爵,登門來向呂府提親之人,幾乎踩爛了門檻,無一例外的全是高官權貴。
大將軍的千金不愁嫁,但作為父親,呂布還是希望女兒,能夠擁有一份自己想要的幸福,而不是作為政治上交易的籌碼。
他贊成女兒習武,但不想讓她成為彪炳的女將軍。用妻子嚴薇的話說就是,相夫教子,才是女子的最終歸宿。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輩子陪著爹爹和娘親,還要照顧弟弟……」小鈴鐺嘟嘟著小嘴,發起抗議,滿是不願的說著。
「那是你還沒遇到心怡的男子,等你有了心上人後,爹爹我啊,估計早就被你拋諸在了腦後,你哪還有心思顧及爹爹……」
呂布笑著打趣,寵溺的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
小鈴鐺可不管這些,撅著嘴巴,滿不開心。
「那弟弟為什麼能去!」
瞧見馬背上的呂驍,小鈴鐺委屈巴巴。
「他是男兒,又是我呂布的兒子,將來早晚要繼承為父衣缽,成長試煉自不能少。」
呂布目光望向呂驍,他幾乎從來不親口誇讚他的兩個兒子,平日里也是格外的嚴厲,彷彿兩個兒子的勤奮努力,在他眼中,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爹爹偏心,爹爹不公!」
小鈴鐺只當是父親不再疼愛自己,氣得跺腳,往別處跑了。
呂布倒也沒有叫人去追,臨行之前,他同郭嘉叮囑:「奉孝,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你幫我看著點玲兒。」
作為姐夫的郭嘉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呂布翻身上馬,召集而來的將士亦是齊刷刷的上了馬背。
逄紀、黃忠等人拱手送別,齊聲祝道:「主公早日凱旋!」
身披甲胄的呂布點頭,隨後催動赤菟,帶著兩百騎將士飛速疾馳遠去。
蹄聲急驟,重重踏踩過地面。
不久,便消失在了眾人視野之中。
…………
太行山脈,黑山。
這裡山嶺奇峻,地勢陡峭,乃是賊帥張燕的所屬領地,也是整個太行山脈中,實力最強的存在。
與其他賊寨不同,黑山寨建於山腰而非險要的山頂。張燕將山頂改做了瞭望台,利用黑山獨特的地形地勢,可以居高而望,將山下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即使有敵人入侵,也能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做出防禦措施。
位於山腰的賊寨很大,住房、堂廳、訓練場、倉庫等應有盡有,有近十萬的百姓生活在這山寨之中,宛若城鎮。
沿途重要地方,俱有賊兵把守巡邏,森羅密布,與其他賊寨的體系差距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由此可見,賊帥張燕的能力非同一般。
這日,黑山寨中的將領於毒押著幾名負有傷痕的俘虜走進寨中。
沿著大路往前,一直走進山寨的主堂,於毒才停下步子。
堂內正對大門的中央,坐有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朗眉星目,著一身佛頭青浣花錦長袍,雖未佩甲,卻有著股將軍特有的風範,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沉穩內斂。
他低著頭,正在溫讀手中兵書。
見到此人,於毒絲毫不敢怠慢,抱拳稟道:「燕帥,方才左髭丈八派了人來,說是抓住了官軍細作,審問之後得知乃是呂布的親信。他不敢擅作決定,所以將人送來黑山,請您定奪。」
聽到呂布這個名字,張燕眼中閃過一抹狠色,但很快便被他藏進眼底。
「帶進來,且與我看看。」
放下手中竹簡,張燕淡然說著。
於毒將手一揮,侯在外邊的俘虜們便被推攘進來。
俘虜共有五名,皆是頭髮蓬亂,低垂著腦袋,渾身上下血痕無數,皮開肉綻,看起來奄奄一息,明顯是受了極為嚴酷的刑法。
張燕的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這種事情他見得慣了,亂世人命如草芥。更何況,這些人還都是呂布的親信。
「說吧,呂布讓你們來做什麼?」張燕審問起來。
興許是之前受過了嚴刑審訊,為首的俘虜幾乎沒有任何的忤逆,嘴唇一張一合,似是在述說些什麼。
張燕聽不見聲音,便又說了句:「說大些聲。」
俘虜努力的提高了音量,張燕凝神靜氣,卻依稀只能聽見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根本聽不清楚其中內容。
他只好走下堂去,來到那名俘虜面前,氣勢十足:「重新說,聲音再大一點。」
「我是大將軍的隨行參軍,攜有詔書從濮陽奉命來此,來此是為了…是為了……」聲音有氣無力,斷斷續續。
「為了什麼?」
話到關頭,又聽不清了,張燕不得不更加靠近一些,將耳朵挪了過去。
就在此時,蓬亂頭髮下的面孔忽地勾起嘴角,眼眸中透出銳利鋒芒,好似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