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四章 細作
濮陽城,郡守府。
聽著斥探的稟報,黃忠輕捋鬍鬚,臉上露出些許爽朗笑意,同司馬懿笑說起來:「仲達,你的計策似乎失效了啊?」
自從拿下濮陽城后,黃忠對司馬懿的態度就好了許多,稱呼也從『小子』變成了『仲達』。
前幾日,他寫信將濮陽的情況彙報給了還在行軍途中的呂布。呂布在回信中大加誇讚了黃忠一番,讓他只管守好濮陽,等待大軍到來即可。
黃忠謹遵命令,嚴令麾下將士認真巡守城池。
司馬懿聽得黃老爺子打趣,卻也不惱,他的確是沒料到,麴義居然會選擇相信張郃。
不過這無關緊要,畢竟聰明人只是少數。即便麴義肯相信張郃,他麾下那幫校尉將軍總會有人不服,然後私下向上打小報告,構陷張郃。
除此之外,司馬懿在寫給郭嘉的書信里還提到,請動用校事署的力量,在袁紹那裡造謠,說麴義有了二心,準備像當年反水韓馥那般,投靠呂布。並派人賄賂袁紹心腹謀士郭圖,讓他到時候也幫襯著說說話。
戰爭,不僅只有戰場上你來我往的廝殺,也少不了暗地裡的各種手段。
這便是司馬懿的兵道!
…………
約莫十餘日後,麴義派去向袁紹彙報的親兵返回營寨。
「將軍,我回來了。」親兵掀帳而入。
見到心腹親兵回來,麴義放下手中一切事務,滿懷高興,期冀十足的問道:「主公如何說?是不是讓本將軍調度魏郡、清河兩地的兵馬,與呂布決一死戰?」
「卑職不知,主公寫了信簡,讓我交於將軍。」親兵從懷中拿出系好的竹簡,上前恭敬交到麴義手中。
麴義用匕首劃開系著的緊繩,攤開竹簡,在位置上觀看起來。
不看倒好,這一看,麴義的臉色是越來越差,眉宇間愁雲濃集,最後索性將竹簡猛地擲在地面,口中大聲怒罵:「愚蠢!無知!庸鄙!」
麴義氣極,本以為英明的主公居然也相信了呂軍散播的這些鬼話,要他先把張郃扣押起來,然後率軍退回魏郡,接受袁紹外甥高幹的指揮。
高幹,字元才,陳留圉人。出身於東漢望族陳留高氏,高氏數世節孝清名累積成為一種政治資本,在士林中享有聲望,與汝南袁氏聯姻。
高幹本人並沒多大本事,完全靠和袁家裙帶關係,才混得不錯的官職地位。
可麴義是多麼心高氣傲的人吶,要他受這種庸才的指揮,他心裡頭窩火,很是不甘。
此時,有士卒入帳稟報:「將軍,我軍在寨外巡邏時,抓住一名細作!」
麴義正愁沒地方發泄火氣,將手一招:「帶進來,本將軍要親自審問。」
不一會兒,一名穿著灰色麻衫、略顯富態的臃腫男人被帶了進來。
「我不是姦細!我不是!」臃腫男人一路大聲呼喊。
入了帳內,臃腫男人被兩名士卒摁住肩頭,扣住手臂,強行按跪在地。
麴義本想嚴厲質問一番,然則當他看清這男人的相貌時,臉上表情不由為之一怔,恍惚道:「田家主,怎麼是你?」
男人名叫田紘,乃是濮陽城中巨戶,先前麴義守濮陽的時候,田紘還宴請過麴義,所以麴義對他也算是印象頗深。
「麴義將軍,我可算見著您了,您一定要為小人做主啊!」見到麴義,田紘扯開嗓門兒,悲天慟地的嚎啕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麴義對他做了些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個近兩百斤的男人像個娘們兒似的暴風哭泣,麴義看了也憋屈得慌,當即叫田紘起來,又命人看座,然後才詢問起來:「田家主,到底是怎麼了?」
「將軍您有所不知道,那姓黃的在入城之後,先是叫城內的大戶捐糧,然後又讓我等進獻寶物,縱使麾下士卒劫掠,這些我們都忍了。可他現在居然逼我們交出所有的田租地契,這不是等同於要了我的命嗎!」
田紘平復心境之後,講起了他的悲慘遭遇。
城中受害者遠不止田家一戶,其他大戶也都遭到了黃忠的禍害。因此幾家在商議之後決定,讓田紘來向麴義求助,幫他們報仇雪恨。
「將軍若是有意,我等願為內應,助將軍奪城!」
田紘拱手作揖,說得誠懇無比。
換作尋常將領,保不準立刻便答應了。
可麴義不是泛泛之輩,他琢磨起田紘的這一番話,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田家主,不是麴某不信你,只是你如何向我保證,你不是敵軍派來故意誘使我上鉤的魚餌?」麴義眼眸內斂,臉上多了幾許凝重,反問一聲。
萬一這是敵軍故意設下的圈套,保不准他前腳剛進城中,後腳就遭到伏兵襲擊,完全等同於自投羅網。
這也是麴義的顧慮所在。
「既然將軍不信任在下,那田某就此告辭,算是我等錯看了將軍。」
田紘神色不變,從座位上起身,準備往帳外走去。
守在門口的士卒伸手攔住了田紘,沒有放行。
田紘只好回過頭來,略顯憤怒的問向麴義:「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也想將我殺了?」
麴義將手往下壓了壓,示意稍安勿躁,沉思說來:「田家主不必動怒,本將軍只是在想,這件事情是否可行。」
田紘見麴義仍舊不信,把臉色一沉,當眾起誓:「黃天在上,田某在此立誓,若有半句謊言,將來必不得好死!」
麴義神色為之動容,舉頭三尺有神明,堂堂田氏之主,總不至於拿自個兒的性命兒戲吧。
「好,既然田家主不惜命,本將軍信你了!」麴義心中終於拿定主意,一口答應下來。
更何況,麴義對濮陽城其實很有想法,如果能就此奪回濮陽,他就不必退居魏郡,受高幹的轄制。也好讓主公袁紹瞧瞧,誰才是他麾下最為能征善戰的將軍。
隨後,麴義同田紘在帳內秘密約定了作戰計劃。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田紘才告辭而去,返回了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