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四章 請先生幫我
除去舊年,迎來新歲。
長安城內,南來北往的商販吆喝,街上行人絡繹不絕,喜氣洋洋,到處都是興盛的繁華景象。
一路奔波的糜竺終於抵達。
進入長安城內,糜竺駐足不前,望著迎向他那好幾丈寬的街道,以及道路兩旁的整潔建築,還有來往不絕的各色行人,糜竺心聲感嘆。
不愧是大漢朝的國都!
別的地方都在飽受戰亂烽火,只有這裡繁花似錦,安樂祥和。
糜竺沿途向百姓打聽起戲策的住處,很快便來到了戲府門前的街道。
糜竺上前,有禮貌的報上了名號。
看門的僕人上下打量一番,似是司空見慣,好在也沒有失禮,婉拒說道:「這位貴人,我們家老爺不見外客。您若是想求取功名,或者是想入朝為官,你可以去不遠處的招賢館。若真有才學本事,不論出身高低,那裡都會接納於你。」
糜竺這才明白,原來看門的僕人將自個兒當做了想走後門的投機者。
不過想想也是,作為當朝大司馬最器重的人物,想找他求門路的人,肯定不少。
糜竺也不解釋,從懷中拿出郭嘉的親筆信,交到僕人手中:「你且將這個拿去交給你家老爺,他看完后,自然會叫我進去。」
僕人見糜竺說得肯定,將信將疑的接過那捲竹簡,捧著往府內稟報去了。
府內偏北的房間里,戲策卧躺在床榻,身上蓋搭著厚厚的被褥。他伸手輕輕推搖著床邊的搖籃,臉上是初為人父的笑容。
搖籃里,是一個用襁褓裹著的女嬰,熟睡正香。
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喜歡孩子,直到見證女兒降世的那一刻,戲策的心也跟著暖和起來。
這是我的女兒,是我戲志才的女兒!
戲策眼淚縱橫,在庭院里仰天大笑。
自將軍走後,他已經許久沒有這般開心過了。
更加值得慶幸的是,他的寒疾沒有遺傳下去,女兒可以健健康康的成長,不用受這凍寒之苦。
前些時日,前方戰報傳回,說曹操已經回師兗州,開始調兵遣將。
這也意味著,一場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戲策對此並不擔心,如今將軍身旁,已經擁簇了一大群智計卓絕的謀士,不再需要他這個寒酸書生了。
很是開心,也有些落寞。
「老爺,有位姓糜的客人在府外候著,想要見您。」府內的管事在屋外壓低了聲音。
「將他帶至大堂,我等會兒便去見他。」
戲策吩咐下去,就在昨天下午,他收到了從陳留快馬加急送來的文書。
管事領命而去,出府將糜竺請進府內。
糜竺跟著管事入府,在他想來,戲策身為大將軍最器重的謀士,府邸怎麼也得氣派十足才是。
可入府之後,才發現大相徑庭。
戲府很大,但談不上奢華,前庭的景物假山皆以樸素為主,金銀玉石更是幾乎沒有。
來到堂內坐下,管事命人給糜竺斟上茶水,又送上瓜多點心。
糜竺坐了約莫小半盞茶的功夫,聽得門外面的僕人喊了聲『老爺』。他便知道,這是戲策來了。
為了以示敬重,糜竺站起身來,微微側首望去,他也很好奇這位『先生』的模樣。
一隻腳先邁了進來。
很平常的白底黑瓮鞋,尤為保暖。
順著往上看去,腰間系有麻帶,再往上,是一張消瘦乾枯的臉,沒有半分血色,自脖子以下,皆裹著很厚的獸制皮襖。
佝僂起身軀,雙手攏進了袖口,除了一張蒼白的臉,其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糜竺愕然在了原地,這與他腦海中想象出的翩翩儒士,實在相去甚遠。
再看眼前的中年男子,不像是得寵的謀士,反而像個病入膏肓的重患。
「久聞糜子仲之大名,今日得見真顏,真乃幸甚之至!」見到糜竺發獃,戲策微笑起來,打著招呼。
「先生風采也是……」
回過神來的糜竺剛想順著話誇讚戲策一番,然而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就戲策現在的這般憔悴模樣,哪有半分風采可言。若是違背良心誇讚起來,可能還會讓戲策覺得自己是存心挖苦譏諷。
在沒摸清戲策的性情之前,最好還是不要妄言。
糜竺在心中小聲提醒著自己。
戲策似是並未放在心上,尤為熱情的招呼著糜竺坐下。
「奉孝的文書我看了,子仲兄此番前來找我,是想為那劉玄德謀求徐州牧的位置,對吧?」戲策開門見山。
糜竺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既然來求戲策幫忙,這件事情肯定不能瞞他,當即點了點頭。
戲策見糜竺如此實誠,品了口茶水,緩緩道來:「徐州距關中遙遠,近幾年來,各地烽煙四起,天災兵禍不斷。所幸陶府君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可惜卻因曹父之事,引來巨大災禍。如今陶府君撒手西歸,聽說他在病逝之前,曾遺命舉薦劉備為新的徐州牧?」
話題終於扯到了正題,糜竺連忙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本來好辦,可……」
戲策拉長了尾音,故意拖著不說。直到糜竺的目光變得尤為急切時,他才嘆息說著:「可實在不巧得很啊!」
「此話何解?」糜竺心中『咯噔』一下,不由的有些著急起來。
戲策從桌案上拿起一卷竹簡,遞了過去,「子仲兄自己看吧。」
糜竺上前接過,打開迅速瀏覽起來。
等到看完之後,糜竺的臉色變得變得格外難看。
呂布竟然想讓袁術出任徐州牧!
本來有曹操的軍隊為禍,徐州就已經夠亂的了。要是再讓袁術插手進來,整個徐州還不知道會怎麼個天翻地覆。
仔細想想,袁術出任徐州牧,其實對呂布而言,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好處。
那他此番做法,究竟是圖個什麼呢?
糜竺腦子裡一盤算,很快就捋清了這其中關係。呂布想將徐州徹底攪成一灘渾水,八九是因為當日自己失信,不予糧食。
所以才想著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整個徐州。
想明白了這點,糜竺心裡很是著急。
好在他想起了郭嘉曾經說過的那番言語,若說天下間有人能夠勸說得了呂布,那就只能是戲策一人。
於是,糜竺急忙向戲策拱手,語氣萬分誠懇:「請先生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