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奉劍討不臣
回到房間,小鈴鐺已經睡著,妻子正收拾著明日所要攜帶的行囊,衣衫、點心、瓜果應有盡有,滿滿裝了四袋。
呂布感動之餘也有些哭笑不得,這讓他想起了上一回征討蛾賊時,妻子也是大口袋二口袋的給自己裝了許多,生怕路上餓著。
「我這是去討逆,又不是閒遊,帶幾件換洗的衣裳就夠了。」呂布頗為無奈的說著。
男人嘛,總是喜歡洒脫一些。
「此去遼東有好些遠呢,多帶些總是好的,有備無患。」嚴薇則是事事關心著丈夫,生怕漏掉丁點。
坐在榻上的呂布看著紅燭下的妻子,愈發賢惠淑人,他輕伸臂膀,將薇娘拉到懷裡,對著她的櫻唇,深情吻了下去。
一夜纏綿。
翌日,早起的呂布在妻子的服侍下,已經換好行軍衣甲。他走到榻邊,彎腰低頭吻了下小鈴鐺的額頭,看著睡夢中萌萌可愛的女兒,呂布心裡已然化作了一團柔棉。
隨後,他將妻子擁入懷中,低聲喃喃:「薇娘,今後家裡的事務,就辛苦你了。」
「夫君放心,妾身自當打理得妥妥帖帖。」
嚴薇柔聲應著,如小鳥般依靠在夫君懷中,享受著最後的片刻溫存。
未幾,整裝待發的曹性等人來到呂布屋外,曹性上前低聲說著:「頭兒,我們都準備好了。」
聽到這話,呂布緩緩鬆開了妻子,縱使再不舍,他也該走了。
推開門,大步而去。
…………
洛陽以北,三十裡外的平皋。
越騎、長水兩校營的將士在濁河岸集合完畢,呂布騎馬握戟,巡視著這兩支精銳兵馬。
「陛下駕到~~~」
往來間,隨著一聲尖細的宦官傳呼聲,天子的御駕已經抵臨平皋。
劉宏束髮披甲,騎馬佩劍,一掃往日疲頹,英姿勃然。在羽林軍的擁護下,緩緩走上前來。
劉宏昨日說過,今天要來給呂布送行,這也是身為臣子的一種榮耀。
「臣呂布,拜見陛下!」呂布首先行禮抱拳。
隨後,身後的將士們齊整排開,亦是躬身抱拳,齊聲向天子行禮:「我等參拜陛下,願吾皇千秋。」
劉宏讓眾人平身,又令黃門郎宣詔。
「大漢天子聖詔:上軍校尉呂布自上任以來,勤于軍務克己奉公,深得朕心。此行討逆,特擢拜呂布為征北將軍,剷除叛逆以復太平,望卿勿負朕恩,早日班師凱旋,欽此。」
宣旨的黃門郎大聲誦讀。
「臣,拜謝天恩!」
呂布再度躬身抱拳,心中懷有些許的震驚。沒想到臨行前,天子居然封他為征北將軍,這個軍銜在軍中已然不低,縱觀大漢建國四百載,能在三十歲之前坐到這個位置的人,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只要再往上爬一步,就是坐鎮北方的鎮北將軍了。
劉宏騎馬行至呂布近前,看著這個躬身謝恩的年輕將軍,語氣淡然:「朕賞過你駿馬,也賞過你甲胄金冠,今天朕還要再賜你一樣東西。」
說著,劉宏往前輕輕搖了搖手指。
身後的中年宦官會意,捧著柄篆紋鑲刻的劍走上前來。
馬背上的劉宏伸手握住劍柄,猛地拔劍而出,眾人只聽得『鏘』的一聲清鳴,那柄寶劍便已出鞘,劍身通體墨黑,兩邊的劍刃在陽光普照下,反射出白幽的寒芒。
呂布不是使劍的行家,但也見過不少的強兵利器。
天子手中這柄劍,無論是劍鳴,還是劍鋒,或是劍意,都透著股凜冽的氣息,絕非世間凡品。
「這柄劍,名為『中興』,是朕在建寧三年以寒鐵精魄所鑄。劍鋒三尺三,凈重七斤十三兩……」
劉宏對這柄劍如數家珍,隨後他將劍收回了劍鞘,左手握住劍鞘中段,提於半空,對呂布沉聲說道:「今天,朕將這把劍賜予愛卿。朕希望,你能用此劍,為朕蕩平天下所有叛逆之賊。」
呂布上前邁出一大步,低頭雙手接過,篤然應道:「臣願為陛下手中利刃,克討賊子,雖死無悔!」
劉宏很滿意呂布的態度,揮了揮手:「好了,朕要說的也說完了,愛卿可以動身出發了。」
呂布翻上馬背,抱拳同天子道別:「陛下,臣去了。」
勒馬調頭。
一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或許呂布自己都沒想到,這將是他今生最後一次,見到這位執掌江山的大漢天子。
此去一別,再無經年。
…………
并州,五原郡,西安陽。
縣府大堂里,坐滿了校尉以上的軍中將官,高順、魏木生等人也盡皆在此。
匈奴反叛,鮮卑來襲,高順等人本以為朝廷會讓呂布重返并州,率領他們抗敵,營中士卒也是眼巴巴的盼著呂布歸來。
不是說嚴義統兵不好,而是呂布在并州的名聲遠非他可比擬。并州軍中的將士,大多也都將呂布當做了心中的信仰,只要有呂布在,他們心中就有決勝的意志,一往無前。
對匈奴、鮮卑來說,那個有飛將軍之謂的漢軍青年,也是讓他們最為忌憚、頭疼的人物。
然則前兩日,朝廷發來信簡,任用嚴義為帥,統兵抵禦蠻夷。
於是嚴義調兵遣將,將兩萬軍隊開進西安陽,力求阻擊鮮卑和匈奴,不讓其踏足五原。
與此同時,并州以北同鮮卑的交界處,高闕。
一支上萬的鮮卑騎兵隊伍輕踏草地,緩緩而來。
還未踏進漢界,視野遠方的十二座京觀,便首先映入眼帘。
數萬顆頭顱經過風吹雨淋,皮肉早已被風化浸腐乾凈,成了一顆顆沒有血肉的枯顱。
原野上的清風吹拂,灌過那些空洞的頭顱,發出了鬼哭悲號的聲響,令人聽了不由倍覺凄寒。
閉上眼,彷彿就已經置身其中。
那場大規模的屠殺,勝利者揚起了刀,死去的人卻永遠的留在了這裡,日夜哭嚎。
領軍的首領是個相較年輕的男子,見到這一幕,他內心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強者生弱者死,這個世界本就如此。
跟在青年身邊的胖軍官見到這一幕,幾乎是滾下馬背,一路疾跑而去。
他跪在那些京觀面前,淚水抑制不住的潸然而下:「弟兄們,我回來了!」
…………
(作者君之前讀書少,弄混了征北和鎮北的位置,現在改也改不過來了,請大家諒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