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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殺機

  出了白馬寺的山門,前方是一片蔥鬱的樹林,林子中的蟲鳴鳥叫,與山上傳出的悠揚鐘聲,相顯益彰。


  「喂,呂奉先,你等等我呀!」身後傳來一陣陣悅耳的喊聲。


  呂布聽到後主動放緩了腳步,等皇甫珏快步追到身旁時,他才問道:「皇甫公子,你跟著我作甚?」


  皇甫珏將雙手抄在胸前,一雙柳葉眉眉間帶笑,望著前方也不去側顧呂布,「剛剛聽了你和那老和尚的對話,我覺得你說得沒錯,鮮卑族殺了我們那麼多的漢人,就應該血債血償。」


  「你從山上追我這麼遠,該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個吧?」呂布眉頭輕挑,臉上帶著笑意。


  皇甫珏偷瞥了呂布一眼,見他有看過來的趨勢,趕忙擺正了腦袋,語氣不足的強行辯駁起來:「哼,我是覺得你這人不錯,有理想有抱負,想跟你交個朋友,怎地,你還不樂意了?」


  呂布被這一番突如其來的質問,問得啞口無言,在語言爭論這方面,他委實不太擅長。


  見呂布不搭話,皇甫珏又閑散的問了一句:「見到皇帝陛下了?」當初是她告訴呂布抬宣館的位置,至於抬宣館是幹什麼的,她可是一清二楚。


  呂布對此也不做隱瞞,點頭應道:「見到了。」能夠讓太尉孫兒都吃癟的皇甫珏,來頭肯定也不會小到哪去。


  「那他老人家有沒有給你個一官半職。」皇甫珏對此很是好奇,在她看來,以呂布的相貌和本事,想要謀取個一官半職,應該算不得什麼難事。


  呂布苦笑著不知該如何作答,這期間的波折還真是一言難盡。


  見到呂布這個樣子,皇甫珏誤以為他是受到了奚落,伸手猛地拍在呂布肩頭,極為豪爽的安慰了起來:「沒事,回去我就找我父親,讓他給你安排個官職,雖然不會太大,但也絕對不會小到哪去。」


  她卻不知,身旁這個一臉溫和的男子,可是當著所有朝臣的面,親口拒絕了皇帝陛下給的虎賁中郎將啊!

  仔細算算,他和皇甫珏不過萍水相逢,就算加上這一次,也才見過兩面而已,而皇甫珏卻已然將他當做了朋友。


  呂布心中剎時湧出一股感動,他笑著說道:「還是別去麻煩令尊大人,我明天就要離開洛陽了。」


  皇甫珏微愣了一下,隨後問道:「這麼急著走,就不再多待兩天了嗎?」


  呂布淺笑著搖了搖頭,人各有命,洛陽這個富庶繁華的地方,的確不適合他。


  皇甫珏也不再過多的挽留,說到底她和呂布也只能勉強算作是普通朋友,還沒到那種知己好友的地步,她朝呂布笑了笑,「以後有空再來洛陽,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好給你接風洗塵。」


  「那到時你可得請我……」揶揄的話還沒說完,空曠的林子里忽地響起了一陣緊湊而又密集的腳步聲。


  數十道人影如同鬼魅在林中穿梭,帶動腳旁的草木沙沙作響。


  很快,這些人就從四周各個角落顯現出了身形,將呂布二人圍困在了中央。


  有道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光憑這些人的穿衣打扮,就知道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黑衣黑褲還蒙著臉,目露凶光,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提著明晃晃的尖刀。


  突然間竄出這麼多凶神惡煞的傢伙,呂布聯想起前兩日被朱閻等人設伏的事情,不由的自嘲一笑,「這座洛陽城,對我還真是充滿了惡意。」


  洛陽乃是天子腳下,戒備森嚴的京畿重地,是不可能出現山賊劫匪的。再者說了,這些人衣著幹練,腳步輕盈,一看就是職業的殺手刺客。


  到底是誰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自己命呢?


  呂布想不明白。


  望著這些來路不明的黑衣人,皇甫珏上前陡然喝問起來:「天子腳下,你們也敢行兇,還有王法嗎!」


  王法?


  呂布啞然一笑,在這些人眼裡,所謂的王法估計連屁都不是,他跟著皇甫珏上前了兩步,伸手將她護在身後,壓低聲說道:「等會兒要是動起手來,你先走,不用管我。」


  皇甫珏本就是好強爭勝的性子,此刻聽到呂布這番言辭,霎時覺得自己受了輕視,一把將呂布的手摁下,兀自逞強著說了起來:「呂奉先,你可別小看了我,不過是一群蝥賊而已。」


  呂布為此感到很是憂桑,這些職業殺手的兇狠,又豈是她一個世家公子所能知曉。


  他還想再說,但這些黑衣人卻沒再給他機會,皇甫珏話音剛落的瞬間,他們就發起了進攻,如豹子撲食一般,雷厲迅捷。


  皇甫珏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貼住呂布後背,「後面這些交給我,你只管顧好前面便是!」


  呂布「嗯」了一聲,邁出左腿跨前一步,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


  迎面而來的刀鋒幾乎是貼著呂布的胸口劃下,刀身閃爍的寒光在他的臉上折射出一道耀眼的白芒。


  呂布抓住那人的手臂,轉身就是一個肩摔,將他重重砸入地面。


  又是兩記重劈從背後襲來,目標鎖定在了呂布的頭顱,想將其一刀削下。


  後腦勺好似長有雙目的呂布斜直起身子,在兩把刀刃落空的同時,利用肩部迅速狠狠的回擊了過去。那兩人頓時如受重創,捂著胸口倒退回去,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此時,已經有一人悄悄摸到了皇甫珏的身後,而激斗正酣的皇甫珏卻渾然不覺。


  這名黑衣的眼中凶光一閃而過,舉起手頭的兵器,沒有任何猶豫的凌厲斬下。


  忽然,一隻厚實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頭,促使他不得不回頭看去。


  那是一個笑起來極為溫暖的俊朗青年,他雙目溫潤嘴角掛笑的說了起來:「要傷他,不先問問我,怎麼行吶!」


  接著,這名黑衣的身子被一股巨力給扳了過去,他想要反抗,卻沒有任何效果。


  面向黑衣的呂布將他的身子直接壓下,右腿抬起,一個膝撞衝擊在了這名黑衣的胸間。


  「嗚哇!」


  胸骨碎裂的黑衣張嘴吐出一口血來,那股強大到無以復加的力量早已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他跪倒在地上,雙手死死的強撐著地面,濃稠的血水透過嘴角,如一條細小的珠線,不斷的流落在地上,浸入了土裡。


  呂布便不再去看這名黑衣,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皇甫珏那邊。


  此時的皇甫珏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乾淨的錦色綢衣在地上滾了好幾滾,泥土與血跡混合在一起,頗為狼狽。


  呂布正想過去幫忙,一把溜尖的利刃再度直刺而來。


  上前幫忙的想法只好作罷,呂布急退兩步,一把抓住了那名冒死來刺的黑衣手腕,往上一擰,便聽得「咯噠」的一聲脆響。


  緊接著呂布一腳將其踹開,這名黑衣人倒跪在地上,捂著折斷的手腕臉色慘白,竟也沒有哼上一聲。


  這些人已經不是純粹的殺手這麼簡單了,而是一批經過殘忍訓練的死士。


  呂布將卸下的利刃扔向皇甫珏,喊了一聲:「接著。」


  皇甫珏見狀一個前滾,抬手接住了呂布扔來的兵器,隨即反手往後一戳,身後一名黑衣的腹部就被捅上了一個窟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小半個時辰之後,林子里的地上雜亂無章的橫躺著許多屍體,總共四十三人。與呂布所料想的一樣,他們全都是死士,即使戰至最後,也沒有一個選擇逃跑。


  衣衫汗濕的皇甫珏拄著刀把,彎曲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若不是有呂布在,幫她分擔了許多負擔,她今天怕是要橫屍這裡了。


  在洛陽,居然還有人敢對她動手,不管是沖誰來的,這就已經是不可饒恕的罪過了。


  咻!

  安靜的林子里忽然響起了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寒芒激射而來,好似毒蛇張開的獠牙。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殺機!


  呂布瞬間將體內所有氣機爆發出來,頃刻間衝到了皇甫珏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將其一把拉入了懷中抱住。


  正調轉氣息的皇甫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感覺忽然被拉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之中,一股狂野的雄性氣息迎面撲來。


  她驚得呆住了,甚至都忘記了說話。


  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使得她的心頭莫名『咚咚咚』的快速跳動了起來,呼出的粗重鼻息噴洒在她的臉上,更是令她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不安和躁動。


  她就那麼靜靜的望著他,滾燙的小臉兒上紅撲撲的,眼神漸漸迷離起來,彷彿整個世界都停止了轉動。


  他,可真好看啊!

  忽而,她發現呂布的眉頭輕輕擰了一下,她伸手不小心摸到,在他的背後插有一根細細長長的小桿。


  他中箭了!


  皇甫珏在心頭驚呼了一聲,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呂布會突然將她拉入懷中,他是想用自己的身體來為她擋這一箭啊。


  「如果剛剛我聽他的話早些離去,他也不會為了保護我而受傷……」


  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在內心蔓延開來,皇甫珏的鼻子一酸,淚珠開始在眼眶中打轉。說到底,她也不過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罷了。


  呂布見到皇甫珏無事,便將她從懷中鬆了開來。轉身將地上的一柄尖刀,猛地踹飛出去,潛伏半跪在草叢中的那個男人,當場就被穿了個通透。


  男人低頭望著被貫穿的胸膛,仰身倒在了地上,瞪大著一對泛白的眼珠,至死也不敢相信。


  他叫做竇遲,北門司馬竇威的親弟弟。


  從一開始他就在等,等一個最佳的機會將呂布射殺,以報兄長之仇。


  可他卻如何也尋不到呂布的破綻,他問自己: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


  不,他不甘心。


  忽然,他想到了一條妙計。在最後瞬間他放棄了射殺呂布,而是將目標鎖定在了皇甫珏的身上,只要皇甫珏死了,呂布必定脫不了干係,他要借皇甫嵩的這把刀,來殺死呂布。


  只可惜,他到底還是失敗了。


  為了防止剛剛的襲擊重演,呂布四下巡視了一圈,確認四周在再無其他人後,呂布才坐了下來,朝皇甫珏說道:「皇甫公子,能不能麻煩你個事情,幫我把背後的箭頭給拔出來?」


  「啊?」


  皇甫珏愣了一下后,把頭搖得如同撥浪一般,「不行的,就這樣硬拔的話,會把你活活疼死的!」


  「拔吧,沒事的。」呂布笑著回答起來,彷彿受傷的並不是他自己。


  皇甫珏見呂布態度堅決,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嘴上不忘關心的說了起來:「那你可得忍著點,要是疼的話,就大聲叫出來吧。」


  呂布『嗯』了一聲,便沒了下話。


  皇甫珏左手壓住那箭矢的周圍,右手輕輕的握住那支箭羽的秸稈,盡量控制著不讓自己打顫的手發抖,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真的要拔嗎?」


  在得到呂布確定的答覆之後,皇甫珏下意識的閉住了眼睛,右手用力往上一提,那支箭羽的箭頭帶著些許肉沫從呂布的身體中拔了出來。


  皇甫珏小心翼翼的將呂布上衣脫去,準備為他止血。


  當呂布的上衣褪下之後,皇甫珏再一次的被震驚了。


  在那寬闊結實的背部之上,遍布著數十道觸目驚心的大小疤痕,有幾道甚至已經逼近了心臟。


  皇甫珏只覺得一陣心疼,她想不明白這個笑容溫和的男子,到底經歷過怎樣一種慘烈和絕望的過往。


  「怎麼了?」呂布見皇甫珏遲遲沒有替自己止血,不由的狐疑了一聲。


  皇甫珏從愣神從回醒過來,趕緊處理起了呂布背上的傷口。先用乾淨的布巾將那傷口四周擦抹乾凈,然後用又將一塊方形的布巾對摺幾次,摁在那個傷口處,最後再用長布條繞著呂布的胸膛纏上了幾匝。


  溫如玉脂的手指觸碰到呂布的胸膛,令他有一種涼涼的,痒痒的感覺。


  包紮完后,皇甫珏重重的舒了口氣。整個過程中,呂布至始至終都沒有叫過一聲,但從他臉上滲出的細密汗珠來看,其實他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輕鬆。


  「不疼嗎?」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這個問題。


  呂布重新將上衣套回身上,起身淡淡的說了句:「習慣了。」


  是啊,習慣了,說得多麼輕鬆的三個字,可經歷過的辛酸血淚,又有幾人能懂?


  也正是這些傷痕,呂布才不斷的告誡自己,他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大。


  分別的時候,夕陽已經徹底的沉下了山坡。


  皇甫珏故意放慢了腳步,語氣里是抑制不住的傷感:「明天,你真的要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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