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一路暢行
就在沃爾快要觸及兩個礙路的傢伙時,其中一人的話鋒一轉讓他屏住了呼吸。只聽那人開口問道:「他們真的把夜鶯的那個女人?」
「是真的。」另一人答道。
「那女人怎麼樣?」
「聽說長得一般,是匹烈馬,不過有什麼用呢?」
一陣輕佻的低笑后,沃爾聽到發笑的傢伙感嘆了一句。
「女人就是女人,也許哪個多事的傢伙會給她留把刀。」
這句話把他狠狠地刺痛了。
留一把刀……卓格里斯的手下會好心地留下武器讓希爾瑞絲脫逃嗎?別傻了,那把刀的意思是讓她自我了斷!
這念頭猶如劇毒那般腐蝕了沃爾的內心,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瞬間瓦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驚覺自己都快把一個人的脖頸擰了一圈。
在沃爾的身旁,擺平了另一個人的霍克正神情複雜地看著他,而其他跟上來的同伴也都訥訥無語。
一時間,空氣里好像滿散著令時光凝滯的死氣,只有傾倒在地上的一盞提燈仍閃著亮光,似在提醒眾人時間仍在流逝。
沃爾微微張大嘴巴緩了緩神。他俯身拾起滾落在地上的那盞燈,隨後用微微發顫的語調說道:「我們得儘快找到希爾瑞絲,一定要找到她!」
在隨後的路途中,眾人幾乎是小跑著穿過狹長、黑暗的地道。為了趕上有些不顧一切的沃爾,迪萊多又將葛瑞特背了起來,他跑得氣喘吁吁,可老天就像開玩笑似的在他的面前擺了把螺旋梯。
「見鬼了。」仰望著盤旋向上,通出地道的數十格階梯,迪萊多不由自主地停了停腳步。
「迪萊多,行不行!」沃爾的聲音從頭上飄下,他的大半個身體探出了扶梯,拎在手裡的提燈照亮了迪萊多的半側面孔,其他人也紛紛望了過來。
「沒事,我跟得上。」迪萊多回應道。他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後開始朝上攀登。
現在,沃爾正靠著一股莽勁兒辦事,他們這行人也很幸運地尚未被卓格里斯覺察到,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好運氣能夠持續多久,但總之,這時候萬萬不能讓自己的一點小麻煩泄了大伙兒氣!迪萊多想到。
他逞強爬了二十來格台階,只覺得雙腿跟灌了鉛似的沉重,而頭上的眾人則變得越來越小,令人沮喪。就在這個時候,安靜了許久的葛瑞特忽然在他的耳旁低語道:「你可真是任勞任怨啊。」
迪萊多氣喘如牛,完全不想理會這句風涼話。然而葛瑞特似乎有意逗他開口,只聽他開口問道:「奧拉那姑娘為什麼摻和進這樁事,沒人和他談過卓格里斯的地盤是副什麼樣子嗎?」
「我說過!」迪萊多有些激動地辯駁道。他喘了幾口氣,接著有點兒認命地把葛瑞特朝背上託了托。
「可她告訴我,她和希爾瑞絲是表親……這玩笑真是開大了!」
「噢,原來你也有質疑的時候。」葛瑞特取笑道:「我可記得以前有個傻小子一本正緊地跑來告訴我『木法城的牛能在天上飛』!」
葛瑞特的這句話把迪萊多嗆得一陣猛咳,他的腳下打飄,差一點兒就把葛瑞特摔到地上。走在他前頭的奧拉聽到背後的動靜,忙停下腳步朝他看了過來。
「沒事,只是被口水嗆了下。」
迪萊多尷尬地笑了笑,示意自己無恙。等這姑娘回頭以後,葛瑞特又在他的耳邊低聲問道:「迪萊多,眼下看來,你們幾個人里,只有你和希爾瑞絲沒什麼瓜葛?你又為什麼來趟這個渾水?」
迪萊多怔了怔,聽葛瑞特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行人里的確有點兒奇怪。他們四個人里,霍克是希爾瑞絲的弟弟;沃爾和希爾瑞絲本來素不相識,可交換了信物以後,他們也算是未婚夫妻了;至於奧拉,她告訴自己,她是希爾瑞絲的表妹,雖然在他看來,她們的這層親緣關係建立得十分倉促,可這事兒應該不假。那麼,他夾在這些人裡面又算什麼意思呢?
迪萊多深深地呼出了一口。
「我,我想……你前面問我恨不恨卓格里斯……」他說道。
「嗯?我沒有這麼問。」葛瑞特戲謔道:「我只是提醒過你,你應該憎恨卓格里斯。」
迪萊多沒有理會葛瑞特的否定,他像在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一直希望哨箭能回歸整體,我知道卓格里斯帶來了什麼,可我以前還是選擇相信他。因為他說,他會帶回來一個嶄新的、完整的哨箭……」
迪萊多有些艱難地朝上邁著步子。他信任過卓格里斯,他曾對這個人報以厚望,然而他看到的『天堂』卻是一個人的狂妄構想。
「我被嚇倒了,我沒想到卓格里斯要帶回來的是這樣一個哨箭。所以,我又去了弗萊格那裡……」
「你……誰能讓哨箭恢復如初,你就選擇幫誰嗎?」葛瑞特驚訝得無以復加。
迪萊多機械地點了點頭。弗萊格讓他暫時擺脫了卓格里斯炮製的噩夢,可弗萊格這個人似乎根本無意重回哨箭,呆在弗萊格身邊的幾年裡,他幾乎和哨箭絕緣……直到奧拉出現的一刻。
「巫師預言了夜鶯之啼的回歸,他還預言了哨箭的分裂不會持續得太久。我想也許……這次該玩真的了吧?」
說完這句話以後,迪萊多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最後的幾格階梯他幾乎是靠意志走完的。在離開地道的一刻,一陣風為他攜來了清晨寒涼的空氣,奧拉則適時地借了個肩膀過來,幫他支住了葛瑞特的大半個身體。
迪萊多感激地道了聲謝,他挨到沃爾這邊,跟著他們一起望向窗外,卓格里斯的理想國隨即呈現在他的眼前——這地方和夜鶯、夜梟截然不同,它整潔、有序,獨立於叢林之外,儼然是個初具規模的小城,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地方又冷冷清清的,看似沒有人煙。
又是一陣風吹到了臉上,迪萊多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