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妖火晶殿
聽屬下稟,鳳君隻身出現在城中廣場的消息,楓飛奔的身影快如風卷,遠遠地看到密密麻麻人群包圍中,獨坐屋頂的那個小人兒,便是一聲急嘯!嘯聲如驚雷滾滾,如濤如風,令得廣場中數千人同時一顫,迅速從那種如入魔障地感覺中清醒過來。與此同時,爵皇信息素威散而來,一瞬間便籠罩了整個小廣場。
修長的身影一閃,便落足於屋頂。她急步靠近,在蘇紫猛然轉首朝她望來時,俊秀的臉上相思混著喜悅,又是擔憂又是急迫地上前。把蘇紫上上下下快速打量了一遍,手一伸,在蘇紫反應過來之前,身子一輕,便落入了她的懷中。
仍是不放心,蘇紫身上金光連閃,楓一個又一個法決施出,將蘇紫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蘇紫定定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片刻后,言芷楓吁了一口氣,將她緊緊抱了頃刻,才稍微放鬆後退些許,低頭歡喜地說道:「沒事便好。我派人追蹤那些人,可一直沒有發現你的蹤跡,歹悟我已將她軟禁,撤去她的聖女之職,可她確實不知你的下落。小乖,這幾日你在哪裡?有沒有人欺負你?」
她的一連串問話滔滔不絕,歡喜之餘還帶著幾分急切分說,似乎是擔心蘇紫怪責她將她弄丟了,或者,是埋怨找她不著,便不聞不問跑到了平城。
蘇紫卻只是直直看著她,像在研判著她,眼眶漸漸泛紅。
楓看了她幾眼,皺起眉頭來:「怎麼了?難道……」小乖的眼神好複雜,想了想,金眸霍然一陰,楓咬牙切齒地抬頭掃向人群,厲聲道:「我殺了他們!」聲音不大,卻兇狠畢露。
「不……」
蘇紫終於張唇吐出了一個字,在楓回頭看來時,小手突然一抬,出人意料地緊緊摟上了她的頸,身體主動的投入她的懷中。
沐雲軒帶著一干手下慢楓大人一步,也已抵達。
在匆匆趕到時,看見此處上千個聳動的人頭,他心下奇怪。按說,此地雖然各方高手齊聚,晃眼間他便看到了五六個國家的國主、王子等人混在人群中,但鳳君露面,人群不該如此安靜才對。要知道鳳君的魅力,並不是能讓人靜靜的欣賞的那種。而是會喚起人心中最原始的、純粹的、最狂熱的渴望,在他想象中,這裡早該鬧翻了天,煙塵衝天,到處是血跡,到處是瘋狂地叫喊才對。
不過,當他看清楓大人懷中的蘇紫時,忽然又明白過來。
鳳君身上流露出一種沉靜的氣質,一種在她不經意間展現出來的傲然,彷彿站在高處俯視芸芸眾生的平靜,這可能是因為她無所畏懼,也像是她的心中剛做出了某種重大決定。
正是因為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即使楓大人到了,即使忌憚著大人的強大,在短暫的驚懼躁動過後,人群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比之前還要安靜。一個個豎起耳朵,全神慣注地注視著屋頂上的兩人,表情中有著好奇、擔憂、狂熱、嫉妒,各種各樣的情緒,在蘇紫主動摟上楓大人時,甚至齊齊一啞。
這是一種很古怪地現象。在場數千爵貴,包括言芷楓在內,都隨著蘇紫的動作,隨著她的情緒,而做出相同的反應。
無比的安靜中,慢慢地,楓的嘴角不禁往上掠起,一抹笑意和溫柔在俊臉上流轉。她笑了笑,收住,又忍不住神采飛揚。
淺笑中,她徐徐伸手,溫柔的回擁蘇紫,輕撫著她烏黑柔亮的髮絲,金眸亮如晨星:「別怕別怕,楓在這兒,沒事了。乖。我們先回宮……」說著,她便欲抱她離開。
「言芷楓……」
「欸。」
聽到楓清脆應聲,蘇紫從她懷裡抬起頭來,雙眼紅澀,直直的看著她,聲音清楚地道:「帶我去見千旋。」
言芷楓驀然動作一頓。
看著笑意僵在俊臉上,蘇紫臉色發白,她吸了吸鼻子,再次語氣堅定的道:「千旋和昊焱在哪裡?帶我去見她們。」
楓的臉色漸漸變的很難看。其實這事她沒想隱瞞蘇紫,遲早會知道的,只想挑個適當的時機,委婉的告訴她,可是沒想到消息已然傳到了蘇紫耳中。本以為小女人是因為不捨得離開自己,動了心才主動現身找她,卻原來是為了千旋。
開心了沒一刻,便是說不出的失望。可在沉默的對視中,蘇紫竟是慢慢輕聲哽咽起來。
楓的反應,側面印證了這件事,想起千旋一身血跡跪在昊焱腳下,想起那燃燒著大火的檐角之上,凌風而立的纖細身影,眼淚便止不住的上涌。蘇紫咬著唇,想止住啜泣,想表現的淡靜從容一些,可心底的擔憂和酸澀,在楓面前,她竟是無法抑制。
台下人群促漸躁動起來,蘇紫絕美的小臉上滾落的兩行清淚,像是燙到了在場數千人的心底,無聲的抽泣顯得那般楚楚可憐,饒是現在蘇紫被楓的信息素包裹的滴水不漏,眾人感覺不到那惑盡蒼生的甜美,可擋不住這群爵貴對鳳君的心疼,那是半分也不少。
心痛中,一個生著絡腮鬍子的粗魯漢子開口叫道:「楓大人,答應她吧!」
有人開了頭,頓時廣場中的人爭先恐後地叫了起來:「是呀,楓大人,什麼事情都好商量,你先答應她再說。」
「鳳君,你想見千旋大人是嗎?我這就去打聽,這裡這麼多人,不管什麼事,我們都能為你辦到!」
「是呀是呀,你別難過,別哭了,心都給我哭碎了。」
此起彼伏地喊叫聲傳入耳中,言芷楓擰起眉頭,心煩意亂的驀然轉頭,沖著亂叫的人群吼了一噪子:「統統閉嘴!本大人的女人,與你們何干?!鳳君你們見過了,還不快散了!」
「滾————!!」
她的喝聲用上了內力,尤其是最後這一聲吼,如獅吼功一般。猶如平地炸雷,音浪層層而去,駭得眾人不由自主的潮水般向後退去,齊齊面現驚恐之色。
小廣場中一時大亂,跑的跑,留下的也齊齊噤聲,心驚膽寒地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蘇紫也被楓的大噪門嚇了一跳,捂著耳朵,腦中被震的嗡嗡作響。看著怒火升騰的楓,睜大了眼睛。
殊料言芷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后,竟是垂下細長的眼眸,蹙眉煩悶了半響,低著聲,頗為苦惱的說道:「小乖,呃,不去行不行?」
她伸出手,將玉白滑嫩的臉蛋上的淚痕抹去,心疼的低語:「你也知道,我當初承諾過昊焱……如果我送你過去,她會以為,我是讓你,你和千旋.……」楓說不下去了,真是後悔死了自己當初應承的混帳事。她以為自己會毫不介意,不就是君貴共享,又不是失去小乖.……可事實上,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介意的要死!薄唇抿緊,楓一眨不眨地盯著蘇紫,語露央求:「小乖.……」
而且千旋現時的處境,楓都能預見到蘇紫見過千旋后,哇哇大哭的樣子。到時小乖又該如何哀求自己,允或不允都是兩難,她不想見到蘇紫失望傷心的神情。
蘇紫放下捂耳的手,淚水還盈盈欲墜的掛在她的睫毛上,但楓此時的語氣讓她知道她會同意,於是斬釘截鐵地再次說道:「我要見千旋!」
定定的對視中,這雙淚光盈盈的墨眸,楓很快妥協。她並沒有放開環擁的手,將小身板往上摟了摟,抬手將那張蒼白的小臉按入頸窩,楓嘆息一聲,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好。我帶你去見她。」
……
日已偏西,夕照之輝,傾灑絢麗。
遠眺,萬年冰封的雪原無限延伸,彷似接天而下,冰雪純白的世界卻被層層紅霧所染,無法看的真切。
「在想什麼?」緩步走近的妖嬈身影來到身邊,狀似慵懶地側倚著半透明的殿壁,與她一同看向外面的世界。
「蓮妖之火中竟然蘊藏著一個自成一體的小世界,難怪乎這些年來,我總是測算不出你的方位。」
「你想過找我?」
她沒回應,只是回過身來,掃過映入眼帘的華美寢殿。寢殿上空飄繞著各色輕煙,另一邊沒有任何牆面,只是一條長長的由焰火所織的平台延伸出去,此時天空布滿炫麗光華。
看上去虛幻不實的小世界,卻又確確實實的存在,在此住了數日,出入多次,千旋依然找不到這個小天地通行的方法所在。
「以小旋的才智,應能猜到十年前大潮汐時,我是如何帶你逃得生天的。」
「可那時你年紀尚輕,如果蓮妖有所成,不該隱忍數年才離開南海。以你之性情,一早就該對你皇叔出手。」
「呵,」聽她輕笑,千旋迴頭,對上一雙令她心懾的血瞳,此時雖然姿態慵懶,看上去沒有攻擊性,可那眸底的精凜正深沉的鎖視著她。
「可惜蓮妖一但化為妖火晶殿,功效便只剩下滋養魂魄,收留野鬼,以及穩定傷勢之用,變不回去了。」
也就是說,昊焱當初為了救她,放棄了一個可以及早奪回權位,報仇雪恥的機會。
千旋神色不變,紫眸迴避的微斂:「即如此,殤大人所求之事,你早就有能力辦到,卻有意拖延,讓她為你所使。還有在原聖山,你也是有後路可退的。」
「你是在為自己的狠心開脫嗎?我無法在體內放下兩個蓮妖之火,那日是險些命喪你的手中。」昊焱冷笑,她伸出手,虛空浮現一杯剔透水晶杯,裡面盛裝著藍色水光的液體:「喝下它,對你的傷有好處。」
冰紫眼眸只是警戒的迎視著她,不言不動。昊焱沉目,沒有多說話,改將水晶杯放置到一邊琉璃架上。
「脫下衣物,讓焱檢查下你的傷勢可有好轉。」
「你,」臉頰微紅的退了一步,千旋避開她伸來手:「不勞焱大人費心。」身上的傷是她自損經脈造成的內傷,要察看傷情並不需要除衣,昊焱是存心折辱於她。
「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真令人傷心。需要我提醒你,在妖火晶殿中你無路可逃,鎖魂卷咒也不在你手中,甚至一身內力武功也施展不出,失去所有對抗的力量,你還能如何?」隨著昊焱威脅的緩步逼近,千旋一步步後退。
「看來昨日的藥效還沒有褪去吧?」
突然,昊焱又嫵媚的笑起,那華魅至極的面龐,此刻發出一股透艷到令人心懾的悚懼光芒,輕喃出口的言辭卻是蓄意挑著充滿淫/穢的話語:「小旋可知,昨天的媚葯服下之後,你在我身下咬牙難受掙扭的模樣,有多麼的可人。最好乖一點,別惹我生氣,否則焱只好遵從心中的渴望,將你綁起來,綁成你想象不到的最難堪羞恥的模樣,幾天幾夜不停的要你。素來清冷高傲的小旋,展現出迷亂且無助的一面,不斷渴求的呤喚著我的名,只是想想,焱便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這幾日,昊焱生氣之時,便時常發出這樣令人背脊發毛的笑,強硬的不容她的半分抗拒,體內流動的熱息都像是受這輕柔的笑聲所撩,提醒著她昨夜發生的一切。千旋凜冷了雙眸,傲然迎視。
「如果你還想嘗試錐心之痛,旋不介意再來一次,這一次絕不會讓你再有生還之機。」定然當場捏碎她的心臟!
「還是一如即往的冥頑不靈,讓人又愛又.……恨!」昊焱笑容轉冷,閉了閉眸,下一刻,猛然伸掌扣住千旋的頸項。
「到現在,你以為我還會對你心存憐惜?」昊焱移近她的面孔,以嘲弄的口吻喚著:「瀾海令主,小旋妹妹,既然你是自願來到我身邊,當知應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一逞口舌之快只會激起我對你殘虐的欲/望,好好認清你現時的處境!」
頸上的指掌緩緩收緊,千旋只覺得氣息正被一點一點擠壓掉。
「難受嗎?」昊焱欣賞的看著在她掌中艱難喘息的清雅面容,一字一頓地笑昵:「我會一點一點讓你領略到何為錐心之痛的。脫衣服!」
「你……休想……」千旋倔然強硬的回道。
昊焱突然鬆開手,空氣終於再次流進千旋的胸腔。然未及防備昊焱的意圖,千旋已在她輕輕一推之下,跌進身後一張異常寬大的大床,四周紅色的光紗驀然飄飛而起。千旋心驚的想要坐起,手腕已被握住用力一扯,撞入昊焱的懷抱,顱首被箝制在她臂彎內,被迫仰首對上俯下的面容。
「你的身體焱早已熟悉的分毫不差,此刻才來負偶頑抗,不覺太遲?」冷聲說罷,昊焱伸手,盛著水液的琉璃杯又回到她手中,一口飲盡,隨即覆上千旋的唇。
千旋眉目一皺,迅速別開頭,卻被箝住下鄂拉回,四唇纏貼,緊密的無一遺漏,緊抿的雙唇也被強勢開啟,散發著草藥苦澀的汁液緩緩灌入口中。掙扭、推搡,奈何她力量受制又有傷在身,此刻的氣力比一位嬌柔君貴還不濟,被堵的唇倔強的不肯下咽,昊焱的指掌按上她背心,輕輕一點,頓時蝕骨般的刺痛感如數根尖針刺入心臟,令千旋抽息地抓緊昊焱的衣襟,被迫咽下。
未幾,當肆虐的紅唇一稍離,千旋難受的想撇頭,卻瞬間再被扳住覆吻,強硬的唇舌和懷抱更緊的環擁!
幾乎沒有留給她呼吸和思考的餘地,昊焱的懷抱猶如一座鋼鐵囚牢,一再輾轉吸吮,迫使水色的柔唇更加開啟,一觸到那躲無可躲的舌,掠奪的唇齒更是如見獵物般的深攫,如發狠要將她咀嚼吞咽下一般,強烈到叫人喘不過氣、吐不出聲。直到唇上的力量終於離開,千旋已癱倒在昊焱懷中,喘息不已。
「告訴焱,你和曦大人今次又打的什麼主意?」溫膩的氣息猶在臉上徘徊,昊焱凝鎖著那雙正徐徐回神的淺紫眼眸,低頭輕咬著被吮紅的下唇瓣,一路廝磨過那綻啟喘息的上唇,而至秀挺的鼻樑,聲音柔和了許多:「以小旋的智計手段,該不會沒有任何打算,便把自己傷至如此的地步,平白送到焱手中來吧?」
千旋身體一僵。
沉默了片刻,淺淺勾唇,對臉上拂撩的摩挲氣息不為所動,回諷道:「你想聽什麼.……裡應外合,好……殺你昊焱?」
「現在的你,還有這樣的能力嗎?」
「焱大人倘若不信,大可等著看。」
昊焱那本已轉暖的血眸再次泛上森寒,難抑的怒火和殘戾劃過眼底。
「小旋,你已是我的人,最好認清這一點。焱不欲強行探知你的記憶,傷你神智,可你若執意如此,逼出真話的方法有很多。」
隨著昊焱話落,千旋痛的「唔」了一聲,按在後背的一掌彷彿握住了她的心臟,再次傳來的力量猶如千萬根針同時扎入,咬緊牙關,也難以克制身軀的顫抖,冷汗剎時遍布全身。
「千旋!」昊焱警告沉喝。
殘忍的力量足已握碎她的心臟,卻只讓她感受到無比的痛,並沒有真正傷到她的身體。千旋切齒的硬扯起笑,從昊焱肩上抬起頭,迎視與自己鼻眼相對,深沉又血色涌動的犀瞳,毫無退步之意。卻見昊焱的眼神像淬過鮮血的寒刃,幽光在眼底不斷跳躍,眸中的狠獰和痛楚,似乎比她還要深。
終於,千旋痛呤出聲,初愈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樣的衝擊,身體再次倒入昊焱懷裡,螓首無力的埋在她的肩上。
「很痛是嗎?你可知這種蝕骨刨心的疼痛,不及你給予焱的萬分之一。」昊焱已輕吻著埋在肩上的螓首,像要以唇拭去她額際的冷汗。縷縷白髮自指尖柔順地滑落,凌亂披散在自己火紅的袍服之上,越發印襯的懷裡閉眸顫喘的容顏清艷到極致。昊焱的雙眸透出一抹迷濛的愛憐,低語的聲卻依然充滿了森寒:「握住焱的心,是什麼感覺?你的手從這裡穿過時,可曾有過一絲猶豫?」
昊焱執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右側胸前的高聳之上,柔軟的觸感從手心傳來,幾能感覺到昊焱的心跳。
千旋沒有動作,只是埋在她懷裡無力的笑起:「呵呵.……呵——焱大人真是斤斤計較,氣量狹小。」
她的聲音還帶著虛啞,眼帘低垂,卻忍不住笑著反諷:「當初.……是你設計旋在先,猶記得那貫穿我身體的一擊吧?旋還你一掌,不過兩相扯平,焱大人何以認為你有理由在此懲罰旋的不是?」
這句辯駁極謂強詞奪理,然暗藏的那分示弱和委屈的意味,一瞬間便令昊焱懾人的氣焰陡降,印在她額上的紅唇輕喟一嘆,半響,低聲道:「你不但對焱狠,對自己也狠,昏睡多日,還有力氣挑我怒火。當日自損經脈之時,你可有考慮過後果?倘若我不曾出現,或者傷重未醒,你是要獨自死在那荒山野嶺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