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首日
夜,曼哈頓。
泰勒悶悶不樂地回到家裡。
自從上午離開地方法庭之後,她一整天都無精打采。
那個法官在搞什麼?不準保釋,不適用緩刑?他腦子裡難道是一坨大便嗎?!
因為知道許安傷人案件的始末,泰勒自然是完全偏向自己朋友的,站在原告席上的那傢伙就是頭肥豬,涉嫌種族歧視,難道不該挨揍嗎?
酒吧舞池裡眾人矚目的許安,踩著長板神采飛揚的許安,站在法庭上,面對著決定自己命運的法官和陪審團,堅定地說出:「我拒絕!」的許安。
泰勒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實在是太酷了,而且還有今天上市的那本新書,竟然吸引讀者排隊購買!
安德利亞注意到女兒的反常,關心地問道:「寶貝兒,今天在學校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泰勒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把許安打人坐牢的事情告訴自己的媽媽,想了下,她從背包里拿出一本《可愛的骨頭》遞過去,道:「媽媽,這是安的新書,有時間你可以看看,非常感人。」
「感人?難道不是有趣,驚險,或是酷?」安德利亞接過書看了眼,唔,奇怪的名字,「那個男孩的書已經出版了,情況怎麼樣?」
「這才是真的酷呢,媽媽!」泰勒想到書店的熱鬧景象,笑了起來,「大家都在排隊,最後書店的庫存都不夠了,很多人只能預定,這是一本暢銷書!」
「哇,看樣子安會成為一位暢銷書作家,他還這麼年輕!」安德利亞驚訝了,忽然又問道:「他向你表白了嗎?」
泰勒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道:「當然沒有!」
「或者你準備先表白?」安德利亞調笑道。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呢!」泰勒不可置否地說道。
「看來安除了寫作,一定還有什麼我不了解的優點!」安德利亞說道。
「當然,他很特別!」
斯科特這時候從書房走了出來,好奇地問道:「什麼?誰很特別?」
母女倆相視一笑,沒有回答他,泰勒看到父親,忍不住緊張了一下,她可不能讓父親知道許安坐牢了,急忙拿過母親手中的書道:「看,爸爸,安的新書,今天剛上市的!」
「安?許天睿和凱瑟琳的兒子?」斯科特問道,「你們看過這本書了?探險小說?懸疑小說?我知道最近這些類型比較受歡迎。」
在斯科特想來,年輕人的第一本書,能夠出版就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了,內容方面應該不會太好,銷量也不會高,看看暢銷書排行榜吧,很少能見到年輕人的名字,許安這本書大概會是一本跟風之作。
「不,是關於家庭的小說!」泰勒看出父親的輕視,道:「這是一本暢銷書,現在曼哈頓地區應該已經斷貨了!」
「這麼厲害?!」
「嗯哼!」泰勒得意洋洋。
像泰勒一樣不開心的,還有艾米麗,她一整天的排練都不在狀態,記錯台詞,甚至在舞台上走神,這讓布魯斯非常惱火。
「艾米麗,集中精神,集中神經好嗎?」布魯斯無奈地說道,「我知道你擔心安,但是他沒問題,他很快就會出來的,相信我,警方不會一直拒絕他的假釋申請的。」
艾米麗看了他一眼,皺眉道:「我知道,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相信我,艾米麗,也相信安,他會沒事的,OK?」
艾米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有時候她會想:如果安在法庭上同意道歉,結果會不會不同?
這一天下來,同樣不在狀態的還有凱瑟琳,她沒有去工作,許天睿也沒去公司,而是留在家裡陪自己的妻子,他是唯一感覺許安坐牢或許是件好事的人。
許天睿的想法和法官有些相似,都希望借這個判決給許安一個教訓,讓他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遇見事情要想辦法解決而不是簡單地付諸於暴力手段。
不同的是許天睿知道兒子為什麼動手,法官卻不知道種族歧視的事情,他只是單純感覺許安下手太重。
深夜,布魯克林,查理捧著亡妻和兒子的照片痛哭不已,沙發旁,一本《可愛的骨頭》掉落在地上,靠近點,我們能聽到他悲痛的低語:「只有一個人,也算一個家庭嗎?死的為什麼不是我……」
哭了很久,查理慢慢地抬起頭來,深情地撫摸著手中的照片,目光中有化不開的痛苦。
最後,他把眼淚擦乾,捧著照片低聲說道:「米蘭達,馬克,你們在天堂遇見蘇西了嗎?你們是不是也不希望我這樣?所以才會把它送到我的面前?」
和查理家兩條街之隔的一棟公寓里,雷歐·特力德正坐在電腦前,閉目沉思。
電腦上正開著一個空白文檔,鍵盤旁邊則是放著一本嶄新的《可愛的骨頭》,雷歐·特力德是一名評書人,常年給紐約各大報紙撰稿,評論一些新書或是暢銷書。
今天,《可愛的骨頭》上市,雷歐不需要去書店排隊,出版社自然會把樣書送過來,這樣的新書雷歐幾乎每天都會收到,有時候還不止一本。
普通的書拿到手之後,他通常都只是大體上瀏覽一遍,大部分都不會讀第二遍,也不會寫相關的書評,因為沒有必要,一些上市前就炒得比較火爆的書,他一般會稍微仔細讀一下,然後給出相應的評論,但不一定是誇讚還是毒舌。
因為蘭斯的專訪,《可愛的骨頭》上市之前就已經廣為人知了,雷歐對這本書抱有一定的期待,不管寫得好壞,家庭創傷類小說總歸是不多見的,出版社既然如此大張旗鼓的造勢,故事和文筆總不會不堪入目。
拿到書的第一時間,他就通讀了一遍,然後忍不住又仔細地看了第二遍,讀的時候他甚至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對於一個見多識廣的評書人來說是很罕見的。
不得不說,這本書讓雷歐感到了震撼。
想了很久,他開始在鍵盤上敲打起來:「作者許安用平靜的筆觸和新奇的視角描繪了一段殘酷的經歷,孕育的卻是希望與愛……值得注意的是,書中的骨頭值得並不是受害者的遺骸,而是一個抽象且積極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