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辭別無常歸地府
我讓人家給我個情麵，但我這話說得，絲毫不給人家留情麵，我也尷尬。
白無常是誰，那可是地府閻王之下的二把手，我這麽懟他，他要真生氣了，我指不定有啥果子吃呢！？
白無常被我說得一愣，我就看到黑無常和保山大王俱是麵色嚴肅，心道不好，準備拉著薛珊開溜。
不料白無常突然大笑起來，道：“行。我答應你，我直接給她加一甲子，人壽七十已經古來稀了，何況八十，現在你滿意了吧！”
我滿意，真是太滿意了，受寵若驚了都。
那她的魂兒呢？
白無常揮了揮手，一道白淩從他袖中飛出，向著殿外飛去，飄飄搖搖向著遠方去了，不多時，白淩卷著一件物事回來。
落到殿中時，白淩仍包裹著那物事不散開，看上去就像個繭。
黑無常向虛空中一招手，一本古樸的藍皮書飛了過來，這書看著不厚，也不大，跟正常的陽間課本差不多，白無常接過書，手中憑空多出一隻毛筆，他並沒有翻書，而書自己打開了。
書一經打開，書頁翻頁的聲音很急促，嘩啦啦地一直響，響了好久都沒有停下，明明看著不厚，但聽這聲音就像有幾千頁一般。
突然聲音戛然而止，書停在了其中一頁。
白無常抬眼看了我一眼，說：“這便是記錄了人間所有人壽數的無常簿，上麵除了記明壽數，還有死因。每個人死後，都會由我兄弟來銷檔，銷了檔，這鬼就定了，再也不能還陽。檔不銷，他轉生之後就會帶著怨氣，傷人傷己。但同樣的，不銷檔，就能改檔，這人隻要死的時間不長，就還有還陽的機會。所以……”
我懂得了。
白無常說完話，便拿出筆在無常簿上記下了，他寫上的字我看不見，實際上整本無常簿我看上去就白的。
保山大王笑著給我解釋，不止我看是白的，他看也是，無常簿隻有閻羅王和黑白無常能看，也隻有他們有能力改動上麵的內容。
白無常改完了，把筆一收，把無常簿一合，向空中一丟，無常簿便如來時一樣，消失在黑暗裏。
接著白無常抓住白淩，說白淩裹著的，便是莫小熏的魂，他現在要放開白淩，但一旦放開，莫小熏也會立即還陽，晚上隻怕與身體無法匹配，所以我隻能匆匆見她一麵。
唉呀你這別廢話了，一麵就一麵，還管什麽匆匆不匆匆的，麻利地快放開她。
白無常歎了口氣，一伸手便收了白淩，一道白光閃過，殿內閃起了星星點點的白色小米粒，白光一閃即滅，而白色小米粒仍然在空中移動著。
而小米粒移動的方向，便在白光滅後出現的莫小熏的魂。
她腳沒有沾地，淩空飄浮著，雙眸緊閉，麵容平常，一身白裙，披散著頭發，無風自動，標準的女鬼外型。
但卻分外的恬靜。
薛珊驚訝地說一句，“老三，這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我們學校的？”
我嗯了一聲，便向著莫小熏走了過去。
我還沒走到她身邊，她突然睜開了眼，在她睜眼的一瞬間，空中的小米粒突然飛速衝進她的魂體裏，也是一瞬間的事。
幸好她沒有什麽不良反應，否則我就要罵白無常了。
小米粒衝進她身體的時候，她也看到了我，驚訝地叫了我一聲。
這一聲，便是訣別。
“程長夏！！！”
話音剛落，她便向著殿外倒飛出去，我趕緊伸出手去抓她。
卻抓了個空，她的速度很快，我追出門外，也隻能看她同樣伸出手的她，在半空中喊著我的名字。
此時此刻，我真的恨不得我會飛，但她的速度還是太快了，身影越來越小，聲音越來越過，最後我看著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種無力的感覺在身體裏蔓延，我直接跪在了地上。
想哭，卻哭不出來，靈魂是沒有眼淚的。
薛珊和白無常他們也走出了無常殿，來到我的身邊，白無常把我扶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麽都沒說。
倒是無常娘娘勸了我幾句，說是有緣自會相見，不在這一時，隻是這陰間的緣，是帶不到陽間去的，我在這裏與她相逢，她還陽之後也會忘記，有沒有緣，還得等我回去再看。
薛珊接過話說：“對啊，老三，咱們還是快些把該辦的事辦完，早點回去吧，也比你在這裏黯然神傷好得多。”
我白了她一眼，瞎說什麽大實話，就不能讓我再感傷一會兒。
……
之前白無常說，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已經解決，現在該解決第二件了。
他說這第二件事，便是九王的囑咐，讓我去到地府十殿，別的地兒都不用去，直接進第九殿，直接找九王，他對我有交代。
然後就是我那些個兄弟朋友，張鈺和蘇小小夫妻倆，被陸離打下了陰間，恰好被黑白無常的化身遇到，便帶回地府休養，理論上他們還應該抓了蘇小小，但畢竟蘇小小妻憑夫貴，現在已經是沾了仙氣，再抓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還有莫山，無名，無名回來之後便去了地藏王菩薩的洞府，一直沒出來，莫山被白無常帶回之後，本意是讓他待地無常殿休養，好了以後再給我送回去，結果卻被九王帶走了，到底九王把他怎麽了，這個還得等我們去了就知道。
說完後白無常微笑著衝我攤手，沒了。
沒了？
那行，我們也不磨嘰了，地府遠不遠，遠的話你便送我們一趟唄！我趕時間，真的，送一趟。
我這話一說，他們四個都笑了，白無常伸手一指，指向無常殿右方。
說：“你從這出去，會看到一條路，順著路走，按陽間的說法來說，不出五分鍾，你就能看到地府十殿。”
真是小氣，還要我自己走五分鍾，真當我不知道陰陽兩界的時間概念不一樣啊？！這裏的五分鍾，陽間隻怕大半天都過去了，你揮一揮衣袖我們不就過去了嘛，五分鍾不是時間啊！？
我話才完，白無常和無常娘娘相視一笑，然後消失在無常殿前，一看到白無常不見了，黑無常和保山大王也對視了一眼，然後也特麽消失了。
偌大一個無常殿，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行吧，自己走就自己走。
……
從無常殿出來，下了梯坎，向右直行百十來步，便見到地域的邊緣，路在緣下，我們在一個高地，但沒有高太多，也就十多米，薛珊直接拉著我縱身跳下。
小吉也隨之跳下。
這一次不比在金雞山崖前，嗖地一下，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到了地麵上。
才到路上，便看到一個接一個的鬼魂，步履蹣跚，看上去一個個都不是老態龍鍾，但就是走得慢吞吞的，而他們去往的方向，應該就是地府。
可是我看那路的盡頭，明明就是一片黑暗，什麽都沒有，但那些鬼卻在某一個地方消失不見，我當是有一道虛無之門呢？！薛珊說前麵有下坡路，不是平坦筆直的大道，當然會看到一片黑暗。
說著她又拉著我向前跑去，越過一個接一個的鬼。
要說這條路，其實並不像人間那樣，顏色分明，隻是憑感覺就知道這是一條路。
因為路兩旁的土地向上斜起，到了路中間便成凹陷，像幹涸的河道，不是路，也是路。
跑了沒多久，果然開始下坡，之前看到那些鬼消失也是因為下坡的原因，視覺錯覺了。
下坡我們還在跑，越過一個又一個的鬼，前方出現一個“之”字拐彎，仍然是下坡。
但在“之”字的兩個彎點，卻出現了很高很大的燃得很旺的鬼火祭壇。
每經過一座祭壇，那些鬼就精神一分，經過兩座的時候，已經頗有精神了，我們經回他們身邊時，他們都會瞥過頭來看我們了。
之字走完，下坡路到了盡頭，還是沒有看到地府，前方出現一條平坦大道，平坦大道遠方還是一片黑暗，那些鬼也不再是一個接一個，隊形開始亂了，走得也快了。
但這一路走來，還真的沒有見過身體有殘缺或者五官有殘缺的鬼，果然野鬼村的存在，還是有些道理。
物競天擇，強者生存。
大路不長，但卻有了盡頭，盡頭處是一團濃霧，前方的鬼一個並一個的走入霧中，然後從我眼裏消失，這一次是真的，直覺告訴我，穿過這一團濃霧，便能到達我想要到的地方。
和薛珊對視一眼，我們一起加快了速度。
濃霧。
穿過。
“卟……”
一道勁風撲麵而來，吹到臉上居然是帶著溫度的。
前方燈火通明。
我定睛一看，沒有燈，但有火，鬼火，鬼火祭壇。
上百座鬼火祭壇，在我麵前擺成了一個八字，內口處是一座吊橋。
吊橋懸在兩道斷崖之間，斷崖下才是真的通明，紅光通明。
熱風也是從那下麵吹上來的。
而在吊橋過去，是一座城，一座很寬很高很大很恢宏的城。
要問有多寬多高多大，螞蟻見到大象是什麽感覺，我就是什麽感覺。
銀白色的城。
城牆上點著的全是鬼火。
而且為什麽說它恢宏，因為這城居然有十道城門。
並排排著的十道城門。
每一道門都跟鬼門關的牌樓差不多大。
此時此刻，如果我有心，那我也已經死了，心跳加速跳動而死亡，真的太不可思議。
陰間絕不會有這麽大的城池。
我也從沒想到過地府不是一座房子，或者一個村子，而居然是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