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能夠活在夢中

  小悅悅身邊又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是張鈺，一個是蘇小小，他們夫婦倆都在對我伸手，然後說他們在等我呢！

  之後又出現了李賀，無名，莫山，石秋虹，玄一道長……


  無一例外，這些都是跟我有關係的鬼，或者是因我而死的鬼。


  我甚至有點分不清現實了，他們出來幹什麽。


  但是出現的幻像還沒有停下，後來又出現了陶先生，大巫師，還有平兒……


  講真看到平兒出現的那一刻，我覺得我要崩潰了，正是因為她，開始了我的旅程。


  在平兒身邊，又出現了一個身影。


  看到這個身影出現的時候，我的震驚比前麵那些人加起來要劇烈，甚至於都忘記了我還在空中緩慢地下落。


  直到我落到地麵上，撞在地上，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似乎為了響應我的目光所及，小悅悅和諦聽他們全都消失了，隻有那個身影向我飄來，越來越近。


  那張臉，是我不曾觸及過的清晰，我是隱藏在心底的不忍翻開的思念，往事曆曆在目，盡管我深知我回不去了，可我還是連眼睛，都不願意稱開半寸。


  她飄到我身前數尺的地方停下。


  笑著對我說：“你好啊，你是在找我嗎？”


  我很想說是，我是。


  可是我的理智告訴我，不是。


  我根本不知道她死了。


  她怎麽可能死。


  若非死了，我怎麽可能看到她。


  莫小熏。


  我拚盡全力想伸出手去，可是我怎麽抬手，就像那根本不是我的手一樣，半點都不曾移動。


  不止是手，連我的身體，我的腳，都不受我的控製，我現在五感隻有三感，還有思維還在，其他的都不受控製了。


  在我眼前，除了莫小熏，在她的身後，還有那些我跟她在一起的經曆過的事，我知道那些東西是我的記憶裏的，這是個幻境。


  那些並不是很特別，但不知為什麽，我竟然記得那麽清楚。


  難道我真的找的是她？

  突然間，我整個人翻轉了過來，莫小熏也跟著翻轉，我倆一同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而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在迷魂殿內，而是學校。


  我和莫小熏共同的學校。


  我跟她一起漫步在進學路，天色漸晚，這條路上，隻有我和她，她顯得又文靜又開心。


  不時地跟我說一些軼事，說到她們宿舍的事情的時候，她開心的大笑起來。


  然後她問我，明天她們宿舍要去爬學校的後山，我要不要一起去。


  她看著我的時候，我便覺得我的心變成了泥土，在她的注視之下，有一枚種子生長出來，開出了一朵淡藍色的花。


  不由自主地，我笑著說，好啊！

  她很開心地說：“那約定好了哦，明天來我宿舍接我，不準遲到，你要是遲到，我就不帶你去了。”


  我也笑道，好啊，我一定會早早地等在那裏，保證不會遲到。


  她輕咬嘴唇，嗯了一聲。


  當我抬起頭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也發現了，似乎有些局促，我伸出手去牽住她的手。


  輕聲道，別怕，有我呢！

  她的手很小，瘦若無骨，撅成拳頭也沒有多大，被我握在手裏剛剛能包住。


  可是她卻不願意被我握著，在我的手掌裏慢慢地伸開了拳開，感受著她五指劃過我手心的酥癢，指間碰到我手上因練掌打沙袋打出的繭。


  她笑說：“原來這就是繭啊，有點硌手。”


  說完之後，她的手指順著繭滑到了我的五指指縫間。


  最後，她選擇了，十指相扣。


  我嘴上沒有說什麽，但心裏那片泥土上，卻是瞬間開滿了花，姹紫嫣紅。


  我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脫口而出，問道，你知道十指緊扣的下一句話嗎？

  黑暗中，我瞥見她雙眸明亮，如同皓月，臉上微紅，嗔道：“你就是這樣騙女孩子的嗎？”


  說著她五指用力合攏，對我的手進行了一次小小的懲戒。


  我裝作很痛的樣子，向她求饒，指天發誓，沒有，絕對沒有，這是我第一次這樣牽女孩的手，我是真心的，沒騙你。


  她哼了一聲，道：“信你一次，放過你了，如果我發現你騙我，哼哼！”


  就這樣，我牽著她的，一直走，走到她宿舍樓下的時候，手心已經出汗了，可是我們都沒有放開。


  我突然用力把她拉到懷裏，用空出來的左手抱著她，她把頭放在我肩上，我聽到她在我耳邊的笑聲。


  我湊到她耳邊，問她笑什麽？

  她說沒笑什麽，就是單純的開心，不行啊？！


  我也笑了，沒有不行，隻要你高興，怎麽都行。


  她突然把我推開，鬆了我的手，推著我說：“好啦好啦，你快去吧，快回宿舍，記得明天來接我。”


  我嗯地點頭，讓她先走，我馬上也會走。


  她狡黠地笑了，然後轉身朝宿舍裏走去，而我就那樣看著她，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然後回過頭來，發現我還在原地。


  她歪了一下腦袋，無奈地笑著衝我揮手，口中喊著：“你快走吧。”


  我點了點頭，便轉過身來。


  我喜歡看她的背影，看著她的時候，我想的就隻有她，我喜歡這種想念便可見的感覺，當她回頭的時候，我發現我在想著她的時候，她也在想著我，當她發現她想望我的時候，我還在原地，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值得高興的事。


  我轉過身走了兩步，再回頭時，發現天已經亮了，宿舍那裏空無一人。


  可是天已經亮了。


  突然一陣笑聲從宿舍大廳裏傳來，我走過去，便看到她跟她們宿舍另外兩個女生一起走了出來。


  她也換了一身衣服，看上去比較運動，頭發也紮成了馬尾，一甩一甩的。


  她走出宿舍便跑到我身邊，衝我笑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的動作太誇張了，她又回過頭，不好意思地對室友說：“我昨天約了他，你們不介意吧？！”


  那兩個女生擺了擺手，跟我打了個招呼，便徑直地往前走去，留我跟莫小熏在後麵。


  我伸手去拉她，她卻主動挽起了我手臂，歪過頭對我說：“走吧，我們今天去爬山，你的任務是為我們帶路，別把我們帶得回不來了，沒問題吧？”


  我笑道，當然，要是把你弄丟了，那我也不用回來了。


  再一抬眼，我們已經到了學校後山的入口，她也放開了手，畢竟兩個人挽著手，不方便爬山。


  於是我率先登山，她跟在我後麵，我回頭看時，發現不知何時多了兩個男生，跟在那兩個女生後邊，應該就是她們的朋友吧。


  我一邊開路，一邊跟她們講這座山的來曆，以及這座的用途，在這山上埋著很多墳地，都是附近村民的親人。


  山路崎嶇，於是我又牽起了她的手，上坡處我拉她，下坡處我為她作支撐。


  轉了一圈又回到學校大門，仍然沒有分開。


  她指著我的鼻子說：“今天，你可是占夠了我的便宜了。”


  我笑道，那又如何，就占了。


  她哼了一聲，道：“那就讓你繼續占吧。”


  我發現她的朋友們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又隻有我跟她兩個人。


  我再一次把她抱住，把頭埋進她的頭發裏，鼻尖傳來她頭發的清香，有一點薄荷的味道。


  我可不可以就這樣抱著你不放開。


  她笑著在我的耳邊說：“別傻了，我們不吃飯啊，怎麽可能抱著不放開。”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想就這樣，直到地老天荒，也不放開。


  不！

  這樣我看不到你。


  我想牽著你的手，看著你的眼睛，看著你笑，看著你噘嘴，看著你直到頭發花白，也不分開。


  雖然我是這樣說的，但我還是沒有放開她。


  她柔聲道：“嗯。”


  “程長夏！”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我放開莫小熏，倉皇四顧，卻沒有看到有人。


  那個聲音還在叫：“老三！醒醒！”


  薛珊的聲音。


  我向著聲音來源處轉身，看到薛珊出現在那裏。


  周圍仍然空無一人。


  隻有我，薛珊，莫小熏。


  薛珊似乎看不到我，她的眼睛並不是在看我，隻是看著我們的方向，那眼神透過了我的身體。


  但是她不停地喊著我，我的名字，代號，她焦急的樣子，我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莫小熏伸手拉住我的手臂。


  我看著她，薛珊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


  莫小熏笑著說：“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你剛剛才說，要牽著我的手，看著我，直到白首。”


  淚水，順著我的眼瞼流下。


  對不起，但是我沒有騙你，從始至終都沒有，我騙的是我自己。


  我真的喜歡你，我也喜歡牽著你手的感覺，更喜歡抱著你，把頭埋在你發間，嗅你頭發的清香。


  我喜歡看你笑，看你臉紅的樣子，也更你的眼睛，更喜歡你跟我說話，語氣之間對我滿滿的在乎。


  我還喜歡你的背影，曾經我不知多少次站在女生宿舍外麵，看著你走進去。


  可是，現實裏的你，從沒回過頭。


  我太想你了，我太期望你能回頭，所以在之前我讓你回了頭。


  是我的意願，不是你的。


  我喜歡你，可我不能強迫你，我知道現在的你並不是真正的莫小熏。


  你隻是我想像出來的一個影子，我不能活在幻境裏。


  對不起，我要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會去找真正的莫小熏，如果她死了，我就把她的魂找回來，無論如何也要帶她回去。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