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論文
臨近畢業,就要開始畢業論文的準備工作。
畢業論文是糊弄不得人的,炒冷飯,了無創意,成果普通,沒有原創性是絕對不可能及格的。
而且成績分為優秀、良好、及格,直接關係到畢業分配去向,可沒有一個人可輕心大意。
其實論文選題到後來也越不怎麼重要,有好多學生,畢業論文寫的是馬克思,把他的思想論述得頭頭是道,可後來卻去了大資本家手下幹活。
參與哪個教授的選題是隨機分配的,李和這次的分配就跟上輩子明顯不一樣了。
李和被分到電子物理教研室主任吳全得教授的名下,需要到那裡去選題。
吳教授是電子物理學的奠基人,在抗美援朝戰爭中,志願軍繳獲了美國佬的一台奇怪的武器,卻不知其用途,當時軍委吳教授進行研究,才知它是紅外線夜視鏡,在夜間能瞄準人體。
吳全得不但破解了紅外線的秘密,而且自己製造出同樣的紅外線夜視鏡,算是在當時是了不起的成績。
李和是只有欣賞敬佩,在以後這種東西隨便一個山寨面板或者led廠能搞出來的東西,在這個時候不知道需要一點一滴的耗費多大的心血。
李和不知道誰跟自己是一組的,所以索性就自己一個人到電子系找吳教授,敲門進去,吳教授正在埋頭俯案寫東西.
李和在旁邊站了一會,見對方沒反應,只得開口道,「吳教授,我是來選題的「.
吳教授抬起頭道,「研究題目怎麼是我給你們的?題目是你們自己讀書有得,再把見解整理出來。如果我自己有個好題目,為什麼自己不會寫?還讓給你們?「。
李和知道這個老頭子的脾氣,就是實話多,只得無奈道,「這不都是學校慣例嗎,我要是能自己做主,我肯定給自己一個優秀」。
吳教授突然又笑著道,「我的課上你都天天睡覺,我要不是看你學習還行,我非天天逮住著你罵。你的高數還不錯,為什麼不在交叉學科上想想選題,比如一類發展方程和譜的變形,壓縮型映象,這些都是需要高數解決的」。
李和聽完這話,簡直簡直差點哭了,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頭上的冷汗,這些都是巨型的大坑啊,哪怕你知道結論,可是沒有大量詳實的實驗數據根本沒用,也寫不出來,這就意味著自己要在實驗室呆上一兩個月,畢業前啥事都不用幹了。
對於李和這樣能躺著絕對不坐著的人……
這個坑李和萬不得已是絕不會輕易跳的,慌忙說,「真的可以自己選論文題目?「。
「當然,我還能騙你,不過你寫的題目要經過我同意才行」,真讓李和自己選題,他反而猶豫了。
李和想了想,最後一咬牙道,「我的選題是火箭炮系統發射動力學研究」。
吳教授疑惑地說,「這個題目可大了,寫不好就是不及格,你想好了?」。
李和點點頭,這可是自己老本行,要是寫不及格,還不如直接拿塊豆腐撞死才好,直接道,「我想好了,就是這個題目,我不改了」。
李和選這個題目的同時也是彌補一下自己的遺憾,這輩子不一定有機會見到老同事,老朋友,但是不妨礙自己默默的做點貢獻。記得83年的時候,自己剛參加工作,那時候解放軍正在邊境跟越南人火箭炮對轟,總參下達了任務,開發新一代的適應戰場需要的火箭炮。
那時候他這樣的年輕新人都累得直不起腰,甚至年紀輕輕就犯了一陣子胃病,更別說五六十歲,甚至七八十歲的研究人員。
評價一種火箭彈是否先進,主要有三個指標,是射程、精度、威力。
當時研究困難重重,不知道開了多少研究會議,最簡單的比如固體火箭彈發動機外殼,用的是從老毛子進口的無縫鋼管,內外都需要車削加工,這種鋼又硬又韌,很不好加工,急白了不少人。
一群人等於吃住都在機床旁,李和當時光棍一個,倒是無所謂,身體也能抗,可是有許多人都是拖家帶口,身體也不好,是咬著牙挺過來的,李和對這幫子人真是服氣的不得了。
這群人的苦苦堅持,才讓後來的中國火箭炮發展到極致,簡直喪心病狂,令人髮指,在這個領域,中國人認第二,真沒人敢認第一。
政治課曾有這麼一章,叫什麼人的主觀能動性。
粗鄙點兒解釋,就是diao絲如果努力了,也能逆襲。比如沒錢沒車沒房有爹有娘,但只要勤奮上進肯干,也未必就是喜當爹的結局。這樣的案例,在中國火箭炮身上上演了,居然把全世界的火箭炮給做了。
赤貧的小開逆推高富帥,實在想象不到。
最後許多老款火箭炮拾掇拾掇就開始出去騙銀子了,行銷全世界。
李和準備這篇論文著重火箭炮發射動力學分析與結構輕量化研究,其實就是緊扣89式火箭炮的參數。
至於後面更先進一點的40管輪式火箭炮就不用想了,這些就涉及到了自動操系統,包括定向器、專用計算機、感測器、軟體等,目前沒有這個條件。
吳教授見李和這麼堅持,拿了一張表格出來,寫上了李和的名字和論文標題,然後說道,「你先開題給我看下,如果寫不下去,答題前還有機會改選題,不然就來不及了」。
李和接下來的時間段都是開始去圖書館寫論文。寫論文對一般學生來說可能需要好幾個月,否則根本寫不出什麼實質性內容。
不過對李和來說寫內容一點都沒難度,熟門熟路,反覆修改了三四遍,也才用了一個星期,寫了四萬多字。
可對他最煩的就是算是整理文獻索引了,從材料論文,文獻是必不可少的。
別人寫論文都是第一搜索文獻、第二才是撰寫論文,他的寫作步驟和別人搞反了。
圖書館還是傳統的手工卡片式,找文獻期刊麻煩的很,特別是外文文獻。
不過李和在圖書館為找文獻痛苦的時候,旁邊一個語言學的哥們似乎更痛苦,兩人旁邊坐了幾天,倒是有點相熟了。
李和開玩笑的問,「你們學語言的啊,真是了不起,會幾種了?哭你幾哇,薩瓦迪卡,阿里嘎多?」。
小夥子白了一眼,沒好氣的道,「跟你說多少遍了,我是語言學!不是學語言的。」
「果然啊,畫樹形圖給句子做結構分析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有沒有!」,李和看著那一大堆鬼畫符的文字,這要什麼境界才能悟到結構之美是什麼樣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