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蘆葦深處

  不一會兒，前麵出現了岔路，一條向西北，直通塗家鋪，另一條向北，是去往張家店的路，蘆葦蕩就在這條路的旁邊，周成等人就在那裏設下了埋伏。


  “趙將軍，後邊追兵追得很急，他們是衝著黃將軍來的，你帶趙堡主直接往前跑，回塗家鋪，我和黃將軍往北走，引開他們。”小芙對趙奎說道。


  “就依呂將軍！”


  趙奎此時已累得筋疲力盡，他答應一聲，抱著趙天億向西北奔去。


  小芙絲韁一抖，拐上了向北的大路，抱著黃羨縱馬向北疾馳。


  滕皓等人都是單人獨騎，人輕馬快，追得很緊，落後前麵的小芙和趙奎也就三箭遠的距離，他倆在岔路口分開時，早被他們看在眼裏。


  王道人眼力好，對滕皓大喊：“黃羨往北跑了！”


  “霍植，你帶一百鐵騎往前追，剩下的人馬跟我來！”小芙預料的很對，滕皓的目標是黃羨。


  聽了滕皓的吩咐，霍植點了一撥人馬往西北方向追去。滕皓則帶著大隊人馬對小芙緊追不舍。


  跑著跑著，大路西側出現了一大片黑壓壓的蘆葦蕩。滕皓和王道人心裏都在暗暗嘀咕：“不好，得趕快把前邊兩人擒住，萬一他們進了蘆葦蕩就不好抓了。”


  “駕……”


  滕皓等人快馬加鞭，想盡快追上對方。


  感覺到身後胡兵追得越來越近，而自己也已經來到了己方軍馬預先埋伏好的地方，小芙心想：“是時候了，進蘆葦蕩吧！”遂抱著黃羨挺身一躍，從戰馬上跳下來，轉身鑽進了蘆葦蕩之中。


  “都把火把滅了，下馬給我搜！”滕皓下馬帶頭追進了蘆葦蕩，王道人緊隨身後。


  滕皓沒有忘記吩咐手下滅了火把，他的想法是：“萬一點燃了蘆葦，豈不燒了自己。”但他就沒有想到：“萬一對方用火攻，自己豈不照樣挨燒！”


  眾胡兵紛紛滅了火把，摸著黑隨著前麵兩位主將鑽進了蘆葦蕩。


  此時已經三更時分，在上弦月清冷光輝的映照下，蘆葦蕩更顯得廣闊似海。


  其實這片蘆葦蕩並不大，方圓也就七八裏。若在平時，蘆葦早被附近的村民當作薪柴割走了，但最近天下大亂，胡漢之間大打出手，村民們不敢隨便出門，因此這片蘆葦蕩的蘆葦便被完整地保存了下來。


  蘆葦似林，人穿過時，沙沙作響。


  蘆葦蕩中基本沒有水，有水的地方也全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人踩在上麵便不時發出咯吱咯吱清脆的響聲。


  循著這些聲音，滕皓和王道人能夠判斷出前邊黃羨兩人的位置以及他們與自己之間的距離。


  小芙抱著黃羨在前麵急走，滕皓和王道人帶著胡兵在後麵緊追。


  “這個瘦小漢子怎麽這麽有力，抱著黃羨跑得還比我們快！”


  王道人和滕皓都有點兒納悶，沒辦法，隻能加快腳下追趕的步伐。


  其實，他們不知道，呂柱步伐快，全靠小芙和蓮香輸給他的內力以及那顆金丹的作用。還有，滕皓肋部中了一刀，王道人左臂骨折，這些傷痛無疑也影響了他們的步伐。


  一些棲居在蘆葦深處的鳥類受到驚嚇，成群地鳴叫著飛上了月空。


  黑雕又高又大，雙翼展開足有一丈。他的身影在這些鳥類中顯得尤為突出。不過，月空下，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雄偉。


  黑雕飛到高空，俯瞰著下麵蘆葦蕩中的動靜。


  前些天，因不願參與黃羨和王道人之間的仇殺，黑雕不辭而別，飛離了王道人的身邊。


  離開王道人後，黑雕食飲無憂，過得也算無憂無慮。尤其是當他搞清楚黃羨的下落以後，知道舊主安然無恙，他就更心安了。


  黑雕不忍心去獵捕大型的動物，像小鹿、猴子等等，他下不了狠心，隻好對一些鳥類和魚類下手。


  塗家鋪東邊的這片蘆葦蕩成了黑雕最好的狩獵區，他經常在這裏活動。


  這一天，蘆葦蕩深處，黑雕站在冰麵上，正為吃不到冰層下一條凍僵的大草魚發愁，忽聽附近隱隱傳來馬蹄聲。


  黑雕很敏感，立即意識到這裏可能很快有戰事發生。


  “是誰的人馬？黃大哥？拓跋雄？不會有師父吧？”


  對黑雕而言，黃羨和王道人仍是他心裏最難割舍的牽掛。


  黑雕飛上高空，逐漸摸清了這些人馬的歸屬。


  他在黃羨軍營裏住過一段時日，周成、徐光等將領他都認識，借著超強的視力，在空中，黑雕就把他們都辨認了出來。


  “徐光、周成把人馬埋伏在這裏幹什麽？為什麽看不見黃大哥？”黑雕疑惑不解。


  “火箭！他們要用火攻，燒掉這片蘆葦蕩！”黑雕看到徐光手下不斷擺弄的一種特殊的箭後，立即明白了他們在蘆葦蕩附近埋伏下來的用意。


  “他們要燒死誰啊？”黑雕心中越是迷惑，就越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黑雕決定仍舊隱身在蘆葦蕩中，靜觀戰事發展。若這戰事不幹黃羨和師父王道人的事，他就作壁上觀，絕不多管閑事，如果牽扯到這兩個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從內心講，劉強（黑雕）不願意看到黃羨和王道人有危險。黃羨是他的舊主自不必說，再說他背叛過黃羨，心裏內疚得很，暗中保護他，對他也算是一種補償；王道人給了他第二次生命，雖然自己現在成了一隻大雕，失了人身，做了畜生，但畢竟還有生命，無論如何也應該感謝人家，何況他還教過自己遁術，嚴格說來，應該算作自己的師父，不敬師長，天誅地滅啊！


  黑雕又落回到蘆葦蕩中等待，誰知等了好久仍不見動靜，一來二去他就睡著了。


  嘈雜的人聲、蘆葦聲和群鳥驚飛的聲音把黑雕驚醒了，他知道戰事有了進展，便隨著眾鳥飛上高空察看。


  月光下，黑雕展翅在蘆葦蕩上空翱翔，逐漸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蘆葦蕩中，有人在前麵逃，有人在後麵追，逃的人少，追得人多。


  此時地上起了北風，彎月四周也有了風暈，月色昏黃，無法辨認出逃跑的人和追趕的人的樣貌。


  為弄清楚蘆葦蕩中前後雙方的身份，黑雕不斷降低著飛行的高度，聚精會神地捕捉他們的身份信息。


  和黑雕一樣，在蘆葦蕩西岸的一處高坡上，徐光正密切地觀察著蘆葦蕩中事態的進展。


  徐光手上拿著一張弓，火箭已經搭在弦上，隻要他射出第一支火箭，就有千萬隻火箭一起射出去，那時，蘆葦蕩瞬間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徐光知道，正在向自己方向跑過來的人是小芙和黃羨，而後邊追趕的必是胡兵無疑了。


  徐光仔細估量著蘆葦發出的響聲和起伏晃漾的情形，據此來判斷小芙和黃羨離自己的距離。一旦她兩人進入一箭地之內，他就可以把火箭射出去了。


  “差不多了！”


  待小芙帶著黃羨進入了安全地帶之後，徐光果斷地射出了一枝火箭。第一道火箭還沒落地，就有無數枝火箭一起射出，這些火箭一下子照亮了蘆葦蕩的上空。


  滕皓和王道人仰頭看著劃過夜空射過來的火箭，頓時明白過來：“自己中了人家的埋伏。”“不好！”兩人不由得都驚叫了一聲。


  與此同時，借著火箭的火光，黑雕也辨認出了驚慌失措的王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