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孤膽英雄
“桓宣將軍和祖帥一樣具有智謀和勇略，他早有了一套北伐中原的計劃。我到武昌去拜見他，他握著我的手興奮地說：‘能協助我掃平中原的幫手來了！’”
“他交給我的任務是深入豫州腹地，做敵後工作，聯絡忠於晉廷的漢人力量，在他北伐時，讓他們暗中給予接應，提供有效的情報。”
“桓宣說這是他從祖帥那兒學到的。當年祖帥北伐時，深受敵占區百姓的期待，大家盼著祖帥能盡快收複失地，經常偷偷給他提供敵軍的情報，所以趙國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都能提前知道，並及時做好準備。桓宣說這是祖帥北伐取勝的重要原因。”
“桓宣深受祖帥器重，在河南光複不久，就被委以重任。當年石勒等禍亂中原，在豫州到處燒殺擄掠，很多地方渺無人煙，洛陽以南到襄陽之間尤為嚴重，祖帥抵達武牢後，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想鞏固後方，作為北伐大業的長久之計。他讓桓宣深入豫州腹地修築營壘和塢壁，招撫流離失所的漢民，增加抵禦河北胡賊的縱深。”
“我一直跟在祖帥身側，其實和他沒有太多交情，他這麽看重我，倒讓我有點兒受寵若驚。”
“桓宣知道我久在祖帥身邊，熟知他的日常生活瑣細，以及帶兵打仗戰無不勝的英雄事跡，認為我做起這項工作來會極有優勢。”
“祖帥雖已久不在人世，但在敵占區苟延殘喘的漢人中還是很有威望，他們盼望晉廷還能派出像祖帥這樣的忠義之人率兵來解救他們，我如果以祖帥身邊親信的身份去偷偷做這項工作，勸說他們，當北伐兵到來時給予大力支持，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和你娘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份充滿危險的任務。其實問題並非像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世易時移，敵占區漢人的生存形勢已非祖帥北伐時那樣簡單。”
“來到敵占區後，我們的工作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困難，幾乎無法開展，所過之處，所有塢壁都對我們敬而遠之。來到赤龍堡後，我們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赤龍堡的趙堡主，聽說我是蜀國大將的後代，對我就很敬重，他打消了顧慮，告訴了我事實真相。”
“投降趙國後，祖約把祖帥北伐時，黃河沿岸塢壁偷偷為他們通風報信的秘密告訴了石勒，石勒立即報複，屠滅了‘通敵賣國’的塢壁主人，並責成河南各塢壁都送子女到襄國做人質。從此，這些塢主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最後趙堡主笑道：‘天道好還，惡人終有惡報，祖約背叛了國家、背叛了兄長，沒有撈到絲毫好處，到頭來還得搭上全族人的性命。’”
“你娘一聽大吃一驚，趕忙追問原因。”
“原來石勒非常鄙薄祖約的為人，已經將他以及宗族親黨都給抓了起來，正要擇日斬首示眾。”
“我和你娘都沉默了。趙堡主款待我們，讓我們在赤龍堡過夜。我和你娘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祖道重是祖帥的小兒子，祖廷佑是你娘的親哥哥，他們也都和祖約在一起，我們能看著他們去死嗎？”
“還是你娘先說的話，她說她要到襄國去救祖道重和她哥，我說我們必須得立即動身！”
“我和你娘覺也不睡了，連夜辭別趙堡主，趕赴趙國都城襄國。好在石勒並沒有急著將祖約等人斬首，我們到達襄國時，離斬殺祖約及其族人的日期還差三天。”
“我們弄清了祖約等人被關押的監獄以及刑場的位置。行刑的早上，我們在一個最容易逃跑的街口埋伏了起來。剛過巳時，行刑的隊伍就開了過來。囚犯走在中間，兩側都有兵卒守衛。”
“劫囚車的過程並不困難。石勒似乎對祖約和其族人的重視程度不夠，防衛力量並不多。在長長的囚犯隊列中，我們很容易找到了你舅舅祖廷佑，他被關在一輛木籠囚車之中，但找了好久也沒有發現祖道重。”
“沒有辦法，我們隻好先去救你舅舅，待以後打聽清楚了，再想辦法把道重救出來。我們用一塊黑布把臉遮上，縱馬衝了上去。押送囚車的兵卒不堪一擊，我們很容易就殺開了一個很大的缺口，我一槍砸開了木籠囚車，你娘把你舅舅救上了馬。我還打爛了附近的幾輛囚車，把祖智和祖約的幾個副將都給放了出來。”
“你娘和你舅騎馬在前，我在後麵保著。我們殺開一條血路，按照事先考察好的路線逃跑，祖智和祖約的幾個副將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我一邊跑，一邊對付追到身邊的敵兵。被我殺死一些後，追兵逐漸減少了。”
“你娘和你舅騎一匹馬，跑不快。我隻能勒著馬在後麵跟著。忽然一個將軍裝束的胡人從後麵追了上來，他的馬很快，即將追上我時，隻聽他大喊一聲‘看槍’，嘭地一聲，挺槍衝我後背刺來。”
“我左腳一踹蹬，坐騎往左跨了一步，躲過了胡將的一槍，他呼地一下從後麵搶到了前麵。”
“你娘在前麵，我怕胡將傷了你娘，催馬緊趕了兩步，抖槍使了招撥草尋蛇，從後麵去刺胡將的後心。”
“那名胡將很是厲害，從馬背上扭轉身子，一招舉火燒天，把我的槍磕了出去，我們都吃一驚，要知道，我們趙家槍一槍紮出去並非隻產生一股力道，能輕易化解我這招撥草尋蛇的人絕非泛泛之輩，胡將也覺出了我槍法的不同之處，他大聲問，你是誰？跟誰學得槍法？”
“我覺得對方也很麵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因為附近沒有人，我膽子就大了些，對他反問道，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又問，趙天億是你什麽人？”
“我一下子想起來了，他不就是王安嗎？難怪這麽麵熟！”
“我把麵罩一摘，興奮地說，王安！你不認識我了，我就是趙天億！”
“王安也把我認了出來，他立即滾鞍下馬，戳槍在地，跪下給我磕頭，口稱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