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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入贅黃府

  大風過後,盈盈去看望王母。由於危險已經過去,盈盈更願意待在王大家,她也說不出什麽理由,隻是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種安全、溫暖和舒適。


  王母看到盈盈到來,高興得眉開眼笑,拉住她的手就不鬆開了,說長道短,喋喋不休。


  王大見到盈盈既高興又心酸,眼見佳人名花有主,自己隻賺得眼熱心跳,如何讓他不徒歎命薄。王大站在一側聽母親和盈盈聊天,不發一言。


  聽王母絮叨著,盈盈眼睛潮潤了,她想起自己的媽媽也時常這樣,沒完沒了的對著自己說這說那,自己還老懶得搭理母親,現在想來,那是何等的幸福,如今天人永隔,再想聽媽媽的絮叨已無可能。想著想著,不覺就落下淚來。


  王母勸道:“孩子不哭,以後有老身在,別人休想欺侮你。”


  王大也勸道:“盈盈,不哭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保不準有個三災五難。何況你還有親人依靠……”他的本意是指她還有富裕的夫家能夠容身立命。


  誰知盈盈聽後,反而大哭起來:“我一個親人也沒有啦!”哭到傷心處,雙肩聳動,令人心酸。


  王母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原來王大三十多歲了還沒娶上媳婦,這早已成了王母的心事,眼見一個黃花大閨女從天而降,她恨不得盈盈早日留下來,嫁給自己的兒子,她最怕盈盈還有什麽親人來把她接走,現在王母聽王大提起“盈盈親人”的事,觸動了老人的忌諱,她自然生氣。


  王大聽盈盈說“一個親人也沒有啦”心中一動。暗忖:莫非黃大小姐捉弄我,盈盈根本沒有夫家,想到這急忙問道:“你不是有夫家嗎?”說這話時,臉上已有笑意。


  盈盈停止了哭聲,睜眼看到王大臉現喜色,不禁大怒,喊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幸災樂禍,落井下石,我家都這樣了,你還高興!”言畢,轉身就跑出門去。


  王母大怒,對兒子罵道:“畜生,你愣著幹什麽,還不去追!”


  王大知道盈盈沒有夫家,滿心歡喜,急忙追出去,把盈盈拉住。“盈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意思是說,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最好不要離開我們。”王大說這話時,一雙眼睛熱辣辣地看著她。


  盈盈立時明白了王大的一片苦心,她用眼睛白了他一眼,嗔罵道:“你這隻大笨熊。”說完撲哧一聲笑了。


  兩人又回到屋內王母床前。王母見盈盈回轉,不勝歡喜,命兒子去集市割點肉,沽些酒,說要為盈盈壓驚。


  王大別了母親和盈盈,喜滋滋地走向集市,知道盈盈未定終身,周圍的世界又亮了起來,走起路來也輕快了許多。


  王大回來時,隻有老母在家。王母告訴他,盈盈被秀娘接走了,說黃老爺有事問她,一會兒就回來。王大心口直跳,不知秀娘使出什麽花招。


  母子正說話時,盈盈和秀娘說笑著回來了。聽秀娘喊盈盈姐姐,王大心中好生納悶,不知兩人何故突然改了稱呼。他知道秀娘曾捉弄自己,不大喜歡她,隻是應付地叫了聲:“大小姐。”


  盈盈將黃老爺收自己做幹女兒的事告訴王母和王大。王母和王大都不大高興,情緒有些低落,害怕盈盈有了依靠再看不上自己一家。


  盈盈看出來了,動情的說:“伯母,你和王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盈盈終身不忘,你們就是我的親人,我會時常來看您!”說到動情處,不覺又落下淚來。


  秀娘也過來勸解,說兩家近在咫尺,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有離別傷感。秀娘說完,就先告辭回去了。


  王母情緒逐漸恢複平靜,從心裏開始為盈盈感到高興,畢竟黃府財勢比自己家大多了,再者,盈盈未必做了黃泰的幹女兒就看低了自己的兒子。


  王大和盈盈收拾了一桌豐盛的酒菜,就在王母炕上,三人吃喝起來。王母看著盈盈和自己的兒子王大,心裏樂開了花。她琢磨著如何成全他倆。傍晚,秀娘過來把盈盈接走,王大和母親自然有些戀戀不舍。


  王母做事雷厲風行,主意拿定,沒過幾日便開始張羅,她找來媒人,到黃府提親。


  黃泰一見盈盈便非常喜歡,並且非常同情其一家的遭遇,自己也是在南遷的路上遭劫,導致骨肉分離,大兒子至今生死不明,同病相憐,自然增加了幾分親近感,他也挺喜歡王大,尤其是卦辭中有“鄰家福男,承繼香火”的語句,使他對王大格外看重,不管怎麽說,這個男人對黃家來說是個福星,將幹女兒嫁給他,他就是自己的女婿,就是一家人了。


  聽了媒人的說辭,黃泰很是高興,便叫秀娘把盈盈叫來,問她願不願意嫁給王大。


  盈盈臉頰緋紅,回道:“盈盈全憑爹爹做主。”媒人大喜,急忙將喜事告訴王家母子。王母喜極而泣,親自焚香,告慰亡夫在天之靈。


  一月之後,黃泰張羅,將盈盈嫁入王家。


  誰知王母病情反複,盈盈入門不到兩月,老人便與世長辭。


  黃泰索性叫王大夫妻搬入自己大院。王大本是忠厚老實人,幫著嶽父管理宅院,處處小心謹慎,深得典橫和黃泰喜歡。


  因長安初定,天下還不太平,劫匪擾民事件頻發,典橫便向黃泰建議,招募幾個家丁看家護院。黃泰欣然同意,交代王大招募了十個家丁。於是,典橫重新幹起了教練之職,指導家丁舞刀弄棒。


  王大知道世道凶險,學些防身功夫多有裨益,便和家丁一起,跟著典橫習武。典橫早就有意收王大這個徒弟,見他主動來學,自然喜笑顏開,盡心盡力指點督促。盡管王大年齡偏大,骨節僵硬,但他勤學苦練,拳腳棍棒也學得有模有樣。


  習武之餘,王大也喜歡讀聖賢書,四書五經多有涉獵,尤其是易經。


  自從“牛飛複返,載婦馱金”的卦辭應驗之後,王大視嶽父為神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平日裏便在易經上下功夫,希望也能夠學得老嶽父的卜筮絕技。但易經實在是深邃難懂,王大已經將易經背誦得滾瓜爛熟,至於卜筮,卻依然是一頭霧水,不知如何下手。他與黃泰雖有翁婿之名,但畢竟妻子隻是人家的幹女兒,老嶽父獨步天下的卜筮絕技怎肯輕易教人。他每次鼓起勇氣想向嶽父請教,都欲言又止,偃旗息鼓。


  卻說勤奮和天賦總是遮掩不住的,王大學易入迷,每日將那易經背誦十餘遍,即便是睡夢中,也常不自覺地吟誦。王大夜間用功,白日便精力不濟。


  有一次,在帶領眾家丁練完武後,王大便在後院習武場邊的遮陽棚裏睡著了,邊睡邊嘟囔著易經的經文:“大過:棟橈,利有攸往,亨。初六:藉用白茅,無咎。九二:枯楊生,老夫得其女妻,無不利……”


  典橫到習武場巡視,聽到王大打著盹還咕咕囔囔地背誦著什麽,仔細一聽,原來是在背誦易經,不覺暗自點頭。


  典橫也是易迷,對易經經文非常熟悉,聽到王大能在睡夢中背誦易經,心裏暗自佩服。要知道,易經經文總共有一萬餘字,能夠背誦到這種程度,實屬不易。


  這時王大已然察覺到麵前有人,睜眼看到典橫,連忙起身給師父施禮。


  典橫道:“你也喜愛易經!”


  王大靦腆地笑了笑:“隻是覺得好奇!”


  典橫道:“你嶽父可是個中高手,多向你嶽父討教。”


  王大為難道:“我知道我自己笨,我怕我爹看不上我。”


  典橫點頭:“好小子,不用擔心,我給你嶽父說說。”王大大喜,跪地磕頭。典橫含笑離去。


  傍晚時分,在黃泰書房,典橫興衝衝地將王大癡迷易經的事告訴了黃泰。


  黃泰雙眼發亮:“王大果然如此用功!”


  典橫道:“泰哥,那還有假。那小子睡著覺還能背誦經文。你就把你的本事傳給他吧。我看他的悟性可不是一般地高。你有空閑應該好好地點撥點撥他!”


  黃泰微笑點頭:“能夠夢中背誦經文,比我當年學易的時候還要用功!和淵兒倒是有得一比!”言畢忽然臉色沉鬱起來,情不自禁地歎一口氣。


  典橫意識到黃泰方才的一番話勾起了他隱藏在內心的痛苦和遺憾:親家本想將自己本事傳於兒子黃淵,黃淵性情溫和,勤學好問,記憶力超群,易經能倒背如流,黃泰早就在著力培養兒子,希望他能將這門學問發揚光大,隻可惜黃淵英年早逝!毀掉了他的一個精神支柱。


  黃泰曾經長時間難以從喪子之痛中恢複過來,今天聽典橫說王大多麽多麽地刻苦學習易經,怎能不讓他回憶起黃淵的好處。


  典橫怕親家糾纏在過往的傷心事兒之中不能自拔,遂故意岔開話題,談論了些當前的京城治安形勢。


  典橫道:“聽說呂婆樓成功摧毀了京城的幾個盜竊集團,京城治安情況已經有了好轉!”


  黃泰道:“呂婆樓確實非常能幹,皇帝用他代替賈忠做司隸校尉,應該說是用對了人。”典橫又陪黃泰聊了會兒天下形勢,方才回房休息。


  黃泰暗中考察王大,發現他確實是個忠厚孝順勤奮認真的老實人,遂決定將自己所學傾囊相授。


  易經是滲透天人之際的大學問,懂得易經變化法則,則能洞曉陰陽之變化,參讚天地之化育,上可以報效國家,安邦定國,下可以修身養性,悟道成真,關鍵卻在於學易者的德行,大道至簡,唯有德者居之,易經有大成就者無不是忠臣孝子,中正賢良。這王大白日習武,晚間學易,功夫學問日漸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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