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0 每個人都有罪
為何？
王鵬走這步，到底是為何？
難道就因為李二子嗎？
不……
不僅僅是如此，更因為和我終究是路不同。
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我是他大哥，但王鵬肯定也知道這點。
王鵬殺了吳陽，給所有人的感覺都是，王鵬這人不講情義，是個純粹的瘋子。
但我知道，其實他把情義看的比什麽都重，隻不過是一時間迷亂了雙眼而已。
“文哥，對不起……”王鵬眼圈泛紅，鼻頭也開始發酸了。
他肯定做夢都想不到，再次和我見麵，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不要說他了，我也是如此。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招呼他坐下：“鵬兒，和我還拘束什麽？坐吧。”
王鵬這才點點頭，坐下。
我給他倒了杯酒，他一口就喝光了。
我笑笑：“鵬兒，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路，我這裏不是你的終點，但卻是你的歸宿。如果你什麽時候不想在王老板那邊混了，或者是混的不開心，你隨時回來。”
這話說的大度，但我心裏卻清楚的知道，失去的如何還能重來？
我和王鵬，永遠都回不去了。
那叼著煙在學校裏指哪個女生好看的王鵬，已經不複存在了。
他的臉頹廢的不像話，看似這幾天他也是過的很不好。
不過這樣，卻依舊是帥氣非常。
女人們看到這張臉，有幾個不著迷的？
“文哥，你不怪我？”王鵬深吸口氣，小心的問。
平時裏大殺四方的王鵬，在我麵前卻恭敬的像個小學生一樣。
這畫麵，誰看到了都會大跌眼鏡。
我搖搖頭：“鵬兒，知道我為什麽要見你嗎？以為我想你了，想起之前我們剛開始混的時候，那段日子，可惜再也回不來了。我要見你，隻是因為兄弟情義，和其他都沒有關係，這大排檔你不陌生，之前我們經常來這裏吃飯，那時候，根本沒什麽煩惱！”
我這話讓王鵬渾身都是一顫：“文哥，跟了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大哥！”
我擺擺手，示意他無需說這些話，索性給了他一瓶酒，倆人對瓶吹。
接下來，我幾乎沒再說關於王老板的事。
反而是王鵬先繃不住了，他激動的說：“文哥，我知道我是畜生，我是叛徒，你打我吧！甚至是給我幾刀殺了我也行！”
我嗬嗬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無比認真的說：“鵬兒，如果說我有不想讓你去王老板那邊的原因的話，那就是因為一點，我不想你出事。之前無論是我壓製你，還是奪了你的刀，出發點都是這個。我們是出來混，但不是出來玩命，金海市不是沒有不敢玩命的，但你看他們，那個人有好下場了？那些人都長久不了的！我們混的是社會，不是屠宰廠！”
我的話，王鵬一直都聽不進去，我想這就是我和王鵬有矛盾的起點。
道不同。
在王鵬的世界裏，殺戮才是王道。
但是在我們的世界裏，殺戮是最逼不得已的事。
但同樣的，一個人身上的殺戮之氣太多了，自己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我是真不想看著王鵬出事。
他眼眸裏閃著光亮：“文哥你放心，我肯定沒事！”
“希望如此，不過不管怎樣，我都站在你這邊，哪怕你和全世界為敵！”
這話說完，我就看到王鵬在偷偷擦眼淚了。
“文哥，關於吳陽的事……”
我擺擺手，不住也紅了眼眸：“過去的事，不說了。”
“不……文哥，今天我一定要說。”王鵬說著，後退兩步站了起來，接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咚咚的給我磕了兩個頭。
眼淚，頓時如夏日暴雨般瘋狂的落下來。
失去的不能重來。
有的隻有苦澀。
我沒有拉起來王鵬，也沒有說阻止他的話，而是靜靜的坐在那裏。
我，是替吳陽在受王鵬的磕頭，沒什麽不妥的。
磕了一會，我才過去把他扶了起來：“鵬兒，可以了。”
“不……還不夠……”王鵬聲音都顫抖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麵前流淚。
吳陽的死，帶走了太多人的第一次。
裝逼虎，李二子，張國華，包括王鵬……
“文哥，我錯了！我後悔啊！”王鵬毫無預兆的就痛哭起來，聲音大如雷霆，讓老板都嚇了一跳。
我是也是眼淚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此刻，後悔又有什麽用？
吳陽已經死了。
那就什麽都結束了。
吳陽的死，更像是一種解脫，反而是我們這些留在世上的人，才是真正的飽受煎熬！
我聲音有些顫抖：“既然後悔，當初又何必要那麽衝動？”
從見到王鵬開始，我沒有責備他跟了王老板，也沒有責備他殺了吳陽，隻是說一些關於以前的回憶，說一些兄弟情義。
但我不知道，這些話，對王鵬來說才是最難以接受的。
懲罰並不能讓所有人都悔改，但寬容可以。
寬容，才是最大的懲罰！
對王鵬，對我，對所有人……
每個人都有罪。
王鵬趴在我懷裏，哭的像個孩子。
從吳陽死後，他就一直都表現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壓根不在乎，甚至臉上沒有表露過任何一絲後悔的情緒。
但當腦袋裏冒出之前和吳陽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他去和黃文靜見麵開始，他就知道。
他後悔了。
心中無比苦澀！
他不該殺吳陽，更不該如此的殘忍！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又能怎麽辦？
隻能是挺起胸膛繼續大步走下去啊，難道要讓他和世人承認，自己錯了，自己不該下手？然後去吳陽的墓前跪下磕頭嗎？
那，太縹緲了。
“文哥，我該死，我不是人……”他哭的一聲比一聲痛苦。
我拍拍他的後背：“沒有人怪你，你放心。吳陽的葬禮我辦的很體麵，他父母，我也都安頓好了……隻是以後你要答應我，不能隨便草芥人命了，知道嗎？”
對於吳陽的死，我先是憤怒，之後就是痛苦，到了現在，已然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