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6 大哥,讓我走
在王老板的辦公室裏,柱子還在使勁的磕頭,一下接著一下,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這是柱子在求王老板。
在用自己的尊嚴和這些年來的做牛做馬的忠心求王老板。
可是王老板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王老板想的,是毀滅一切,成就自己心中的蓮華。
這毀滅的對象,不管是柱子,還是其他什麽人,都無所謂,王老板要的隻是自己的蓮華,要的隻是成就自己。
“柱子,行了,不至於。”王老板趕忙過來把柱子給拉了起來。
這才發現,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哭了出來,眼淚和頭上磕出來的血跡,混雜在臉上。
說實話,王老板看到這畫麵,也相當的虐心。
人心都是肉長的,鐵石心腸,那都是表麵,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沒有人能清楚的體會到那種內心的掙紮,那種虐心又不缺衝動的掙紮。
“大哥,我對不起你!”柱子低頭。
這時候提出來要退出,是對王老板挺不地道的,但是柱子這麽多年的苦勞擺在這裏,加上王老板現在身邊也有了洪子,所以柱子退出,也是在情理之中。
隻是,有些人,和柱子想的不一樣。
比如,王老板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他,壓根就沒打算讓他退出。
“花兒,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柱子單獨說幾句話。”王老板說。
花兒看到柱子這樣,也早就落淚了,點點頭,關門出去了。
“柱子啊,你跟了我這麽久,要退出的話,我是應該給你一筆錢,但是我現在手頭緊,錢,可能暫時給不了你了……”王老板說的是真心話,他是真的應該給柱子不少錢。
這麽多年來,柱子是怎樣的拚命,是怎樣的衝鋒陷陣,王老板都是看在眼裏的。
柱子搖頭:“大哥,錢我不需要,我隻想和花兒遠走高飛,說實話,我累了……”
其實柱子早就累了,看到這麽多的東西,柱子早就累了。
在金海市玩了這麽多年,柱子什麽都看透了,這些打打殺殺,爾虞我詐,他不想玩了。
他怕玩到最後,連自己這個大哥和身邊的這些兄弟都沒有了。
現在退出,以後還能有機會叫一聲王老板大哥。
柱子的心裏,想的很清楚。
柱子說著眼圈就紅了:“大哥,其實這件事我一直都在瞞著你,花兒等了我十年,我也喜歡了花兒十年,十年前,因為我是混子所以我拒絕了花兒,她就一直等我,今天我不能再拒絕她了,一個女人,有幾個十年?我不能再讓花兒等我了,大哥,算我求你!”
王老板真是沒想到,柱子和花兒的愛情是這樣的。
十年,柱子和花兒,廝守了十年,然而他這個當大哥的十年了真是什麽都沒發現。
王老板能體會到那種刻骨銘心的等待。
十年,有多漫長,他心裏也清楚。
王老板為難了半天,說:“這樣吧柱子,你再最後幫我做一件事,我就讓你走!”
柱子眼睛亮了起來:“大哥,你說吧,什麽事?”
王老板深吸口氣:“我收到消息,明天晚上有人想來殺我,你和洪子去,查清楚這個人是誰,剩下的事,就不需要你管了!”
柱子使勁的點頭:“大哥,我知道了!”
“恩,去吧,晚上洪子會聯係你。”
“謝謝大哥……”柱子深深的看了王老板一眼,轉身出去了。
辦公室裏,空蕩一片。
王老板一個人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
說實話,王老板的心,剛才已經被觸動了。
現在想想,柱子跟看他,也有十幾年了吧!
十幾年來,感情放在這,但是是非不能變。
柱子十幾年的努力,因為張文這件事,王老板已經把他全盤否決了,事實就是如此,就是如此的殘酷。
柱子曾經是王老板的得意門徒,是王老板最能拿得出手的人,但是如今,也要被王老板摒棄了。
王老板的心裏,其實也不好受。
地上,還殘留著剛才柱子頭上磕出來的血跡,這讓王老板心悸。
剛才的那畫麵,他差點就心軟了。
差點就想告訴柱子,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摻和到這些事當中,和花兒兩個人去過日子,這是大哥對你們的成全。
但是話到了嘴邊,王老板卻說不出來。因為事情並非那麽簡單,並非他一句話就能搞定一切的。
柱子的心已經變了,那麽他說什麽都沒用。
王老板轉身回到椅子上,哢的點了支煙,隨著緩緩的煙氣升起,王老板的眉頭也跟著緊緊的皺了起來。
腦袋裏,此刻都是以前和柱子剛開始混的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的柱子,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夥子,那時候柱子他們,都因為替王老板擋刀感到自豪。
現在呢?一轉眼就什麽都變了。
人變得不像人,事情也變的不像事情了。
王老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啥。
有時候他整個人都是迷茫的,那種迷茫,讓他覺得內心空虛。
今天,仿佛是王老板這麽多年來最清醒最有良心的一天。
他現在在回想,自己這些年都做過些什麽事。
少了和柱子他們這些一路打拚過來的兄弟們的交流,更多的是歌舞升華,更多的是吃喝玩樂,把什麽兄弟情,道義早就扔在了一邊。
這個世界上,好像你越是在乎什麽,就越是要失去。
曾經,王老板是王瘋子,那時候的他,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甚至可以傾盡所有財力的去幫一個兄弟,但是現在,他能嗎?還可能嗎?
都隻能是說笑了。
王老板,是一個時代的改變,他也是站在人流最前頭的人,把一切都看的相當的清楚。
從重情義的黑道,到現在爾虞我詐的黑道,他都看在眼裏,也都在跟著改變。
如果他不跟著改變的話,那麽必定會被淘汰,必定會被人踩在腳下啊。
想到這裏,他給洪子去了個電話。
“洪子,明天晚上的事情,繼續進行。”
洪子答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王老板,則是一個人走到窗前,眼睛裏,充滿了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