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憤怒的盡頭
冰冷的手術室,冰冷的病床。
門口的紅燈像是用血刻上去的一樣,深深的印在我腦袋裏。
我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的憤怒過!
憤怒的盡頭,不是複仇,也不是嗜血。
而是……
空白!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我腦袋裏空蕩蕩的,眼中隻有這個手術室。
我甚至覺得,這一刻我的魂兒都被抽走了。
我最愛的女人王玉仙,此刻就在手術室裏,還不知道脫離了生命危險沒有,這兩天的時間,她一直掙紮徘徊在死亡線上,手術,做了三次!
每一次醫生出來都說情況不好,每次都是搖著頭歎氣。
每一次,我的心都縮成了一團。
這件事,我沒告訴任何人。
也沒有告訴王老板和柱子。
頭一天在警察局裏做了筆錄,我就到了這醫院裏,守著王玉仙。要是她真的有點什麽意外,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支撐自己繼續活下去。
王玉仙身上的兩刀,深及刻骨,都是為了我擋下來的!
我寧願躺在裏麵的人是我!
現在我心愛的女人在裏麵,我卻什麽都不能做,這感覺糟透了!
我一身的憤怒,無處發泄!
“我來幫你處理一下胳膊上的傷口吧!”這時候,一個小護士過來小心翼翼的對我說。
這是她過來的第三次了。
她這麽一說,我才覺得胳膊上疼的厲害,這是小龍蛇劃傷的,如果不是我躲的快,這兩刀應該是在我胸口開花。
血幾乎把我的胳膊都染濕了,上麵還有幹掉的血痂,看起來異常滲人。
我對她點點頭。
她這才趕忙去拿消毒工具過來幫我處理了一下。
我對她笑了笑。
我的心,根本就不在這裏。
就算我的胳膊以後都不能用了又能怎麽樣?隻要王玉仙能醒來就行。
人隻有在失去之後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才知道什麽對自己最重要。
王玉仙,已然是我的心頭肉了。
我的手臂,沒有一點力氣。
我的身體,完全就是靠一股精氣在支撐著的。
腦袋了除了王玉仙,別的任何信息都進不到我的腦袋裏。
空蕩,木訥。
我毫無生機的坐在手術室門前,幾乎一動不能動。
叮咚!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
幾名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誰是家屬啊!”一名老護士在那裏喊著。
我這才木訥的過去。
我的心情複雜的很,看到他們出來,我不知道自己該過去,還是該逃避,我怕聽到什麽讓人難以接受的消息。
但也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所以,我躊躇著。
但人終究還是要麵對現實的不是?
不管有什麽結局,我都得接著。
“你就是家屬啊?”這護士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你倒是心挺大的,我們不叫你,你都不過來啊?”
我心中苦笑,我要是真有那麽大的心眼就好了。
我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或許是看到了我手臂上的傷,這女人這才安靜下來,接著說:“你去繳費吧,病人暫時沒事了,不過以後還要做兩次手術才行,那兩刀,捅的太深……”
後麵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眼睛突然有點濕潤,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王玉仙,算是脫離生命危險了。
上天還是眷顧我的,不然我要因此愧疚一輩子了。
隻要王玉仙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我一會就去繳費,謝謝。”我說。
這醫生給了我一個白眼:“以後遇到危險,男士要挺身站出來,你怎麽能讓你女人受傷?”
我沒反駁。
他說的沒毛病。
是我的錯。
我趕忙點頭,然後這才有力氣打電話給李二子。
可是,電話一直都遲遲沒有人接聽。
我正想著原因,屏幕上就出現了張國華的名字。
他和李二子平時都是在一起的,我想會不會是他手機沒電了什麽的,於是趕忙接了起來。
“文子,出事了!”電話接通,這是第一句話。
“怎麽回事?二子呢?”
電話那頭的他,沉默了。
咚咚!
我的心猛然跳動了兩下。
莫非,李二子也出事了?
“到底咋回事,你快點說啊!”我一下就暴了,
我腦中不安的預感,已經像墨水似的,布滿了我的腦門兒了。
黑色,不安。
籠罩了我的全身。
“晚上我們被人偷襲了,李二子身上中了十幾刀……”
我腦袋裏嗡的響了一聲,十幾刀!
要人命,有時候也就是一刀而已,李二子挨了這麽多刀,恐怕……
“不過你不要著急,現在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就是還在昏迷。”張國華說。
“在哪個醫院?我過去!”
張國華告訴了我地址。
我給剛才幫我包紮的姑娘塞了些錢,告訴她幫我好好照顧一下王玉仙,然後就朝李二子的醫院趕去。
路上我的腦袋裏在排除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我和李二子,同時被人刺殺,這是巧合嗎?
可是除了小龍蛇,我又想不到別人。
那麽到底會是誰呢?
誰這麽陰險!
我拳頭攥的緊緊的,二十分鍾以後,我到了醫院。
張國華在一樓的大廳等我,看到我,他眼圈都紅了。
不過不是因為他傷感,而是因為憤怒!
張國華的臉有點發白,看樣子也是在這裏守了李二子一段時間了,精神不怎麽好,整個人看起來陰陰鬱鬱的。
“文子,你的胳膊上咋了?”他一來就看到了我身上的傷。
我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二子呢?先去看看二子再說!”
張國華轉身帶著我去了重症監護室,李二子現在還沒有醒過來,身上插滿了儀器,除了還在跳動的波紋,看不出他的生死。
身上,到處都是傷口。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像是安穩的睡著了似的。
“醫生怎麽說?”我問張國華。
“哦,醫生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雖然李二子身上挨了不少刀,但除了後背的一刀以外,剩下的傷都不致命,醫生說都是捏著刀背捅的,也沒插多深,就是血流的挺多。”張國華像背課文似的說。
我點點頭:“給我根煙。”
他趕忙掏出一支煙,給我點上。
隨著縹緲的煙霧慢慢升起,我這才覺得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